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记之月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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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峰

    洛阳琵琶峰上人烟罕至,霓虹带着我来到他的住处,那是一座幽静雅致的阁楼,门口牌匾上赫然写着:“引秋阁”三个大字。

    “引秋生手里,藏月入怀中,你可知是何意?”

    我看着霓虹意味深长的眼神,不明觉厉的摇了摇头。

    “鸳鸯!鸳鸯!”

    此时门口一只白色的鹦鹉吸引了我的视线,那只鹦鹉不停的冲我们叫着“鸳鸯”,它脑袋上方的一撮小黄毛随着它的摆动不停的摇晃。

    “它居然会说话?”

    我惊讶的指着鸳鸯朝它走去,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会说话的鸟儿,不禁伸出手逗弄起它,霓虹从身侧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小米放置我手中。

    “它叫鸳鸯,只要你每日给它喂小米吃,它便会喜欢你。”

    我看着鸳鸯,原来它刚才是在告知我自己的姓名,我摊开掌心的小米放于鸳鸯身前,看着鸳鸯伸着小脑袋啄米吃,不禁觉得分外有趣。

    “鸳鸯你好,我叫月月…”

    霓虹在身后看着我们发出轻笑,他的笑容温暖肆意,好似暴雨散去时天边出现的彩虹般明净透亮,他似乎很享受有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不过也是,一个人呆在这山峦之上该是何等的寂寞,索性我也留在这里,有个绝世美男陪着我,还有只活蹦乱跳的鸟儿陪伴在身侧,生活该是何等的畅快啊。

    霓虹走进厨房鼓捣起来,我在屋外与鸳鸯玩耍,不过一会儿他端着一盘点心放到我跟前。

    “桃李酥,你尝尝!”

    面前的桃李酥形似桃花,里馅似李,放入口中外皮酥脆,馅料酸甜。

    我看着手指纤细,看似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霓虹竟可以做出这样美味的甜点,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而且这桃李酥,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叫人吃了真真会上瘾。

    我对霓虹说:“我们可以去摆个摊儿,你做的甜点这样好吃,保证我们生意红火,赚的金钵满盆。”

    霓虹满脸的不屑,双手环着手臂坐在躺椅上对我说:“爷有钱,爷不需要,你老实待着,我养你一辈子。”

    我看着霓虹一脸财大气粗的样子,他身上所穿所用皆为精细之物,居住的引秋阁又风水极好,虽算不上雕栏玉砌,却窗明几净,宽敞无比,巍然屹立于琵琶峰之上。

    “那我啥也不干,就跟着你就行了吗?”

    “自然,听话就成。”

    我心中一喜,这是天上掉了块馅饼生生砸我脸上,要是我不吃未免也太不识趣。

    “你放心!我肯定乖乖听你话,一辈子跟着你,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霓虹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此时天边云雾渐散,暖阳乍现,我冲着他嫣然一笑,朝他勾起了手指。

    “拉勾!以后谁也不准离开谁,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

    霓虹伸出手和我勾了勾手指,那是十六岁的我们曾经对彼此许下的诺言。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霓虹在屋外练剑,手中剑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般轻巧飘逸,一袭红衣恰似骄阳般灼热动人,他执剑一跃而起,双脚踏着山峦飞过枝头,只见随着他手臂一挥,一阵狂风吹过枝头,再见之时,一片树叶轻轻立于他剑锋。

    “江湖有种灵兮一剑,将意念凝聚于体内,只需一招便可取下他人首级,我这剑法风过无痕,杀人于无形,如今许久不练倒也生疏了。”

    霓虹收剑,背手缓缓向我走来,他嘴角始终勾着轻笑,似乎这世间万事都不足以撼动他的心房。

    他看着我一身灰布麻衣,发丝凌乱,不禁皱了皱眉。

    “你随我来。”

    我跟着霓虹走进屋内,只见他扭动书柜上的暗格,我们脚下突然出现楼梯,没想到这引秋阁之下还有一层暗室。

    暗室里灯光明亮,室内的烛火好似从未熄灭过一般,从我们进入暗室之时便一直亮着,霓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一脸平常的说着话带我继续向前走。

    “这是鲛鱼灯,是取自东海蛟龙的尸油提炼而成,没有个千万年,这灯是不会熄灭的...”

    我轻轻张开嘴巴,心想果然是我没见过世面了,这一屋子的宝贝在他眼里似乎并不稀奇,但对我来说确是从未听闻的绝世异宝,霓虹猛地停住脚步,我早已被屋内的宝贝蒙了眼睛,直愣愣的撞上他后背,他却突然问了我一句:“你会弹琴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可惜了,我这里有一把传世名琴“绿旖”,此物琴声绝妙,声名远播,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当初星落找我要我都没舍得给她,如果你会弹琴,我就将此物赠予你。”

    我看着面前那把通体黑色的古琴,在蛟鱼灯的照耀下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我伸手弹了弹琴弦,琴声清脆宏亮,在暗室里回荡不止...

