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古寺
听到小强竟然被那恶僧打断了双腿,原本还是只是惋惜大过愤怒的小余,当场怒火中烧。
他当即让大强照顾同行的小美,说道:“你照顾好她,我这就去你说的卧虎寺找那恶僧!”但小美却坚定地摇头拒绝,显然又要跟他同去。
幸好大强此时虽然又急又怒,但理智仍在,急忙拦住小余,说道:“老大,小强不止一次叮嘱过我,说那恶僧厉害得很,而且还有一个在南疆新收的年轻徒弟充当打手,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而且我看那恶僧多半是会什么中原的妖法,那天夜里在破庙里和我们动手,他隔着老远距离拍出一掌,当场就把我打翻在地,再也没有气力爬起来,可比以往欺负我们的那黄蜂针厉害多了。要是我们就这么找上门去,恐怕连老大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听到大强的这一番话,小余才逐渐冷静下来,心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小心应对。
话说所谓的修炼内力之道,也便是南疆俗称的【炼气】境界,小余之前还只是道听途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但昨夜和那个来自天竺的阿布哈桑一番激战,无论是对方掌间那股阴柔的后劲,还是听他讲述的【三脉七轮】修行法门,如今的小余已然对内力有所了解,也深知其可怕之处。
倘若大强所言非虚,那恶僧仅凭隔空掌力便能伤人,可见必定是一个修炼内力的高手。从来没学过内力的自己要是和他正面交战,恐怕难以应对,甚至是凶多吉少的局面,的确不能鲁莽行事。
然而尽管如此,小余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想当年荒山之中的那一场选拔,他们四个孩子里面也就只有丧彪会些粗浅武技,尚且能合力击杀夜神殿的两名白衣高手,又何况是如今身怀武技的自己?
唯一遗憾的是如果早知道会撞见这么一桩变故,小余方才一定会让那个来自天竺的阿布哈桑留下帮忙。合他们二人之力,自然更有把握对付那个恶僧慈信。
想到这里,小余肚子里突然一阵咕咚声响,却是已有好久没吃东西,算来还是昨夜胡乱吃了几口阿布哈桑的糕点。
当下小余也不着急行事,带着大强和小美回到刚刚那家酒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先前把大强扔到街上的那个伙计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冲过来就破口大骂。
小余不等他脏话出口,抬手就是一拳狠狠打在他肚子上,痛得那伙计捂着肚子弯腰呻吟。小余再绕到他背后,重重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顿时便将这名伙计踹出酒楼,和之前的大强一样,也是摔倒在了街心。
接着,小余径直来到酒楼的柜台前,向里面的掌柜问道:“知道我是谁么?”
那掌柜看到有人来闹事,正要准备叫人,随即看到这个只有十多岁年纪的少年伸手轻拍身上穿的灰衣,顿时神色一惊,陪笑着说道:“原来是夜神殿的老爷……不对不对,应该是夜神殿的小英雄才是!小英雄大驾光临,敢问有何吩咐?”
小余说道:“给我们弄些饭菜,越快越好。”
说罢,他也不和那掌柜多说废话,转身带着大强和小美去了一张空桌上落坐。
那掌柜看到夜神殿的教众上门,心知不好招惹,反正对方只是要些饭菜,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便急忙吩咐众伙计好生伺候,将原本要上给别桌的菜如同流水一般端到小余他们桌上,又打了一大壶米酒和一大碗米饭。别桌的客人见状,也都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等后厨替他们另外新做。
小余三人此时都已饿得急了,面对这满桌饭菜毫不客气,只管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直吃得整个酒楼大堂里啧啧作响。
待到他们三人相继吃完,那酒店掌柜倒也懂事,主动过来招呼道:“三位小英雄赏脸光临,这顿酒菜权当小店请客,不敢收取分文。要是三位吃得还算满意,欢迎随时再来。”
谁知小余还不满足,抹了抹嘴说道:“劳烦再取一百文钱给我。”
掌柜不禁一愣,说道:“这个……这个……小店这个月的例钱,月初便已如数上缴给了夜神殿在凤鸣镇的分舵。不知小英雄说的这一百文,又是什么钱?”
