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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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莫名亡

    金莺正因刘启话中提到楚乔,心中遐想,却听这几个仆人奔到近前,其中一人颤声道:“帮主,夫人,夫人,不好了!”

    落惊鸿听到,已是箭冲弦外,奔出老远。

    落斐对众人道:“刘兄,项少侠,我们一起去看看?”不等答言,也是先抬脚步。

    几人随后。

    待众人匆匆奔回小花园,落惊鸿先见几个仆人泪落滚滚的呆立,几人见到先后而至的落惊鸿和落斐,有的直直跪了下去,有的带着哭腔喊道:“小姐、帮主!”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落惊鸿见此只觉双脚发软,走到母亲床边的距离仿佛无尽遥远。

    落斐见此,从后扶住女儿,两人相携到得近前。

    杨柳青静静躺在那里,双目睁着,隐着一丝疑惑一丝遗憾,更多的还是世上无可比喻的柔和宽广,已然逝去。

    落惊鸿看着母亲的眼睛,握着尚温的手,心间一片茫然,痴痴坐着。

    落斐急急扼住妻子脉门,心头一震,回顾道:“刘兄,请,请看看内子情况如何?”已是强定心神。刘启急忙到得近前,搭脉一试,半晌黯然道:“落兄,夫人已然去了。”

    落斐听此言,心间大恸,托起妻子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脸庞与秀发,也是无言呆坐。

    父女俩静静对坐着,拥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母亲。

    项北和金莺俱是惊愕无比,梨园园主的药难道有失?怎会这样?!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哀伤、错愕。天人相隔的,是这样一个女子!

    江城子夫妇也急急赶到,见此前景,泪先流下来。

    句句柔音,竟若还在耳畔,项北忽然明白笑笑僧和梨园园主不得再见项长风的心境。

    有些人,就是这样让人难忘。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众人无言。

    过了许久,江城子叫过四个贴身丫鬟:“当时情形如何?夫人可曾说过什么?”

    中有一个为首的哽咽抽泣着,半天才道:“并没说什么。好象服药后,倒好了些。闭目休息了一会,就说想喝点汤,有点饿。我们听了,自是高兴,好在这些时日,好汤水总是时时有的,立时去厨房端了一碗银耳雪蛤汤来。夫人慢慢的,一碗都喝了,就说乏了,躺会子。我们收拾了东西下去,见夫人睡得安稳,也都安心,两内两外的守着,过一会,天晚了点,想着外面摆宴,夫人是不是也再吃点东西,我们端些好汤来,几人喊了几声,夫人没一点声息,打帘一看,夫人竟是气息都无了!”

    这丫鬟说这几句话,用了大半天,说两个字抽泣许久,旁边的几个更是哭成一片。

    江城子道:“如此说来,你们两内两外的坐着,这屋里没听到看到任何异动,夫人就这么静静的去了?!”

    丫鬟点了点头。

    所有的目光渐渐落到了项北和金莺身上。

    带来的药一共分三天吃完,还有两份:两枚药丸、两包熬汤药,现在全都端上来,奉与了快刀手刘启,刘启看完第一份,神情大变,又看了第二份,面若冰霜。

    刘启轻轻拿起熬汤药中的药材,缓缓道:“一份是药,能开出此药来的人,想来医术甚高,配方里所含的药理与每味药的份量及药的品种都不是寻常人所能。看来项少侠为得此药,却是花了心血。”说到这里,眼光突然柔和:“能配出这种药的,想来应是我最亲近敬佩的两人,不论项少侠找到的是哪一位,刘启都想问一句,这配药之人,一切可好?”

    项北道:“一切安好。”

    刘启点点头,拿起另一份药来,只一句话:“这两枚药丸,却都是毒药。”字字如雷。

    项北无语,金莺却失声道:“怎么会?!”

    众人目光如同冷剑,尤其是落惊鸿的目光,她颤声道:“这么说,是我亲手喂我母亲吃下了毒药。”项北心中一懔。

    落斐已然出手。

    落花落帮主的功夫,这几年来已少有人见识到。

    落花落在一位温柔娴静又聪敏无比帮主夫人的暗中调停下,化危解困,度过重重危机,终于从前任帮主的突然去世中站稳脚跟,落斐更得以继父业,立威持众,再后来整治帮内,赏罚分明,新旧帮众心志若城,落斐从一个江南花花公子,翩翩少年,成长为江南第一大帮的帮主,夫人柳青,居功至伟。

    再至后,落花落总部有江城子双将衷心耿耿,三大分舵由六位长老轮流执首,帮中大事群策群议,落斐一锤定音,江南恩怨个个平息。江南一带,还有什么需要落花落的帮主亲自动手?

    落斐的掌风已是扑面而至,项北只觉轻风柔若,如弱柳拂风,一时心间恍惚,只是呆立,忽觉这掌风至面门前已变为柳叶刀,掌掌锋利,一时本能的轻飘后退,只是还未出手,仍觉怔怔。为什么忽然会这样?

    但落斐的第二掌已然出手,金莺见项北还是愣愣,唯其有失,不禁出手相抗。接招之下,被打出好远,金莺跌倒在地,却见落斐也有些愕然,看了一眼金莺,突然,再出手对金莺打来,金莺自知相差太远,心中想:不如散些迷药?如此一想,迷药丸已至指尖。落斐的这一掌却被项北接了过去,但金莺的迷药丸已然出手。

    刘启哈哈一笑,伸手相接,抢在迷药散开前反握住金莺的手,金莺只觉手掌酸痛,迷药丸碎在自己掌心里,药力自是发挥不出来。一时间四人结成十字相扣形,项北先行罢手,众人也皆退后。项北见金莺刚才吃亏,轻轻问了句:“你怎样?”金莺忙道:“没事。”

    落斐冷冷道:“我差点忘了,金姑娘出自河南金家,正是下药的高手。”原来落斐见金莺出手就是河南金家的招式,突然想到这姑娘是下毒名家出身,一腔愤怒又转至她。

    刘启道:“落兄,此事蹊跷,从长计议。”

    江城子道:“不论怎样,我落花落的帮主夫人去了,不能没个交待。让落花落如何立足江湖?又有何颜面对帮中兄弟?!”

    项北道:“在下绝无加害之心。”

    落斐冷冷道:“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请项公子和金姑娘暂住于此。”

    项北道:“晚辈遵命。”金莺见项北神情,也无语立在一旁。

    当下两人被带至园中,说是住下,自是被困,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两人活动范围不能出一个极小的院中天井,四间房子,项北和金莺住着中间两间,两边各有落花落的守卫住着。

    杨夫人在帮中甚得人心,极有威望,开始人们还不知夫人去世,待消息传开,这些看守两人的护卫、包括送餐的下人个个没有好脸,言语之中更是杂枪带棒,恨两人恨得入骨。

    金莺见项北神色如常,平静淡然,不禁道:“项大哥,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项北道:“等落帮主他们平静两天。”又道:“我一直再想此事,确是蹊跷,杨夫人如此去了,我也想查明真相,只是现在自己就嫌犯。”微微苦笑,又道:“但看这些人,人人都如此神伤。”金莺见他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