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小师弟还在敲门，门突然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满头黑线的脸吓了他一跳。

    李启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谁啊？”

    小师弟看见李启脸上的表情，心里一咯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李师兄，您真健忘，是我啊，您刚才见过的师弟——赵有。”

    我做了什么事情惹到李师兄了吗？应该……没有吧？

    李启压下火气，问道：“有事吗？”

    算了算了，好歹打断了系统的施法。

    “哦，是我旁边这位仙子在找李师兄您。”赵有说道。

    李启的视线越过赵有，看向他身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瞥了一眼赵有一脸“邀功”的表情，他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把这货拍死。

    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吗？还笑得这么灿烂。

    这女的，是个麻烦啊。

    宁依白看着李启，眼前的人不同常人蓄着一头长发，而是留着一头极其少见的短发，在“头发精血受之父母”的世间，短发相比他并不算俊朗的容貌更为显眼。

    穿着也不同于其他同门长袍戴冠，而是一身她叫不出名的怪异服装，风格和宗门内最近流行的一些服装很相似，都是把衣物分成两部分用在上半身和下半身。

    除了独特的穿衣和短发外，宁依白并没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有点对不上来自师父的推荐与一些师兄师姐的敬佩。

    “花语堂，宁依白，见过李师兄。”宁依白向李启行礼。

    李启：“我和花语堂的人并不熟，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找李师兄了解一些事情，关于‘领队’一职。”宁依白说道。

    “你要下山历练？”李启一下子猜出宁依白的目的。

    在风雪宗，众多弟子之中有一代、二代、三代弟子之分。

    怎么划分不看实力与境界，而是入宗年限。

    一代弟子是入宗超过二十年；二代弟子是入宗超过十年；三代弟子则是刚刚入门的新弟子。

    在一代和二代弟子里，如果境界突破至“脱胎”或者“入尘”，则具有带领三代弟子下山历练的职责，这类弟子会被所带领的三代弟子唤为“领队”。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责任制度，是风雪宗出于锻炼门内弟子的想法所建立。

    “领队”与三代弟子下山历练，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种锻炼；后者在红尘中历练成长、磨练心性，前者则是在率领队伍的过程中得到锻炼。

    “领队”的职责虽然与宗门内部的弟子考核挂钩，但风雪宗也没有强行要求一代、二代弟子履行“领队”职责，全凭自愿。

    假如贡献值不达标，也可以通过许许多多其他的方式刷分。

    毕竟有些弟子可能就是不擅长这种事情，总不能赶鸭子上架。

    而“领队”之中，以二代弟子居多。

    至于一代弟子，入宗时间超过二十年的他们要么是突破至“脱胎”境，普通的下山历练已经无法提供他们收获；要么是待在宗门里这么长时间，门清路熟的自然而然掌握一些刷贡献值的途径，不愿意去照看一群吵吵嚷嚷的少年少女。

    李启，就是二代弟子之一，也是突破“入尘”境拥有“领队”职责的二代弟子。

    所以当听到宁依白提到“领队”的时候，他就知道宁依白是三代弟子，正准备下山历练，多半是在挑选自己满意的“领队”。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是宁依白是二代弟子，只是为了请教“领队”的相关经验而前来拜访……原因是李启能看出来宁依白还未踏入“入尘”境。

    “是。”宁依白微微点头，“依白听说李师兄在领队一职上颇有心得，特意前来面见。”

    她对师父推荐的这位李师兄颇为好奇，在收集部分同期弟子的意见中也有一些提起了这位李师兄，而且对此的评价无一例外出奇的优秀，被他照看过的同门口语中隐隐有种敬佩的语气。

    这让她更为好奇。

    在连续面见了几位同期弟子中风评很好的“领队”后，宁依白决定来拜见李启。

    “听说……你是谁说的？”李启问道。

    “几位师兄师姐。”宁依白回答。

    一群不懂感恩混账小子！竟然敢背刺我？

    “可有满意的领队人选？”李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宁依白几眼，问道。

    宁依白：“暂无。实不相瞒，此次下山历练对依白而言颇为重要，堂中长辈也告诉过依白要在选择‘领队’这一事上下心思。

    双方的契合程度很重要。

    所以依白正在拜访包括李师兄在内的几位‘领队’，选择合适的‘领队’。

    如果师兄觉得依白的这种举动太过僭越，不尊重李师兄，依白向你道歉。”

