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山头皮发麻，不知道现场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变化，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李向南凶狠的瞪了许如山一眼，转过头又变成慈眉善目面对石月儿，语气带着一点小心翼翼一点点鼓励，说道：“小月儿不怕，李伯伯是县长，整个南陵县就数伯伯官最大，他们都要听我，你放心说。”

    李县长大言不惭，牛皮吹得震天响，还整个南陵地界他官最大，县书记难道是吃干饭的，脸真大。

    许如山不屑的偷偷撇了撇嘴。

    石月儿在李县长的官威鼓励下，慢慢把眼泪收了起来，本来因为害怕低着的头也慢慢抬起来，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开了口：“李伯伯，其实月儿没吃饱。”

    “好好好，你们真是狗胆包天啊”，李向南气急而笑又想拍桌子，手举了一半又克制住轻轻放了下来，扭过头露出一脸亲切的笑容，说：“小月儿，你接着说。”

    石月儿左右看看，抿了抿嘴唇，用弱弱的声音说：“因为月儿要把米饭留给大山老师，月儿不想老师吃猪食。”

    把话说完，对着她李伯伯露出一个哭脸，委屈巴拉的。

    “噗～”

    李向南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受惊之下刚含在嘴里的苦茶叶水还是没憋住，噗的一声喷了站在对面的许如山一脸。

    顾不上道歉，急切的求证道：“小月儿，李伯伯刚刚没听错吧，你说大山老师吃猪食，大山老师是许老师吗？”

    石月儿点点头，见许如山看过来，连忙偷偷对老师眨眨眼。

    许如山接收到信号，放下心来，心里为这小机灵鬼狠狠点了一个赞。

    “许老师，怎么回事，村里不至于吧？”李向南县长还是不敢相信，好东西留给孩子们吃他是赞同的，也很满意。可全村吃猪食，有夸张到那地步，估计故意装的成分比较大，就是想挖坑给他跳。

    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今天自己来得突然又没人知道，而且许老师陪着自己一路，就算想安排些什么也来不及，更何况小月儿才八岁，不可能。

    李向南自己都感觉好笑，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疑神疑鬼的。村里困难应该是真的，不过吃猪食这事绝对是假的，老村长可能想给村里扒拉点好处，小月儿或许是被村里人用夸张的形容词给误导了。

    李向南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放下心来。一穷二白流浪狗都比自己富裕，管他打什么坏主意，开口就把[没有]两字甩他们一脸。想到应付办法的李县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孩子们，李伯伯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准备跟着你们老师到村里蹭饭去，哈哈。”

    “李伯伯，再见！”

    “孩子们，再见！”

    相互道别后，许如山陪着李县长走出校门。

    李向南是个好父母官，以前经常来村里，门户道路比许如山都熟。一马当先，带着许如山大步流星直奔老刀把爷家而去。

    一路上，路边有人不断的打着招呼，叫着李县长来了，李县长吃了没。

    走着走着，李向南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一路所见，村民们衣衫褴褛，一手拿着黑乎乎的硬馒头，一手端着一碗咸菜干，看着像是白开水泡出来的，半点油星沫子都见不到。

    见有从窗户探出个头来打招呼的，李向南一开始还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呆在屋里不出来出来，大白天的见不得人还怎么滴？”

    胆子小害羞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胆子大的就说：“家里没衣服穿，衣不遮体出来有伤风化。”

    总之见的越多，李县长就愈发显得沉默，步子越迈越大，脚步也越来越快。

    进了老刀把爷的家门，李县长黑着个脸转身把门关上，还插上了插销。

    气冲冲闯进主屋，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一坐。

    “啪！”

    手掌气势十足的往桌面一拍，指着把爷破口大骂：“老刀把，你这个村长怎么当的，村民都快饿死了，看不见吗？”

    指着桌子上李大婶特意摆放着的黑馒头和白开水泡咸菜干，唾沫满天飞：“瞧瞧这是什么，是能给人吃的吗？别的村猪都比你们吃的好，自己出门去看看，村民衣服没得穿门都不敢出，离我上次来才多久，一个好好的村子就被折腾成这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连骂带削连嘲带讽，跟机关枪似的，压根不给老刀把爷开口机会，一指旁边的许如山，子弹哒哒哒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看看许老师，老子想尽办法给你挖来的高材生，专门给你们培养孩子来的，你怎么对待人家的，给人吃猪食，这种事也就你才做得出来，良心不会痛吗？”

    “玛德，刚刚在学校小月儿多乖的一个孩子，饭都不敢多吃一口就想为自己老师留口吃的，听得我当场眼泪都要下来了，你他么的连个八岁大的孩子都不如。”

    李向南被今天的所见所闻气得快要爆炸了，心里的火不用点就着。

    扯过把爷刚倒的凉白开，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当下水碗接着骂：“再看看你孙子，穿的什么啊辣眼睛，这是翻出了多少年前的衣服？”

    “十年前，十二岁时穿的。”

    “啪～”

    李县长一激动，忍不住又拍了桌子，刚好把在学校忍住的两次补齐了。

    “我记得之前你们村不是这样的，别人都是在往前发展，你是尽开历史倒车，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信不信今天我就把你撸了。”

    “李县长，您说真的，说话算话？”老刀把爷双眼一亮，连忙确认生怕问得迟了领导反悔。

    李向南觉察出不对劲，但一时被架上去了下不来，硬着头皮应下来说：“说撸掉你就撸掉，既然干不好占着茅坑不拉屎，那就让有能力干的好的人顶上来。”

    “谢谢李县长，我愿接受组织的决定，正好这村长老子也不想干了，爱谁谁。我这就去召集村里开村民大会，重选村长。您在这坐着等会，我去去就来，很快的。”老刀把爷话说完转身往外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不是，你等会，什么意思，回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下轮到李向南懵了，一着急，语无伦次的也顾不上面子了连忙把人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