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韩文渊带人抵达天运关，朝廷军入关之后，他便来了靖安军大营。

    刚一到，韩文渊就闯进靖安王世子的营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姓顾的，你让两个姑娘带兵去打那种绝户的仗，还差点死在战场上，你他娘的要点儿脸吗？”

    顾承文虽是靖安王世子，但他显然有些害怕韩文渊。

    两家是世交，韩文渊又是同辈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小时候连皇子都打过，别说他一个靖安王世子。

    “韩大哥，你听我说啊，这件事完全是意外……”

    “来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南宁军训练有素，聂藏锋能征善战，让你只围不打，你听不懂是吗？”

    “韩大哥，你听我解释啊……”

    此时顾雪扬和韩素一行人得到消息也来到大帐之中，顾承文连忙求救般看向自己的妹妹。

    顾雪扬连忙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韩文渊一脸错愕的看向韩素，越发愤怒。

    “韩文君！你想死是吗？谁给你的权力左右战事？还敢带着人死守沉阳谷？你不要命，连累了郡主殿下怎么办？”

    沈南风见势不对，连忙帮腔，“韩将军，其实……”

    韩文渊大怒，“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韩文策凑到沈南风耳边嘀咕道：“看吧，我这大哥就爱教训人，全天下就他最对，别人都是错。”

    “老二！你给老子闭嘴，你一个商人，还敢掺和军政？！滚出去！”

    韩文策一脸不满，“韩文渊，这里不是韩家，轮不到你训斥我。”

    这个时代，长兄如父，被这般顶撞，韩文渊当即发怒，一拳砸在沙盘上，桌子应声塌陷。

    “这是军营！你想找死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韩素站出来说道：“大哥，事已至此，您何必如此动怒？”

    韩文渊看着韩素一副面容憔悴的模样，本来想责骂，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哼！这里的情况已经传回朝廷了，北镇抚司收到风声，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们胆敢在圣旨下来之前扬言不会对南宁军将士追责，怎么想的？脑子被驴踢了？！”

    本来压下去的火气，说着说着，又上来了。

    韩文渊看着韩素，想骂两句，终是没能出口。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继续说道：“锦衣卫和天鉴司不对付，若是锦衣卫的人找上你，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会给父亲写信，在京都没人可以动你。”

    韩素并未回答，朝着韩文渊行了一礼。

    “行了，你们赶紧动身回京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韩文渊在，天运关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韩素瞥了沈南风一眼，二人转身就走，突然，韩文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老二，你回京之后准备一下，阿娘会亲自操办你与郡主殿下的婚事。”

    此话一出，在场的韩文策和顾雪扬皆是楞在了原地。

    “我早就说过……”

    没等韩文策说完，韩文渊直接打断道：“老二，你是个聪明人，没必要与我争论什么，你该明白这是谁的意思。”

    话音落，韩文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忧心忡忡转头出了营帐。

    随后又很是着急的与韩素二人告别。

    “小妹，沈兄弟，我得先一步回京，阿南和阿北两人会跟着你们，告辞！”

    韩文策没有过多解释，沈南风却是知道他为什么着急。

    能让韩文策如此动容，想必事关那位水云楼的云清幽姑娘。

    韩家想来是姬夫人说了算，她想让自己的儿子赶紧完婚，必然会采取手段。

    “二哥他怎么了？”

    沈南风摇了摇头，“韩姑娘不必担忧，这是他必须去面对的问题，咱们动身吧。”

    ……

    韩素此时的身体状况虽差，但有韩二哥留下的两位高手以及韩文渊派遣的亲信护送，倒是让沈南风安心了许多。

    离开靖安军军营之后，韩素掉转方向，去了沉阳谷。

    “韩姑娘，这不是回京城的方向啊。”

    韩素没有解释，沈南风也只能跟着。

    直到抵达沉阳谷外的某处山丘，韩素命令众人停下。

    “就在这儿等我，不许跟上来！”

    沈南风远远看到山顶处的凉亭内，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红衣女子头戴面纱，坐于凉亭抚琴，青衣少女扛着剑站在她身后。

    凉亭之下，正是独孤丹云和沐月白。

    沈南风有些不放心，命令随从在原地等着，自己却跟了上去。

    韩素此时心情复杂，并未理会跟在身后的沈南风。

    她只知道，不远处的凉亭之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韩素很想跑过去，但心里又充满了担忧，所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凉亭下，母女二人见面，沉默许久，一语不发。

    韩素声线颤抖着喊了一声，“阿娘……”

    独孤丹云深吸一口，接下面纱，神情复杂的看向韩素。

    “素儿，你长大了。”

    此时的韩素一反常态，终于展现出身为女子柔弱的一面。

    她神情动容，眼中含泪，几次想说话，却又咽了回去。

    自从知道阿娘还活着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象和阿娘见面时的场景。

    也想过很多要说的话，以及想问的问题，可真到了这一刻，却是无言。

    最终化作一句：“阿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本不想见你，可思来想去，愿赌服输。”

    “所以若是没有这个赌注，您就真的打算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独孤丹云原本恍惚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漠起来，眼神深邃的看向远处天际：

    “老三杀你，是我下的命令。”

    这才是韩素最不想听到的话，也是她最害怕听到的话。

    尽管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

    “为什么？”

    “你知道了阿娘的名字，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独孤丹云言至于此，不愿继续说下去，她轻轻起身，背上瑶琴，瞥了韩素一眼，示意她跟上。

    沐月白也独自离开，去往沈南风身边，为这母女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在沉阳谷，为聂藏锋立了块碑，随我去祭拜一下吧。”

    韩素心不在焉的跟上，看着眼前这个背影，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