小余这才知道夜神殿在这凤鸣镇上居然设有分舵,而且每个月还会问镇上这些商户收取什么例钱。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我有急用,过几日便还你。你要是不信,只管去找分舵的人问。”
要说一百文也不是多大数目,不外乎只是一桌酒菜的钱,那掌柜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钱就去夜神殿的分舵自找麻烦,于是也就不再多问,立刻去柜台后取来了两百文钱。
小余却只取了一百文,然后招呼大强和小美动身。大强又问伙计要来几张荷叶,把桌上剩下的菜肴裹了好几大包,说是寺里的小强和另外两个小乞丐都没吃的,要给他们带回去。
随后三人离开酒楼,一路出了凤鸣镇,趁着今夜明亮的月色,往大强说的凤鸣镇以西、深山之中的那座【卧虎寺】而去。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小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要知道此番前往卧虎寺解救小强等人,同时还要对付那个来自中原的恶僧慈信,这就好比是自己以往在苍山之中狩猎,要想成功捕获猎物,第一步就是要摸清对方的实力和底细,然后才能制定计划。倘若对方实力太强,无法与之正面对抗,那就只能先在观察对方的习性,找出破绽一击制胜。
所以他便让大强拿上酒楼掌柜给的那一百文钱回去交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那恶僧先替小强医治断腿,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至于一路上都跟着自己的那个小美,小余也替她安排了任务。他让大强把小美一并带回寺庙里,就说是今天在镇上新遇到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所以带回寺中收留,从而让小美和后院里的另外三个女孩子关押在一起。如此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来一个里应外合,让小美帮着救人。
对于小余这个老大的安排,大强自然是言听计从。但要说服同行的小美帮助小余这个杀父仇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此小余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向小美承诺道:“只要你肯帮这个忙,等救出我的那些朋友后,我就带你进夜神殿学习武技。”
小美顿时双眼一亮,当即答应道:“好!”
尽管小美自幼就在苍山之中狩猎,昨夜又从自己这里学到了些武技招式,但小余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将腰间那柄破甲刃交给了她,让她藏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用来防身。
之后三人行出数里,随即来到一片山地。大强当先领路,上到一座矮山的半山腰,再绕行到背后的山阴处,只见月光之下,前方果然有一座古旧的佛寺。
算来此时已是两更前后,寺院里黑灯瞎火,里面的人多半都已入睡。小余便在寺外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让大强带着那一百文钱和小美进去向那恶僧交差。
按照小余原本的计划,是想让大强和小美先行潜伏在寺中,稳住那个什么慈信,以免断腿的小强继续受罪。然后等到四五更天的时候,又或者是明后天的夜里,那慈信再如何厉害,终究也有睡熟的时候。届时只要大强看准时机,再出来偷偷带自己进去,就能一举结果了那恶僧的性命。
他这一番安排虽然有些不折手段,但是为了除恶救人,也顾不得什么光明正大了。小余心中暗想,就算到时候自己偷袭失手,没能当场杀死那个慈信,凭自己的这一身武技,至少也能缠住那恶僧,从而替大强和小美争取时间,从而带其他人逃出寺庙。
于是按照小余的安排,大强便带着小美上前扣响寺门上的铜环。不到片刻,一名枯瘦的老僧前来开门,想来就是大强说的、原本就居住在这座卧虎寺里的僧人。
待到他们两人进去,寺门重新关上,小余便在暗处耐心等候。谁知还不到半个时辰,忽见寺院墙头有黑影晃动,一个瘦小的身影悄声翻墙出来,一路往小余躲藏的地方过来,正是刚进去不久的大强。
小余不禁一愣,还以为是那恶僧今夜一早便已入睡,就连大强回去都没惊醒,所以大强才会立刻出来通知自己动手。谁知大强却说道:“老大,那恶僧今夜居然不在寺中,只有他新收的那个徒弟看管后院,此时也已睡得呼声震天。除此之外,寺庙里面就只有几个原本就住在这里的老和尚,平日里也是被那恶僧欺负的,我们怎么办?”
