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盛会
直到一年一度的神殿选拔之期,小余、阿玲和小帅三人,才重新遇见近来一直都在独自练功的丧彪。
经过半年时间的勤修苦练,丧彪的神情愈发阴鸷,眼神也愈发自信,就算谈不上突飞猛进,至少也和小余他们三人一样有不小的提升。
面对这三个曾经的伙伴,丧彪只是冷冷说道:“若是你们三个不幸和我分到一组,最好自行认输,否则我绝不手下留情!”
小帅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急忙招呼阿玲,将他们一直绑在小腿上训练轻功的铅条拔掉,以便后面动手时能够全力施展轻功逃命。但小余却没有拔掉自己腿上的铅条,只是淡淡说道:“我应该不用。”
随后四人便踏着微弱的晨光,一路来到长夜谷东面一处巨大的平原。由于此间地势空旷,其间白雾稀薄,所以依稀可见初升的朝阳从东面洒落,在所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金之色,宛如接受了神祇的庇佑和赐福,正是每一年召开神殿选拔的场所。
此时就在这片宽阔的平原之上,已经乌泱泱聚集了三五百人,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披着朝阳光辉的灰衣白衣,声势极为壮阔,自然都是今年要参选的人界教众和观战看热闹的人。
而在正东面一处简易的高台上面,安置有一排座椅,显然是夜神殿中一干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本次神殿选拔的管事和评判之人的位置。
只见端坐于当中座椅上的,是一个身穿红衣、雌雄难辨的白面人,由后面站立的两名教众替他撑伞遮住阳光,正是整个夜神殿人界的总管洛无心,也是负责每年神殿选拔的主管之人。
就在洛无心的两旁,此时还分别坐着十来个人,基本都是人界各坊的首脑。小余认识的食坊邓坊主也在当中,以及之前动过手的兵坊丁老大也在,其余的却不认识。
但这却难不倒擅长交际的小帅,便向大家依次介绍道:“自那个不男不女的洛无心以下,高台上那个瘦瘦的独臂老头,是兵坊的陆坊主,旁边的兵坊第一高手丁老大,之前已经见过了;那个斯斯文文的白衣长须男子,则是教坊的高坊主;在他旁边,是教坊里有名的【冷面阎罗】吴教头;还有那个大胖娘们,是衣坊的徐坊主。嗯……至于洛无心旁边的一男一女,倒是不曾在人界见过。想来多半是神寂山上地界四堂的人,今日专程前来观看这一场神殿选拔。”
按照小帅的介绍,小余依次望向高台上这些所谓的夜神殿有头有脸的人物,逐一对号入座。最后再看曾经和他们四人存有过节的人界之主洛无心,俨然是一脸不屑的模样,似乎对这每年都要召开的神殿选拔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此时的这位洛总管非但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他们四人,就连在场这一大片参选的教众,自始至终也没瞧上几眼。
小余见传授自己武技的那位白教头并不在高台之上,也不知白教头是没有资格坐上高台,还是今日根本就没打算前来观战,难免有些纳闷。
伴随着红日渐渐从东方爬起,待到报名参选的教众皆已入场,已然是清晨的辰时。高台当中的身穿红衣的洛无心眼见时辰已到,当即轻咳一声,也不多说废话,径直说道:“这便开始罢。”
他的声音虽不如何响亮,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霎时间整片空地上的三五百人同时安静下来,只等高台上这位【血满红河,百花乱舞。长夜深处,人界有主】发话。
谁知洛无心说完这话,往后便再没有下文,只是微一抬手,便有一队教坊里的教头下场,将报名参选的所有教众打断次序,然后进行两两分组,要他们一对一比试较量,决出获胜之人。
话说今年报名参选的人界教众,总共是八十三人,在众教头的安排下,很快就重新组合,按两人一组分为了四十一组,从而决出四十一名获胜者,再进行下一轮的两两分组。至于八十三人当中落单的那一个,则是在旁等候,待到决出四十一名获胜者后,在第二轮分组时去和落单的那个获胜者两两成组。
如此一来,难免就会出现不公平的情况,因为最开始的八十三人里落单的那一个,比起旁人显然要少比一场。又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被认定为第一轮比试的获胜者,从而和第一轮决出的四十一名获胜者一样,直接成为第四十二名获胜者。
然而待到众教头定下第一轮那个直接获胜的落单者后,大半参选的教众顿时闭上了嘴,再也没有半点意见。
只见那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神情略显呆滞的灰衣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仿佛是终日痴迷于什么事物,以至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小余听旁边的教众议论,才知道这个有些痴傻的灰衣教众,便是小帅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参过了十七八次神殿选拔,却因为自己没能夺得当中的第一名,非要继续留在人界修炼的“全进”,不想竟是这么一个武痴。正因如此,众教头才将正好落单的他作为第一轮的直接获胜者。
