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老年代的残破疯王啊！

    您是天障之中的受缚囚徒；

    您是罪与罚的堕落审判者；

    不灭的麦基洗德·盖提亚·李林！”

    怪异的尊名在【门】前快速响起，混血种李林能清晰地察觉到‘外界’和自我随之而起的种种变化，都与上次仪式时颇为不同：

    灰色雾气变得更加浓郁，虽然没到似水流淌的地步，但就连近在咫尺的刀客塔也被套了一层朦胧之感；

    光幕镜面上显现的，也不是具体的人物肖像，而是一道背生十二对羽翼、身覆无数重光辉的模糊背影。

    与此同时，那在‘升变’时出现过的神秘呓语再次响起，细密中藏着尖锐，虚幻里裹着浑厚……

    混血种尝试分辨呓语的内容与来处，却还是什么也听不清，或者说，勉强听到的东西令人更加迷茫。

    呓语之中，既有轻笑也有叹息，能像月亮呼唤潮汐般令听众情绪随之涨落；细听源头，似乎来自【门】内的无穷深处，又好像近在耳边。

    情绪趋向截然相反却同样富有感染力，声源所在大为不同但给人的感觉相差无几，这令他先是疑惑迷茫后又痛苦烦躁。

    倒不是混血种突然为此钻了牛角尖，而是再度强化的无形链接与这诡异可怖的呓语声共同发力使然——

    他感到自己的精神仿佛正在遭受某种蛮力的拖拽搓揉，小部分已经被生生拧成麻绳、死死扯向【门】内，所幸剩下的大部分仍然扎根原位、不至于失陷其中；

    更令人难受还在后头，这根麻绳受到了分立上下两端的相反情绪来回争夺，时而拔高、时而拽低，令他一时间喜哀交迭、难以自控。

    ‘见鬼！这可不是什么负担很小的样子！’混血种心中抱怨而又戒惧，‘果然有问题，大头在古神那边……’

    深呼吸数次后，他才勉强收敛住了自己的心神，在某种意志的驱使下不管不顾地继续推进仪式：

    “我向您祈求，

    祈求您给予恩赐，

    祈求您恩赐我‘学徒’的力量！”

    随着‘祈求’目标的明确，无形链接再度强化，令混血种的痛苦更上一层楼。但他并没有半途而弃，只是咬紧牙关，硬挺着观察【神秘之门】的动向：

    幽蓝色光辉自天使背后的一支羽翼垂落，融入了光幕表面的符文阵，催动其中的途径标志、序列名称为之改变：

    这一次被调至中心并加以放大的，自然是象征着【门】途径的星饰重门标志；代表该途径序列9‘学徒’的符环，正落在重门内的星辰之上；

    其他或明或暗的标志与符号，纷纷簇拥在【门】与‘学徒’的周围，构成了新的符文阵；更多的呓语声由此响起，震得人耳鸣目眩、头晕胃反。

    苦苦忍耐的混血种高声急呼：“【神秘之门】啊！受高天囚王驱使的存在，请将力量传递给我！”

    几乎没等祷告词念完，【神秘之门】就做出了回应——幽蓝色光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学徒’符环射出，瞬间命中祈求者的眉心。

    恩赐降临，是超凡脱俗的力量，亦是深切入骨的痛楚，还是挣脱束缚的畅快。

    神秘呓语直接在受赐者脑海中响起，无形链接更是清晰得犹如真实器官，某种异样的感知在延伸中扭曲，又在扭曲中开拓。

    混血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似乎被搓成了一根长绳，扭曲错位之感遍及身心；他周身血管都因此变得灼热，好像其中涌动的鲜血正在燃烧沸腾。

    恩赐仪式收尾时的痛楚，与开头祷告时的感受相比，类型相近但程度更深，可它终究没有超出受赐者所能承受的范围。

    混血种固然被侵袭得痛苦不堪，但仍能保持自我理智，甚至有余力审视自我、观察外界。

    ‘学徒’序列的力量与知识，正涌动于受赐者的身心之中——这是【门】途径的起始、导向自由与未知的‘钥匙’。

    凡间的囚笼再也无法拘束自己，混血种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不光能以鲜血开门解锁，还能在复杂的迷宫中找到正确的路线。

    虽然与诡秘原著有些细微差别，可能需要事后咨询具体原因，但是，此刻获得的力量已经足够破解一直以来的困局了。

    想到这里，因仪式负担而疲惫不已的混血种也倍感欣喜，他不动声色地瞄向了刀客塔：

    ‘照这家伙所说，我现在相当于序列8，所以应该还没到承载极限。但是，两次仪式的感受相差如此之大，里面肯定有问题，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悄然收回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重归平静的【神秘之门】，却在惊愕之中凝固在了那里。

    不同于先前内暗外明、稀疏不定的符文圆环，此刻光幕上所有的途径标志、序列符号都蒙着一层淡淡的星光，如梦似幻、宛如星空。

    似是感受到了受赐者的注视，星光转瞬间黯然褪去、符文圆环重归原样，但过程中却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

    原先就有光彩的十五条途径，星光自高序列向低序列依序消散，过程自然且步调一致；剩余的七条途径，则各有差异：

    漂浮在暗影世界上的被缚者途径，在扭动间被某种细如发丝的东西拽离星光、重归暗淡；

    灾祸之城中的魔女和红祭司途径，染上了点点血污；永暗之河下的黄昏巨人、死神与黑暗三大途径，沉沦于灰白色水雾；

    环绕光之钥的命运之轮途径，则是被凭空显现的另一种银黑色符文遮蔽，封印‘怪物’的正是‘舞蹈家’……

    ‘这可不妙。’混血种呆滞地凝视光幕，心中大为震撼——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推理，他这个已然将原著铭刻于心的穿越者，就能对现状做出大致判断：

    那位被困于高天屏障内的‘尊贵同胞’，十有八九还遭到了灾祸之城与永暗之河的污染，天外旧神中的欲望母树和宿命之环看上去也插了一脚。

    “你的表情很特别，莫非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吗？”刀客塔似笑非笑地问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