原来那恶僧慈信虽然居住于此,平日里也会时常外出,让他座下的一个年轻和尚看守寺院。想来是前天夜里大强小强试图逃走,刚被打断了腿,所以那恶僧有些放松警惕,今日白天外出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一变故显然是在小余的意料之外。正所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既然那恶僧今夜正好不在,倒不如就此闯进去,把大强小强兄弟等人先解救出来再说。至于那恶僧若是事后追赶,自己就带着所有人逃到凤鸣镇上,甚至是带他们前往夜神殿在凤鸣镇的分舵。任凭那恶僧如何厉害,想来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更不敢在南疆地界上招惹夜神殿的人。
想到这里,小余当机立断,便和大强一起偷偷翻过院墙,轻手轻脚进到寺中。两人一路来到后院,只见为首一间屋子房门虚掩,里面是个半裸身子的年轻和尚躺在床上,兀自鼾声连天,正是慈信在南疆新收的那名徒弟。
小余心知这年轻和尚跟着慈信作恶,也不是什么善类,当即轻声推开房门,取过门闩缓步来到床前。眼见那年轻和尚依然睡熟未醒,他便举起门闩照着对方脑门用力砸落,当场打了那年轻和尚一个脑浆迸裂,哼也没哼一声就残死在了床上。
伴随着小余这一门闩下去,两人一不做二不休,两人当即兵分两路,由小余踹开后院里的其它屋子,招呼小美将另外三个女孩子带了出来,让她们做好逃离此地的准备。
而大强则是去前院通知另外两个小乞丐逃命,又将断了双腿的小强背了出来。待到众人在寺庙的前院会合,一众小乞丐看到小余这个老大前来相救,可谓惊喜交加,都是又哭又笑。
然而众人这一番动静,自然已将寺中那几个老和尚惊醒,衣不蔽体地跑出来查看。眼见这些小乞丐想要逃跑,就连慈信的那个徒弟也被他们打死,几个老和尚惊恐之余,竟是不依不饶,纷纷上前拉拽,拼命阻止众人的离开。
看到这些老和尚的举止,小余难免有些不解。大强背上的小强忍着断腿之痛叫道:“各位老师傅,你们也是受那恶僧欺压,平日里敢怒不敢言,为何要帮他阻拦我们?”
听到小强这一问,众僧顿时一阵“阿弥陀佛”,当中一个老和尚说道:“你们行凶杀人,打死了慈信的徒弟,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等那慈信回来,定会拿我们出气,拆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
小余接口说道:“那就跟我们一起走,何必留在这里受他欺压?”
老和尚急忙摇头说道:“罪过罪过!传经布道,弘法利生,弃寺离庙,何以礼佛?我等早已发愿,要与这座卧虎寺同生共死,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
另一个和尚也说道:“大越朝廷举国灭佛,本寺能够侥幸留存至今,已属难得。我等出家之人,空余几副皮囊,还能去往何处?至于那慈信之恶行,终究只是我佛门之事,即便我等告上官府,朝廷也不会理睬。”
眼见这几个老和尚油盐不进,执意要阻拦众人,小余担心那慈信随时会回来,当下也顾不得和他们理论,上前就是一通拳脚,吓得众僧心惊胆战,纷纷避让不及。
然而这几个老和尚却甚是难缠,看到为首的小余不好招惹,便去拉扯后面的几个女孩子。谁知小美更不同他们客气,拔出那柄破甲刃就是一顿乱捅,顿时连伤两人,痛得两个老和尚凄声惨叫。
就在双方拉扯之时,忽听一个男子声音从寺外传来,沉声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净地,血光戾气,成何体统?”
话音落处,但听“啪”的一声大响,卧虎寺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已被向内推开,月光映照下,门外分明是一个斜扣着深红色袈裟、袒露出右胸的瘦长僧人。因为背着月光,所以脸上漆黑一片,全然看不清容貌。
看到这么一个僧人突然现身,寺庙里乱哄哄的众人都是一怔,相继停下手中动作。只见那僧人抬手一挥,便有一物破空飞来,“哐当”一声,径直打落了小美手里的那柄破甲刃。
众人急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僧人隔空掷出之物,竟然只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木念珠。小美愕然半晌,随即抢上两步,重新捡起地上的破甲刃。
那僧人见状,又是一粒念珠掷出,再次命中破甲刃刃身。小美只觉虎口剧震,紧握在右手中的破甲刃又一次脱手落地。
要说这僧人仅凭一粒小小的念珠,就能隔空打落别人手里的兵刃,即便是不懂武技之人,也能看出这僧人来头不小,分明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谁知小美却不信邪,根本不为对方的这一手段震慑,又换左手去将那柄破甲刃捡了起来,狠狠瞪着门外那僧人。
那僧人不料这小女孩竟是如此倔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举步踏入寺中,准备第三次掷出念珠。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余也已经回过神来,不等对方的念珠出手,立刻抢上几步,使出【虎豹拳】中的一招【摧枯式】,双拳猛击那僧人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