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当时已经完全被愤怒控制了，说的话完全没有经过脑子的审核。

    “你就是偏心，就是看我不顺眼，你从小都只喜欢二哥。”

    “我怎么偏心了？我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偏不偏心你自己心里清楚，他过生日你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念叨，我的你记住了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值得你到处炫耀，值得你离婚的时候也只想要他一个人。”

    默妈听到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呆滞了，就连坐在旁边的默爸也呆住了。

    “你说我记不住你的生日，那我的，你爸的呢，你记得住吗？”

    “我当然记得我爸的。”

    “那我的呢？”

    “对我不好的人我凭什么要记住。”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陈默就已经后悔了，不管一开始是谁的错，这句话的分量都太重了。

    “你怎么能说那么伤人的话。”李楠坐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不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脑子了，一张嘴就说出来了，李楠，我只看过我妈哭过一次，是在我外婆去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那天，我说完那句话的时候。”

    默妈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激得陈默呆愣了一阵，后来陈默只要一想起那天，默妈的眼泪就好像带火焰的石头，一颗一颗的打在自己的心上，又烫又痛。

    默妈的眼泪让陈默恢复了一点清醒，而坐在旁边的默爸从陈默说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坐立难安了。

    “你怎么会记得那么小的事情？”默爸问

    “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她和谁说的也忘记了，但是那句话很清晰，她说她只想要二哥，不要我和大哥。”

    “陈默，我当时不那么说，我怎么办，我是想留下你，你还小，你爸爸照顾不了你，这样就不会离婚，我是想留下咱们这个家。”

    陈默听着默妈说的话脑袋一片空白，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以为我舍得吗？都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在赌自己的侥幸。”

    陈默的那一句将大家都带回了那段不好的日子，那段只有爸妈挣扎的日子。

    其实他们离婚的原因陈默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后面是因为什么和好的，陈默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妈妈还在，家里又开始了每天等爸爸回家吃饭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是什么，但记忆里当时爸爸家这面的姐姐妹妹都来了，想来错方也应该是爸爸。

    所以默妈当时在没有做错的事儿的前提下选择了妥协，这个妥协的方式还是自己找的。

    “你哥呢？你们吵的那么严重，你哥他们没反应吗？”

    “有啊，我二哥从楼上下来要打我，巴掌都举起来了，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和他妈说话。”

    “你挨打了？”

    “没有，我爸没让他打到我，就是这样，我爸一直都很护着我，其实我一直觉得都觉得我大哥很可怜。”

    “为什么？这次吵架他好像没有出面。”

    “他出面有什么用，他帮谁呢？我爸护着我，我妈护着我二哥，我大哥是被要求护着我和我二哥的。”

    在陈默的印象里大哥一直都是严肃的，他有很多擅长的事儿，小的时候他象棋下的很好，长大篮球打的很好。

    “李楠，我大哥做菜可好吃了，比我妈的手艺都好，可是他太严肃了，我总是觉得他不太喜欢我。”陈默玩弄着手里的牛奶瓶。

    有时候语言太过于锋利，就会变成锐利的刀子，但是如果不会表达，那爱也就不会显现。

    陈默第一次改变对大哥的看法是在高一的时候，半夜突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人被折磨的没有一点精力。

    拖着身体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路灯下的大哥。

    那个时候的他高三，学校距离陈默的学校很远，陈默也不知道他会过来。

    “走，去医院。”依旧是一贯的作风。

    陈默没有什么精力，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去到第一家医院，陈默坐在凳子上等着哥哥去挂号，弄完了手续带着陈默去急诊室，结果医生说他们医院不看内科，只看骨科，没办法，哥哥只好带着她走。

    后面又换了一家医院，其实并不远，但是对于陈默来说真的很难熬，不停的强压着吐意。

    这次很顺利，挂号看诊，因为陈默白天挂了水，需要抽血化验，看看用药量。

    陈默跟着哥哥拿着单子去缴费，前面有一个阿姨在缴费，陈默看着那个护士收钱盖章，然后一直和那个阿姨聊天，没有让的意思。

    陈默实在是难受的厉害，退到一边的墙壁，将手臂搭在墙壁上，将脑袋枕在手臂上，试图缓解吐意。

    陈默看见哥哥转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听到了声音。

    “还要聊多久，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没看到后面有人排队吗？是不是人家都用床推进来了还得等你们聊完天，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护士似乎没想到他会发火，但也没有认错的态度。

    “你不可以等等吗？”

    “等什么？你没看到人难受着的吗？，请你搞清楚，你是在工作，我凭什么等你。”

    护士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在说什么，而旁边的阿姨，在哥哥刚发火的时候就走开了。

    帮陈默弄完检查拿完药，又把她送回学校，他才自己匆匆打车离开，陈默知道，他快来不及进学校了。

    “从那儿之后，大哥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还会带我出去吃一顿好的，走的时候也会给我买很多面包和我喜欢吃的水果。”

    “那不是挺好的嘛。”李楠接过她的话茬。

    陈默转着手里的瓶子“是挺好啊，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儿之前的自己，也不会明白自己一直活在幸福里。”

    “所以啊李楠，你要早一点发现，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时间是不等人的。”

    人总是要在成长的道路上领悟一些东西的，领悟妈妈为孩子低下头的倔强，领悟哥哥不会开口但时时刻刻都存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