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10月1日，哈泽玛尼帝都郊外】

    第二天清晨，李刃被消息惊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甘谦的房子。正因慕容银宇的复出他及其敏感。

    在场有几位医生，还有帝都神策军的士兵把守房门。同样赶来的还有法部尚书德拉多·斯特。

    甘谦平静地躺在悬浮床上，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双手放在身体两侧。

    “甘统领怎么了？”李刃用战意简单扫描一遍，并没有发现外伤或内伤。

    “元帅，甘统领没有任何伤势，只是……”

    “只是怎样？他现在可否醒来？”

    斯特尚书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大脑每一根神经元的神经末梢都消失了，导致整个大脑瘫痪。”

    “那为何说没有伤势？”李刃奇怪地问。

    “每一个神经元现在都像自然长成而没有神经末梢。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竟有点像……正常状态。”

    “不可能。没人能……没有活人能做到。”他说到一半，就想起了谁本来可能拥有这个能力。但归尘信使的死亡时间在他们创造时间支流之前，不可能受到影响……难道世界上还有别人拥有这种极其稀少的分子属性战意？

    “以及，”医生打断了李刃的思绪，“他的储存脑中全部元能量都被吸干了。”

    这点很好判断。只有两个人拥有这种能力，李刃自己是一个，另一个人也是死了……

    “不对……”李刃轻声自言自语道，“那个宇宙的她还活着。”

    【2032年10月1日，帝国鸿胪寺帝都总司】

    李刃立即穿梭至帝国鸿胪寺。那里是羽鉴、理查德暂且居住的地方。

    他闯进理查德的房间，迅速问道：“理查德，你上一次看到叶若明是什么时候？快点！”

    理查德一愣，然后答道：“昨天早上。后来我从弗莱尔城前往光之圣院，叶若明在家里。可是我走出100米突然有一刻忘了我要做什么，很快想起来时，一切都变化了，我家也消失了。叶若明……大概是留在我的宇宙了。”

    “不，阿尔法，我去寻找理论了。我的文明有相关的研究。”叶若明竟走进房间。这是一个黑发的叶若明。“我去找通信器去了。但很明显这个宇宙没有。”她看向李刃，看到他惊异的眼神，于是说，“我猜这个宇宙的我已经死了？或相貌不同？”

    李刃毫不犹豫地举起光之圣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我这几天见到的第三个你。不过不重要。你对甘谦做了什么？”

    “什么？”叶若明与理查德异口同声的问。

    “装傻？”李刃仔细地审阅她的记忆，却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他放下剑。“要是还有第四个就坏了。”

    “怎么了？”理查德十分不解。

    这时，房间外传出一阵慌乱。然后，拥挤的人群开始向外穿梭。随后，高达百米的鸿胪寺大楼竟被整齐地拦腰切断，下面的部分变成粉尘，上面的部分径直下落，重重地砸向地面，引起剧烈的晃动。

    李刃迅速稳住自己，然后穿梭至外面观察情况。

    除了乱作一团的人群以及急忙赶来的神策军及救援部队，并没有发现慕容银宇或可能的黑暗势力。

    突然，李刃发现了一个逆人流而行的黑衣之人。

    “可疑。”他立即俯冲，用战意轻轻将人流向外推，留出了一个约半径50米的空间，降落在黑衣人身前。

    那人一摘兜帽，李刃被震惊到了。她的眼睛，如此的犀利，甚至更甚于李刃另一个人格残缺记忆中她的父亲。吸收甘谦元能量的她显得更加强大，但是白眼球中布满了血丝，黑发更是十分凌乱。

    “你是谁？”

    “没想到先见到你了……我是，欧、阳、冥。”

    她缓缓召起一块钛合金板，重塑包裹在腕上两个黑色的圆环上，使它们扩大、分别握在手中。

    “杀父之仇，今日便报。”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转着出击，双环散发的能量差点擦到李刃躲闪的身体。李刃召出暗之圣剑，在她第二次攻击时迅速格挡，随后一挑，借力横切向她。欧阳冥将左手的环套至腕上，然后手掌轻轻一接，暗之圣剑瞬间消失。

    李刃连连后退了几步，内心有些惶恐。他现在所面对的是顶级的战意，而对方又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他已经太久没进行过生死之战，甚至对于杀意有些生疏了；可没想到，在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身上能看到更加决绝的冷酷。上一次面对分子属性战意时，即使暗黑四信使亦是以奇袭取胜，而这一次，他想不到什么应对之策，一旦她试图解体他，李刃无计可施。