    “这才是个真宝贝!”只见霓虹手中捧着一纸行书,我抬首望去,纵然是我一个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出书上的字体形神兼备,潇洒飘逸。

    “此乃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能随形而绰其态,审势而扬其威,每笔皆成其形,每字各异其体,这便是书法的魅力奇妙之所在...”

    “还有这个!这是开元二年冬至之时,交趾国进贡的犀牛角一株,此物能避寒,所以我留着冬日时不时拿来用用...”

    霓虹手中拿着一个色黄如金的犀牛角兴奋的冲我比划着,我看着他满屋子的奇珍异宝,不由得有些颓然。

    我嘟着嘴委屈的看了看霓虹,琴棋书画我一个不会,甚至他说的有些话我都听不明白,我只知道他有很多宝贝,他武功很好,他长得很好看,而我...

    我转过身想走出暗室,霓虹拉住我的手。

    “你干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会弹琴,我也不识字...”

    霓虹揉了揉我的脑袋莞尔一笑,“好啦,又没人让你会这些,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不想学也可以不学,你是我的就行了。”

    我面色一红,低着头偷偷看着他。

    “跟我来!”

    霓虹将一件明黄色云英罗裙放于我手上,那裙子质地柔软,像清晨露珠一般轻薄剔透,四五层轻绡上用金线勾勒着金丝桃的花纹。

    “这...好漂亮!”

    “你拿去,给你穿!你喜欢就好,对了!还有那个...我找找啊!”

    霓虹满脸笑意,开始在暗室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哪呢...”

    “......”

    “找到了!”

    只见他满脸欣喜的向我手来,手中捧着一袭轻纱,似云罗,似霓锦,像是透明的云母一般泛着云英五色。

    “给你,你拿去穿上!”

    我咬着嘴唇看着手中的衣裙,如此珍贵之物他却想也不想就赠予我手...

    “我...你这太珍贵啦,我不能收,我们才认识不久,你怎么能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还给我看这么多宝贝...”

    “让你换你就换,哪儿那么多话,你第一次见我还轻薄我呢,这有什么?快去!”

    “我...那是想堵住你的嘴!”

    “听不听话了?”霓虹板着脸看着我,我急忙拿起衣服回到二楼的房间换衣裳。

    一身明黄色云英罗裙穿在身上如梦如幻,里头的素纱单衣在脖颈,手腕,裙摆处闪耀着微不可见的彩色光芒,我看着铜镜里身姿婀娜的自己,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

    我来到楼下,霓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鸳鸯在旁边叫喊着:“月月!美人!月月!美人!”我嫣然一笑,生平第一次被人夸赞是美人,居然是来自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霓虹呆呆的看着我,随后拉着我的手来到院落后的山泉边,泉水清澈的流淌着,顺着小溪流入后山。

    “躺下。”

    霓虹指着泉水边的石头让我躺下,我乖乖躺着,任他解开我的木簪,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入水中,他拿起泉边的皂角替我洗头,没想到引秋阁后面流淌的泉水还是一处温泉流下来的,霓虹用水瓢淋湿我的发,而我却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初秋的寒意。

    “真好,以后你就这样陪着我,天下美人我也不要,我只要独独属我一人的月月就好...”

    “你可是认真的?真就给你天下美人也不要吗?”

    “不要,美人遍地都是,但唯独你是专属我一人的,你要靠我养活,所穿所用皆是我为你而得,你这辈子都甩不开我。”

    “哼,我才不甩呢!我去哪里得来这么美的男子,还有一大堆的宝贝,简直是佛祖显灵啊,给了我这么大的好运!”

    霓虹的手顿了顿,表情中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你真觉得遇到我是你的好运吗?”

    “那当然!我江映月这辈子别的没有,就是特别倒霉,遇见你是我唯一幸运的事情。”

    霓虹眼眸突然变得深邃,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那我以后就让你的人生充满幸运!”

    “你说的啊!我等着!”

    “好!你等着!”

    霓虹冲我宠溺一笑,将我的长发从手中捞起,取了一块布替我擦去发上的水。

    待头发吹干,我坐在镜子前,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袭明黄色的罗群衬得我翩翩出尘,我不禁看得有些痴迷,霓虹取了木梳替我梳着头,他似乎很享受为我做这些事情,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替我梳着头,我看着霓虹在我身后,想起他极好的身手和满屋子的宝贝,难道他是个窃贼吗?没想到这年头窃贼都生得这般倾国倾城。

    “说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宝贝?”霓虹侧着脑袋故作思索了一番。

    “多吗?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成为逦国,不,我可以成为这天下最富有的人。”

    我:“......”

    霓虹似乎看我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你放心,我那些宝贝都是祖辈留给我的,我这辈子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守住我的财产就可以。”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反正...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