随后参选的教众便在一众教头的安排之下,开始一对一比试较量。今日到场观战的众人也纷纷往后退让,在当中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小余、阿玲、丧彪和小帅四人第一轮分组的运气倒是不错,四个人既没被分到同一组,碰到的对手也只是人界普普通通的灰衣教众,就连白衣精英也没遇上。
于是一番比试下来,小余只用了半套【开山掌】,便将与他对阵的一名十七八岁年纪的教众击倒在地,获得胜利。再看丧彪和小帅两人,同样也是轻松取胜,双双获得晋级。
唯一有点吃力的便是阿玲,碰上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灰衣大汉,武技虽不见得有多高,但体格极是魁梧结实,力气也大得吓人。阿玲施展刚学会的轻功身法和对方游走缠斗了好久,终于大着胆子掷出好几柄飞刀,命中了那大汉的大腿。
尽管阿玲没有按照小帅的吩咐,把毒药涂抹在暗器之上,但最后终于推脱不过,还是涂抹上了能够致人昏迷的麻药。与她对阵那大汉腿上中刀,又勉力支撑了十多招,终于头晕眼花,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再也无力起身,这才让阿玲险胜。
待到两两分组的八十二名参选教众全部比试完毕,四十一名获胜者也随即产生,再加上之前落单的那个武痴全进,四十二人又在众教头的安排下重新分组,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试较量。
经过第一轮的初步筛选,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试,剩下的显然都是实力不俗的人界教众。而小余他们四人的运气也不如之前,尽管没被分到一起,但除了小帅,小余、阿玲和丧彪遇上的对手,都是实力强劲之辈。
只见即将和小余进行比试的,是一个手持镔铁长枪、二十多岁年纪的白衣男子,还没开打,便向小余冷笑道:“方才和我比试的那小子,身上被我捅了三个透明窟窿,你想要几个?”
要知道在方才的第一轮比试之中,尽管所有参选教众基本只是点到即止,但也存在不少死伤。这倒不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当,以至血战到底,非生死不能决出胜负,而是因为有不少实力强劲的教众戾气太重,以至狠下杀手,赶尽杀绝。
可想而知,此刻对阵小余的这个白衣男子,便是当中的心狠手辣之辈,在上一轮比试中多半已经将自己的对手击毙了。
小余见他如此暴虐,心中已是不悦,当即一言不发,径直展开双掌,以空手迎战对方手中那柄镔铁长枪。
话说夜神殿那十套基础武技之中,便有一套【毒龙枪】的枪术和一套【乱泼墨】的棍术,小余都已练得纯熟,再加上白教头也曾传授了一些枪棒武技,哪怕是仅凭一双肉掌,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取胜。
不料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一柄镔铁长枪施展开来,当中虽有不少是小余识得的招数,但每一招每一式分明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几近无懈可击。就算是将一套【毒龙枪】练习过上千次的小余,面对这白衣男子的一柄长枪也是自愧不如。
小余不禁心中暗惊,不想人界竟有如此厉害的枪术高手,果然配得上他的这身白衣。当下小余也不施展出【八卦游身掌】,只是将【开山掌】和【虎豹拳】等拳脚武技施展开来,凭借自己这几年训练出的硬功和体内流转的纯阳内力,用双臂强行硬接对方的镔铁长枪,转眼就和对方激战了三十多招。
那白衣男子眼见这个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的对手,居然只用空手便能接下自己的长枪,不禁越打越觉心惊,只能咬紧牙关,将一柄镔铁长枪使得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明晃晃的枪尖只管向小余的周身要害招呼过去,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
之后两人又对战了数十招,依然胜负未分,渐渐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目,纷纷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要知道小余和这白衣男子之所以缠斗如此之久,倒不是小余拿不下眼前这个对手,而是见对方的枪法精湛,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些自己没见过的招式路数。
此时眼见这场比试惹来全场注目,小余本就不想大出风头,从而勾起高台上洛无情的记恨,当即脚步一动,轻描淡写地避开了白衣男子刺来的枪尖,顺势绕到对方身后,却是他终于施展出了邓坊主传授的【八卦游身掌】。
正好那白衣男子这一招使老,镔铁长枪全力往前刺出,已然来不及收回。小余和他交手近百招,自然已经摸清虚实,于是顺势一掌拍中对方枪尾,顿时便令这柄镔铁长枪从白衣男子的双掌之中滑手飞出,射落去了五六丈开外的地方。
那白衣男子长枪脱手,双手掌心都被摩擦得通红一片,惊怒之下,却没向小余继续动手,似乎全身功夫都只在一柄长枪之上,只是朝小余厉声喝道:“刚才那招不算,等我取枪再战!”
