天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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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 蔷薇水

    赵玉璇却道:“而今你身为帮主,却想要借我之口讲出其中缘由,实再是你这帮主之位不稳,想以此打击或笼络潘祖这一支。我倒也领会你的苦心,三江汇一流,本就不是易事,何况这潘祖的死因又不能大白天下,总是隔那么几年,就无风也起三尺浪,本来我倒想帮你一回,成全你的英雄气。但可惜,你个大男人却是心眼比绣花针还小,实不堪重任。”

    翁子玉身为天下水运大帮的总把子,号令千万之众,如今却被一个小姑娘指着说是无帮主才德,一张黑脸都要气成白脸。

    赵玉璇却微微一笑:“你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位,一位是钱祖的后人钱之江吧?另一位想必就是你弟弟。他们两位倒都比你合适当帮主。”

    这话出来,翁子玉肺都要气炸了,便道:“姑娘不要乱说话,想挑起我漕帮内乱不成?”

    赵玉璇笑道:“漕帮早已是人心不稳,暗流涌动,不然你今天又何必在天下人面前自曝本帮之短?想当年漕帮由三祖起家,翁祖一支人丁兴旺,个个不俗;而钱家子嗣单薄,几代都是女流加独子撑门户;潘家自潘祖被实行了帮规家法后已是无头之鸟,如此一来,翁祖一支在漕帮的实际权力越来越大,只不过现在潘钱两家已是合力,而你翁家因你与兄弟之争,已是暗分为二,各有拥戴,你的地位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我的话可有不实?”

    翁子玉听她句句言实,不由得半是心惊半是恼怒,心想:这个女子凭这本武林奇书知我漕帮底细也就罢了,如何现在的事也一清二楚?

    就听他旁边一人道:“姑娘此言差矣,我与我大哥手足同胞,何来煮豆燃萁之争?我当尽力辅助我大哥,与潘钱两家的兄弟将漕帮经营好,才不负三祖当年之谊,全帮兄弟之义。”

    赵玉璇上下打量这人,见他生得也是墩墩实实,只是肤色稍白,身形稍小,眉目与翁子玉颇为相近,便道:“想来你就是漕帮的二当家之一,翁子和?”

    翁子和微笑道:“正是在下。敢问姑娘芳名?”天下群英莫不在想这个姑娘的来路,只是还没人有机会有胆量问出。

    赵玉璇道:“你刚才这番话就足见你忠义仁勇,比你兄弟更合适这帮主之位,若不取而代之,实再可惜。”

    翁子玉怒道:“小丫头休得胡言,乱我兄弟之谊!”

    赵玉璇也不理他,就对翁子和道:“我有名字的,姓赵名玉璇。”却瞥了翁子玉一眼。

    翁子和拱手道:“原来是赵姑娘,敢问赵姑娘却是从哪里听来我漕帮不和之言?”

    赵玉璇道:“难不成你要杀人灭口?”

    翁子和道:“哪里,我只想正本清源,以防别有用心之人乱我漕帮。”

    赵玉璇却笑道:“可惜可惜,可惜翁家到你们这一代,哥哥嫉贤妒能,不能容人,弟弟却是明舍暗得,虚伪自负,刚刚我还想你不俗,以大局为重,原来你已是处处以漕帮帮主自居了。”

    翁子和变色道:“赵姑娘何出此言?”

    赵玉璇道:“听其言,观其行。你今天所说尽管在天下英雄面前抢你兄弟风头,却也有些胆识。只是你这根腰带未免有些泄露天机。”

    原来漕帮建帮以来的帮规,以红青黄三色代表翁钱潘三支,船上旗帜,各人服饰都以此为限,只有帮主才能使用三色旗或三色服饰,而今这翁子和的一根腰带,正是红青黄三色所绣,甚是打眼。

    翁子和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腰间,自己看去也是一身冷汗,他纵有夺位之心,还只是暗中利用潘钱两家与长兄相争,未曾想自己一根腰带却是司马昭之心了,不禁心中暗自跺脚道:我怎会有如此腰带?!

    帮中其他人也是一时呆住,都想:二当家的未免胆太大了,看来这姑娘说得不错。又想:这腰带如此打眼,怎么我们就没发现?

    翁子玉却是哼了一声,冷冷看着自己兄弟。这十几个簇拥着三人的随从本来就是各有其主,而今一看气氛紧张,已是不动声色分成三支,各自站在三人之后,如此一来,漕帮暗斗内哄之实以摆在天下人面前。

    王凌川托漕帮调动了不少船只前来贺喜,见局面如此,有心要打个圆场,刚想说话,却被他父亲以目视止。

    兰草却忽然又趴在项北耳边道:“潘祖出了什么样的错,要受碳炙之刑?”

    项北见她问得焦急,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想她定是忍了好久才问,只得轻轻道:“一是为谋私利,让帮中兄弟冒生死之险;二是有扒灰乱伦等罪;三是有断袖之癖。犯了其中一件便要受酷刑而死。”

    那兰草点点头,忽然又趴到项北耳边轻轻道:“这翁子和是被别人下了道了。我们女孩子都知道,可以用一种蔷薇水洗妆,画眉若是没画好,就用它洗了重描。这种蔷薇水若是不小心洒到刺绣上会让着色的丝线褪色,那根腰带如果本是用三色丝所绣,再用红色胭脂或是描眉的黛青涂一层,看着就会象是纯青或纯红的刺绣,若是择机再喷洒些蔷薇水到上面,自然就慢慢褪出本色。”

    项北道:“你如何断定?”

    兰草轻轻道:“这样褪色的丝线颜色总归不那么均匀,而且总掺些暗红。”

    项北沉吟片刻道:“兰草,你敢不敢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这一节来?”

    兰草道:“有你在,我自然什么也不怕。只是他们看着要打起来了,我们正有热闹可看,他们的事,与我们何干?”

    项北道:“这位赵姑娘是安心戳群英痛处,让天下英雄自乱阵脚,不知是要渔翁得利还是另有他图。再说今天到的,都是王史两家的朋友,说起来也是与史家相关,如果打起来,可是不好收场。”

    兰草道:“本来你说的,我都听就是了。只是你若是为了史大小姐,我便有些不想,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替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