    不过他突然想到，分子属性战意的根本是通过元能量操纵分子运动，只要自己能及时抵挡住她无形中的元能量，就还有一战之力。于是李刃立刻用光属性元能量围绕自身创造了一个能量态防御罩，转备好再次与她对战。

    欧阳冥没有立即再次进攻，她低头看向双环，莫名感受到了无比的亲切与强大。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压制住李刃。她的回忆飘回过去——那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在曾经的家中，父亲说他要处理些事情，轻轻地将双环摘下、蹲下放在她手中，告诉她，它们会给她无穷的力量，会永远护她周全。

    她的眼角留下了几滴眼泪。

    “李刃，你马上将死去，堕入地狱的深渊！……”

    她一个转身飞出双环，然后冲上前去，双手召起另外几块钛合金板，塑成十几个普通环，一并悬空抛出。李刃用剑侧砍防御，又连连劈断几个普通环，然后用左手硬接住一个神器环。不料他的皮肤刚刚触碰环壁，就瞬间被冻裂，吓得他赶紧丢掉，圆环自动飞回欧阳冥手中。李刃顾不上重伤的左手，赶紧用剑再去抵挡另一个神器环，可两件武器刚刚接触，光之圣剑就消散了。欧阳冥再飞出刚刚收回的环，击中李刃的腹部，将他击退数米，撞上一块废墟，扬起尘埃。随即她凌空一跃，同时抓住两个飞回的环，一同竖向抛去，正中李刃的双肩，再度收回后又砸中他的双膝。李刃痛苦地倒在地上，无法行动——

    正当欧阳冥在空中即将发起再一次攻击时，她突然被一阵风击退。

    理查德驾着纳米机甲的双翼，手持画戟缓缓降落至李刃身前。背后，叶若明也从烟尘中缓缓走出，右手持锏垂在地上，拖出一道划痕。

    欧阳冥不禁打了个冷战。无论如何，死人复活对于她来说依然是一件诡异的事。

    “先除掉你们。”她将双环全部套至右手，然后用力向前冲拳，双环一同向前飞去。理查德挥戟一挡，双环势不可当地再次击碎画戟，撞向他的胸甲、将他击飞。

    李刃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用精神与欧阳冥对话道：“你很强大。但缺少了战斗经验——比如，不要当着叶若明击伤理查德……”

    只见叶若明纵身一跃，凌空挥起长锏，锏尖闪着光辉砸向欧阳冥。欧阳冥一时分神没来得及召回双环，只能侧身躲闪。不料叶若明又用手腕轻轻一抖，锏尖又向一旁扫去，使得欧阳冥又不得不向后一跃，然后随便抓起一根钛合金管塑形成普通环向前飞去。可惜合金环刚刚撞上锏就被直接切断。叶若明落地，转身一甩锏，锏身迅速变长砍向欧阳冥。欧阳冥终于召回了神器双环，她用力握紧一挡，与锏发出一声脆响。本以为锏也会消散，不料她定睛一看后，发现这锏被完完整整地反弹回去，落在地上。

    “你那是战意，我这是科技。”叶若明狠狠地说。

    她又由上至下劈向欧阳冥。欧阳冥自知不占优势，三步两步穿梭而去。

    李刃和理查德走了过来，与叶若明共同用元能量修复废墟。

    “对不起，误会你了。”李刃对叶若明说。

    “没事。现在我们找到潜在的敌人了。”叶若明淡然地说。

    “你的武器为何能抵御分子属性战意的分解？”

    “那个女孩，她只能重组分子。我这把武器只是一个分子，而在三维展开后雕刻铸造而成，自然不会被分解。”叶若明将武器重新升为11维，长锏消失了。

    “这是你们宇宙里x行星的科技，还是你的文明的？”

    “都是一样的。在我们的宇宙两个文明建交了。”

    李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似乎将会彻底改变一切的格局。

    【2032年10月1日，帝都参谋部】

    李刃、陆清融、叶若明、理查德、羽鉴以及右丞相伊卜、太傅斯多特·德拉斯坐在圆桌边。这里的格局并没有因为改革而发生变化，只是在它的地下，还有一个同样布局的议会厅。

    陆清融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是先用精神对李刃说：“你怎么样？最近好像就没打赢过……”

    李刃苦笑。“没事。就是你，还嘲讽我。”