    李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打了个哈欠：“没关系，这很正常。虽然大部分人并不明着表明态度，认为这是一种僭越之举，是对‘领队’不尊重。

    可私底下仍然会打听哪个哪个‘领队’行事作风、性情风评是否契合自己。

    这是一种双向选择，双向奔赴，谨慎一些、严谨一点对谁都好——咱们宗门也并非辈分为天，一些常识性的问题没人会去深究。

    别把长辈、长老、师兄师姐对自己的评价、态度看的太过重要，人活一世想要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只有死掉的人才能做到。”

    “为什么？”宁依白好奇地问。

    李启：“只有死人才不会表达自己的看法——‘沉默’和‘假想’构成‘完美’的必要条件，死人不会反驳，一切行事其背后的态度和想法仅建立在生者的念头上。

    换言之，完美的东西只存在于想象中，只有不存在的东西才能完美，一旦真实存在，就会瞬间产生瑕疵。”

    宁依白若有所思：“这样吗？依白受教了。”

    李启反应过来自己话多了，一不小心就进入了说教模式，旋即摆摆手：“如果你是为了下山历练来找我，很抱歉，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很忙。”

    “是……吗？”宁依白有点疑惑，“可是依白有听师兄师姐说过李师兄一般都挺空闲的，基本上全天宅在家中。”

    李启：……那群混账把我卖的挺厉害的啊，这姑娘也是有点憨，听不出来我有言外之意吗？

    李启：“既然你拜访过其他优秀的‘领队’，想必你心中也有‘领队’的人选。坦白说，我并不适合担任你的‘领队’。”

    宁依白不解：“李师兄此言从何说起？”

    李启反问道：“什么是契合？一个行事谨慎的人配一个性格冒失的人是契合吗？还是两个行事谨慎或者两个性格冒失的人才叫契合？

    贵族世家和权贵富贾门当户对吗？还是与寒门庶民的建交更合适？

    草和土算契合吗？还是草和草更能代表契合？

    所谓契合对群体而言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但对于个体来说是有的，无非是‘有利于我的’。

    钱财也好，人脉也罢，包括但不限于感悟、经验、传承、甚至情感。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才是契合。

    而其中还要引入一个‘变量’——双方的思路。

    你认为适合的我不一定认为合适，行事中自己的想法有时总会和他人的想法有所出入，当两种思路碰撞时你会如何抉择？

    宁师妹，你对我的为人处事、行事作风了解吗？我又清楚你的性格爱好、理念习惯吗？

    完全不了解对方，何谈契合一说？

    我并不认为我比其他同门在领队一职上更加优秀，如果其他的领队都不能和宁师妹达成契合，我想我也不能。

    我不是特别的，我并不适合担任你的领队——这是我站在个人角度的真实想法，况且我最近真的很忙。”

    嗯，对，忙着宅在家里偷懒。

    他一点都不想和宁依白这种漂亮师妹有半点牵扯，不管是在哪类作品中，漂亮的女性身边总能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便是和“主角光环”一个道理的“女主光环”。

    李启敢用他的节操担保，如果他和宁依白同行，各种争风吃醋、装逼打脸、恶少调戏、土匪拦路的情节将会层出不穷的上演。

    这些附加麻烦还不算什么，李启怕的是系统这个老6。

    真到那时候，他怕是半夜起床上个厕所都得防着皮燕子被捅。

    “这……这样啊。”宁依白觉得李启说的很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脸上既有着迷糊，又有恍然大悟的思索。

    李启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希望宁师妹能找到最合适的领队下山历练。沿路左拐，慢走不送。”

    说完就关上门，留下细细品味他一番话的宁依白和一脸微妙表情的赵有。

    后者心里嘀咕着：李师兄又在忽悠人了……看这位仙子的表情好像还被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