小余还想给他留点余地,并没有趁机动手,而是摇头说道:“就算再打,一样是你输。”
那白衣男子却不领情,恨恨说道:“小子,我胡阿忠这杆长枪打遍人界无敌手,死在我长枪下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就算这一轮被你用奸计获胜,待到获胜的十个名额初步确定,我一样会再次下场挑战,在你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
小余听到对方自报名号,才想起小帅之前说过,今年参加神殿选拔的教众里面,有一个姓胡的白衣男子善使长枪,乃是参加过往届选拔的老手,也是此番参选的热门人物之一,原来便是眼前这个手持镔铁长枪的对手。
可想而知,便如这姓胡的白衣男子所说,即便是他这一轮落败,待到初步决出十个获胜名额后,他也同样会再次出站。就算那时的他不敢再找小余挑战,也会用他的镔铁长枪在别人身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
既是如此,小余索性不再客气,免得他还有再次出场的机会。不等白衣男子取回自己的长枪,小余立刻游身而上,双掌如同穿花蝴蝶般连环攻出。
那姓胡的白衣男子离了长枪,拳脚功夫果然稀松平常,数招间便已溃不成军,被小余接连拍中两掌,惊怒之余,径直飞起右腿,狠狠一脚踢向小余的左腿膝盖。
小余本想用左腿硬接对方这一脚,但事到临头,却突然感到不对。仓促间余光一瞥,竟发现对方的鞋尖处分明往外伸出一截寸许长的尖刃,而且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显然是淬有毒药。
眼见对方使出如此阴毒的伎俩,小余才知小帅所言非虚,为了今日这场所有人界教众都能参加的神殿选拔,不少参选教众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下小余微微侧过自己的左腿,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裤腿已被对方鞋尖的尖刃划破,正好命中小余一直绑缚在双腿上修炼轻功的铅条,从而化解了这一记杀招。
趁着对方惊愕之际,小余侧身提腿,右脚猛力往下一跺,顿时便将这胡姓白衣男子支撑身子的右脚脚掌踏了骨骼碎裂,痛得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小余扭身再踹,又将对方踢出的一条左腿自膝盖处踹断,继而当胸补上一掌,直打得这胡姓白衣男子口吐鲜血,非但再也无法参加今日的比试,恐怕就连明年的神殿选拔都难以参加了。
如此一来,小余便已顺利胜出第二轮比试,从而由第一轮获胜的四十二名参选教众,成为第二轮的二十一名获胜者之一,将要继续进行第三轮的比试。
至于丧彪和小帅两人,也各自胜出了第二轮的比试,和小余一样成为了二十一名获胜者之一。
只可惜相比起来,实力太弱的阿玲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一轮碰上了小帅之前提及过的、那个刀法狠辣的女子阿丽,不出数刀就被逼得险象环生,还来不及展开身法施放暗器,对方的双刀就已架在了阿玲的脖子上,只能罢手认输,从而被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