    伊卜的话打断了两人的精神交谈：“陛下、太傅、元帅，这个推论基本成立。也就是在慕容银宇目前的布局下，每一件事无论成功与否，都能达到目的。简单概论，据情报人员反映，慕容银宇正在博瑞利恩特高层游走试图挑起战争。如果战争胜利，博瑞利恩特必将独霸整个行星，促成统一；如果战争失败，哈泽玛尼则会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如果两国状态维持原状，可战争必将消耗国力，几大国家国力彻底均衡，森托瓦斯将会完成统一。以及，对于他复活本身，引起平行宇宙间的联系，使哈泽玛尼可以获得极大的科学进步，从而有绝对实力完成统一。总之，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统一的目标都能实现。”

    “我不明白，这个目标对于改变人类的价值取向有什么帮助？”陆清融不解地问。

    “很遗憾，根据模型计算，一旦统一，人类必将走向星际征服和殖民。更遗憾的是，模型指出，征服的第一目标是太阳系。”

    “所以唯一能做的，不是改变这些事件的成功与否，而是阻止它们的发生。”李刃提高音量说道，“主要分为几个方面。第一，我将出访博瑞利恩特，同时也是为了逼问与击杀慕容银宇；第二，太傅，需要拜托您完成一件案件的侦破。”

    “案件？”斯多特的声音较曾经几乎没有变化，依然苍老而有力。

    “并不是它有多困难，而是整个哈泽玛尼大概只有您处理它是安全的。有个杀手，她在到处刺杀要员。而她的战意是分子属性。”

    “元帅是说利用我的虚无属性战意去抑制？”

    “是的，劳烦您了。”

    “另外，第三，叶若明，理查德，羽鉴，这也许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但我们只能选择请你们半拘禁似的待在某个地方，直至从慕容银宇处找到方法送你们回去或确认你们不会对主宇宙产生影响。”

    三人点头。

    “请问诸位还有疑义吗？”

    陆清融竟然开口了。“我想行使一点点议会监督下的权力。”说罢，她的眼睛看向李刃。

    李刃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这次可不行。这种事实在是太危险。”他生硬地说。

    “哪次不危险？哪次我没有跟你去？”

    李刃沉默了十秒，然后无奈地说：“好吧。”

    “陛下，元帅——”右丞相十分疑虑。

    “算了，这样也算是更有诚意。现在虽然我不敢保证我算半支军队了，不过我肯定会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毕竟——”李刃给了伊卜一个“我也没办法，管不了”的眼神，然后用精神对他说，“毕竟她不仅是君主啊……”

    陆清融微笑着说：“散会……”

    【2032年10月3日，博瑞利恩特圣城皇区】

    慕容银宇被博瑞利恩特第一执政官紧急召见[1]。

    圣城皇区[2]执政院内，寂静无比，空气中凝聚着死亡的气息。高大而复古的大理石建筑，冰冷且镇定。

    慕容银宇通过反重力场登上二楼，走进一间宽敞却有些压抑的房间，眼前横着一张巨大的L型悬浮桌，而桌子后站着的，便是第一执政官爱德华·亚里克斯。那人年少有为，仅仅45岁就担任一国之首。古板而一丝不苟的头发，长方形的实体眼镜，使他看上去更加严肃。他的身高不及慕容银宇，但不知是否是后者刻意为之，亚里克斯的气场甚至要比慕容银宇强上几分。

    “第一执政官。”慕容银宇向亚里克斯致意。他没有与执政官对视，刻意将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

    “慕容先生。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亚里克斯的声音深厚又有震慑力。

    “为何不可？”慕容银宇面不改色。

    “因为……弊大于利，为了一个世界公敌，挑起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很明显，不划算。”

    “您倒是很精明。”

    “不，是您精明，竟妄图用几句话驾驭一个国家为你所用。”亚里克斯轻飘飘地说。

    “既然这样……”慕容银宇猛地转过头，犀利的目光盯住执政官小而有神的双眼，“如果我给您一些实质性的保证呢？”

    亚里克斯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给您第一轮回的一些科技，您只负责统一世界。”

    执政官微笑了。他一拍手，几个隐身的士兵现身，整齐地跑出门外。

    “我听到了博瑞利恩特想要的。还有我想要的呢？”

    “呵。”慕容银宇也笑了，“除掉架空的王室，牵制国事院，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竟然没有索取？”

    “当然要有，除了背后更大的利益外，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当哈泽玛尼高层来访时，找个替罪羊，除掉他们。”慕容银宇淡淡地说。

    亚里克斯眼露凶光。“这也是我想要的。”

    [1]博瑞利恩特共和国为君主立宪制，皇室被架空，实际上的统治者是由国事院选举出的第一执政官。——《战意师》

    [2]即中央政府办公区。圣城分四区，层层包围，由里至外分别是：宫区、皇区、内区、外区，总面积约4万平方千米。——《战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