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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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 父子相见

    从此后,赵参的商队真的没再遇上半点麻烦,赵参和谢玉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密,每次从山里来都要捎好些山货给她们姐妹,从关内回来,更是少不得带上丝绸布料、胭脂水粉、各种各样的礼物送上山,每回给谢玉的都和别人的不同。谢老七看在眼里,也睁只眼闭只眼,他想这两个闺女怎么办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颗掌上明珠,总不能让她们一辈子不出嫁,就跟着他这个大老粗的爹打打杀杀,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吧。这个赵参一表人材,又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女儿要真跟了他,也能过上安生日子。

    一来二去,其他的商队都知道赵参跟谢老七的关系不一般了,为求个安生万全,不少人就来跟赵参商议搭伙,打着赵参商队的旗号出关,赵参可以坐得利钱。到后来,赵参干脆包下所有的人参山货出关的差事,别人渐渐不走这商道。等到赵参真正迎娶谢玉之时,赵参的家财已是不可计数,而后谢玉又生下了赵嵘诚,一家三口的日子是过得其乐融融。但谁能料到这对情深似海的夫妻也有后面的一别经年,夫妻渐成陌路。而今谢玉已然亡故,而赵参早就另有妻室。

    赵嵘诚站在这座极大的宅子前,一时感慨,心中五味杂然,半天都不愿意去叩门。几个兄弟见他站着不动,都是略知原委的,也不好相劝,众人跟着呆立了许久。最后还是大门自己开了,出来一个门倌,看见这几个大汉先是吃一惊,再看看赵嵘诚,上下打量忽然道:“您就是少爷吧?跟老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嵘诚只好道:“你们家老爷在吗?”

    这门倌听他如此说,也吃不准眼前这位究竟是不是他主子的儿了,只好说:“在,在,您稍等,我这就去报个信。”一溜烟进去了,赵嵘诚等也没客气,慢慢就往里走,这里面的院落极其宽敞,绕过大照壁屏风,竟是一溜水榭,仿的是江南风韵,几人曲曲折折的走过回廊,只道这里面就是会客厅了,却还不是,又过了一个九曲桥,一个荷花池,才又见一座小楼,这小楼之后树木之间掩映着竟不知还有多少院落亭台,赵嵘诚虽知家底丰厚,东北老家的宅子已是十分阔气,但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置的了,东北气候寒冷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心里想着,母亲和我在老家日思夜想,他却在这里风liu快活,如何会想回家!

    这么一想,脸上的神色少不得带了出来。偏偏这时,赵参听到报信,亲自来迎,走到这里正撞上赵嵘诚铁青着一张脸。赵嵘诚见了父亲,看他一身华贵富丽的打扮,肤色也养白了不少,倒显得比多年前见还年轻些似的,想想母亲临终也未能见上他一面,更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算是打招呼。

    赵参看见儿子,却禁不住眼窝里发热,果真是长大了,这几年历练,年轻的脸上却有风霜痕迹。家里的老佣人传信来说,自己放在东北老家的一叠叠银票,少爷是一分没动,自母亲去世后再也没回去过,他入了镖局,风餐露宿。听到这些,赵参很是挂念,时不时找人打听他的消息行踪,听到中起帮主被逼自尽,赵嵘诚不知去向,急得夜夜悬心,后来打听到和一个叫项北的大侠在一块平安无事,急忙找人托信去,而今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却偏偏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面孔。

    赵参心里明白赵嵘诚定是因为他妈妈的事情跟他犯冲,但眼下也不便说这事,忙道:“嵘诚,和你的朋友们一路辛苦了吧,我这边已吩咐备酒饭去了,你们先坐会喝口茶?”

    赵嵘诚道:“酒饭就不讨扰了,你来信说有要事,就直说了吧,什么事?”

    赵参道:“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总得坐下来慢慢聊,难不成你回了家,却饭也不吃一口,还要住到外面客栈去不成?”

    赵嵘诚听他这么说,心里烦燥,转身就想走,心里忿忿地想:这哪里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关外东北苦寒之地,你不是早就不要了吗?!几个中起兄弟见势头不对,急忙出来圆场,总算是拉着赵嵘诚进去坐了,早有人奉上香茶来,赵参看见儿子和他这帮虎虎生威的朋友,心里欢喜,怕他们饿了,又命人端上八宝攒心制的点心食盒来,不外乎花生、杏仁、云片糕、鸡蛋酥等八种各色小食。

    赵嵘诚依然冷冷坐着,不发一言,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赵参只得先招呼其他人。中起兄弟见是长辈请用茶,也确实有些饥渴,便都多少尝了些,一尝,发觉这些点心看着普普通通,吃起来却是格外香甜稣脆,便有一人打破冷场赞道:“这些点心不象是一般外面买的。”

    赵参只是含笑点点头:“好吃就多吃点。不过,别吃得太多,一会还有好些好菜呢。”

    偏过来一个丫环上水果,听了多话道:“这些点心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呢,听说少爷回来,亲手装的食盒。”赵参看看赵嵘诚的脸色,急忙喝退那丫环。

    赵嵘诚一听此话,勃然变色,忍不住就要喝问:夫人?我怎么只知道赵老爷的夫人是几年前亡故了,这位夫人却是哪而来的?是赵老爷新收的妾室吗?是偏爱的倡伶粉头吗?我可不要吃她亲手做的东西,莫脏了我的牙!

    但这些话都压在了肚子里,依旧是不发一言,铁青着脸坐着那,心里又想道:又关这位新夫人什么事呢,无非是自己的父亲喜新厌旧。这样一想,忍不住心灰,心里长叹一声。赵参看儿子呆坐在那,脸上始终不带一丝笑颜,心知这个结只怕是跳不过去了,要想当它不存在,只是妄想,又想:我堂堂一个男人,做就做了,还怕说吗?是该和嵘诚好好谈谈了,他若见了我这位续弦,知道其中原委,或许不会那么怨恨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