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她稳拿火葬场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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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烛龙之鳞

    朝尘司众人俱是一惊。

    桓宁这等身份,虽说与他们为同僚,但桓宁可不是为了俸禄,而是为了功德,没有功德,便不能继续飞升。故而这数百年来,她虽身处战妖司,亦有着“戮妖剑”之称,行事果干决绝,但在许多人眼中,帝姬始终是帝姬,她这娇怯模样可斩不了大妖。

    如今乍见这细细伤口,才觉她处境之凶险,比较这缚魂丝之威力,可是令人闻之胆寒,她竟亲身经历还活了下来。

    谢拂池率先反应过来,松开了她,“抱歉……不过我还是想问,如果你没死,那剩下的那具魔化骨呢?”

    桓宁面不改色,“飞走了。”

    谢拂池挠着头,又问:“那你去四顾城,总不能是为了找明曜仙官的尸首吧?”

    桓宁一怔,旋即笑道:“不是,我虽与明曜仙官是同僚,但我们所管辖之地并不相交。我是为了兄长的一句承诺。”

    谢拂池挑眉,“哦?让他帮你销了这二百九十年的债?”

    “正是!”

    “那可是接近一百八十万的灵石,我并非质疑你们青阳宫的实力啊……”一谈到钱,谢拂池忍不住搓手兴奋,“只是这些抵得上三千羽族将士半年的俸禄,帝君真的有这么阔绰吗?”

    桓宁笑容微僵,“这不重要。”

    谢拂池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怎么会不重要呢?要知道倒欠到三百年的时候,轻则停职查办,重责永不录用。”

    桓宁努力维持的笑意已经彻底胯了,“我这次算是婚假加班吗?是不是应该有加班费?”

    谢拂池大笔一挥,“你这是自告奋勇,我改天会亲自颁发一面小红旗送去九微山的。来人,送帝姬回去。”

    “谢拂池!”

    桓宁被“请”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朝尘司司主的殷殷嘱咐,“帝姬有伤,小心点。”

    “一千九百九十七、一千九百九十八……”

    桓宁沿着三千长阶一步步往上爬,一阶一阶地数着。夜已深,草木沾露,沾湿了她的裙摆。

    很少有人会选择一步一步地爬上来,最卑微的仙族也会御风之术,因此即使祁卿时常打扫,台阶上也漫生了些青苔。

    大抵也没有人会想到桓宁会这样一步步走上来。可她却经常在无人处,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乐此不疲。

    漫长无涯的青石长阶,孤单寂寞的山边落棠,料峭的月已悬上那座威严庄重的宫殿之后。而这里,是属于桓宁帝姬自己的世界,没有声音,亦没有月光。

    但长阶尽头却浮起了一缕柔光,恍若错觉。

    像无尽夜海里亮起的孤灯,那点柔和足以照亮一方天地。

    桓宁好奇地看着,待逐渐走近了,才发觉那不是错觉。提灯人身量极高,夜风徐缓,柔软雪白的衣衫裹着他清绝的身躯,恍若梦境中走出的神明。

    如果真的是神明……就好了。

    桓宁站在阶下提着裙摆,仰头看着他,脸上已然露出得体烂漫笑容,“你怎么在这?”

    “在等帝姬。”桑言答道。

    “等我?”桓宁诧异,慢慢走上来与他并肩,“等我做什么?”

    桑言提着那盏长明灯转身,引着她往里走,里面燃烧的是掺了云乳香的松脂,即使夜风侵袭,已吹的他衣衫如飞,也吹不动这烛火半分。

    “帝君在四处找你。”他抬起手,灯光照亮了桓宁身前的门槛,“祁卿神官告诉我,你会这样回来。”

    即使深夜,鲛君的衣冠也是一丝不苟,唯这夜风多扰,吹落了几缕散发,拂于他犹如玉石之泽的脸颊。

    桓宁心中一动,顺势迈过去,“兄长找我做什么?”

    桑言温道:“不知。”

    穿过未名湖与竹林,来到长盈殿前,果然已有侍卫在那里等候,将桓宁带去了主殿。桑言亦不曾回首,仿佛他只是顺路接了一下桓宁,并非有意等待,径直进了长盈殿。

    桓宁刚入主殿,就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再看端坐在主座之上的桓渊,一身玄青长袍也压不住脸色的苍白。

    “桓宁。”他眉头紧锁,“你可知错?”

    桓宁疑惑,“我何错之有?”

    主座上扔来一面红旗,落在她脚边,捡起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帝姬桓宁,见义勇为,妙手仁心,特此嘉奖。落款:谢拂池。

    桓宁:“……”搞那么效率做什么!

    “身为斩妖司掌剑使,为一己私欲私自下界,身为羽族帝姬,不顾危险亲涉险境,桓宁,你还想狡辩什么?”

    桓宁撇嘴,“我斩妖无数,遇过的险境多了去了。”

    “你的每一次任务都经过三尘司估算,饕餮一事,你却擅作主张。”桓渊轻咳几声,脸色越见难看,“朝尘司既已给你放了三年的婚假,从此以后,你便在青阳宫专心修炼,不许再插手此事。”

    桓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三年!我要被禁足三年?”

    座上可是羽族说一不二的帝君,还是她顶头上司。她遂软了语气,“就算兄长同意,我身为帝姬也绝不能白受这三年奉养啊。”

    桓渊墨眉长敛,“凤族血脉单薄,你既是天地间唯一的赤羽雌凰,好好休养诞下后裔,也算为羽族奉献了。”

    桓宁哽住,“我要是不同意呢?”

    桓渊神色平静,“三日后三尘司迎来百年一遇的清算,届时必有人上门清算你那二百九十年的债,我自会替你销去。”

    “三年换二百九十年,听起来不错。”

    桓渊抬起狭长的眼,“这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我若是拒绝呢?”

    “亦可。”桓渊拂袖而起,“你便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被拿捏住经济命脉的桓宁,在他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桓渊停了下来,桓宁立刻做乖巧状,不期然怀里被塞了一个漆黑的玄木盒子,桓渊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贺礼。”

    桓宁一愣,正待开口,祁卿却阻止了她,“帝君昨晚遇到了饕餮,伤的很重,如今能撑着和帝姬说完话已经不容易了,帝姬还是等两天再去求情吧。”

    桓宁打低头开盒子,里面躺着一片纹路复杂的龙鳞,颜色幽深无光,触手微沉,遍体生凉。

    “烛龙之鳞!”见多识广的祁卿也忍不住惊讶,“看起来竟是那位上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