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桥的中央
两个人并肩走在小吃街上,一人手里一杯奶茶。
“你要带我去哪儿?”陈川柏问。
“怎么,被打了一顿,说话都没那味儿了。”
“什么味儿?”
“诸如爱人之类的,总之,就是那种。”
那天,陈川柏的话着实上头,让人听了都反感,纯纯一个油头男。
“……”
“你衣服脏了,坏了,要去买一件吗?”余岁问。
他知道陈川柏很在意自己的外形,花衬衫之类的时髦打扮,还有灰皮大衣。
“没钱啊,我可不想再花你的钱了。”
余岁害怕伤了他的自尊,于是置之不谈,望向前方一处酒吧说:“你好像没心气了,真就一心求死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是喜欢,现在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陈川柏停在原处,长呼一口气:“要是你今天不来,我真的会自杀啊。你救了我,我反而更无地自容了。我多希望,救我的人不是你,那样就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了,而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又怎么了?你打退堂鼓了?”余岁反问。
“是啊,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为什么你要在原地打转呢?”余岁不耐烦了,“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他心里不抵触陈川柏,但他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上男生,他只是想给陈川柏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你会找到活着的意义。”余岁笃定道。
“活着…真的有意义?反正我找……”
“看过书吗?”
余岁这一问,把陈川柏问懵了。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女儿,外孙,女婿,妻子,儿子,父母都死了,他还能活下去吗?”余岁问。
“当然不可能活下去吧。”
陈川柏摇摇头。
“我告诉你,他活下去了,他和一头与他名字一样的老黄牛活下去了。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无需靠其他东西来诠释意义。”
“就算这样…”
余岁再度打断他,说:“就算这样,你还是想自杀对吧?我不拦着你,先陪我去玩上一整天。你跳河还是跳楼,都跟我没关系了。”
“哦。”
陈川柏低着头跟着余岁走了。
余岁没有带他去酒吧,反而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跨江大桥。一联想到跳河,余岁就觉得这个轻生的地方最适合陈川柏不过了,应该说跨江大桥对陈川柏来说最安全了。
长1314米左右,高100米左右,桥宽是标准八车道。
他们俩走在桥边,护栏很高,寻常人至少没有这个胆量跳桥。
翻过两道加固护栏,然后纵身一跃而下,这期间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流,心里都直发毛。
“怎么样?这桥长度寓意还挺合适,全长一千三百一十四米,高度一百米大概有三十三层楼高。死在这里,挺浪漫,总比跳楼让别人胆战心惊好吧。”
余岁带着陈川柏走到了桥中央。
拱桥的最高处,光是从这里往下看,就有退缩之意。
“谢谢你,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陈川柏向前走了一步,“你能把头转过去吗?我不希望你看见我死去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我会打电话叫警察来收尸的。”
余岁转了过去。
余岁当然不会背对着他,那样的话,余岁都不知道陈川柏什么时候跳下去的。何谈救他呢,闭着眼睛救人可太搞了。
所以,他是弯着身子,从两腿之间的缝隙偷看陈川柏。
“你别弯腰,站着来,我不想让你看见!”
陈川柏爬到了第二道护栏那里,却瞧见余岁偷着看。
“喂!小气什么啊,我第一次看别人跳河。”
“你别看,我求你了行吗。”
“好,好。”
余岁只好把头抬起来,背对着陈川柏。
这下,他心里真慌了,这家伙要是真跳下去,他咋救啊。
不等三秒钟,余岁就把头转过去。
陈川柏正盯着他。
“喂,喂,你怎么又看啊?”
陈川柏的声音颤抖着,两腿好像被风吹得晃动了下。
“哎呀,你跳不跳,不跳就直说。我不可能,一直不转过来吧,到时候怎么报警啊。找不到你尸体,还给你做个衣冠冢啊?”
“你这次转过去,我马上跳,你一分钟内别转过来。”
听着他的口气,余岁放心了。
一个寻死的人纠缠这么久,多半是怂了。
这一分钟,余岁安心了,他数着时间转头。
陈川柏不见了。
为什么?他没听到坠入河流的声音啊。也许是车流声太大,所以他没听见。
“陈川柏?陈川柏!该不会真跳了吧!”
余岁急忙跑到两道护栏之间,垫脚去看,没有看见人影。
左看看,右看看,这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桥中央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拿出了电话,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你觉得我会跳吗?”
手机突然被一个人拿走了,果然是陈川柏的恶作剧。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陈川柏用手敲了敲栏杆,“我在桥下,用骨头法术黏附住,很简单啊。我要是跳桥,有一百种方法降速,绝对不会死的,我甚至可以在空中悬浮一会儿。”
“骨龙化还可以这样用?”
这真是让余岁大跌眼镜。
“你还是想得太天真了,我真要跳的话,你就算用引力操纵也没用的。我还是会掉下去。”
余岁仿佛没听懂,“为什么?你是觉得我控制不了你?”
“因为我可以主动无效化啊,除非你用重力压制,可那样的话,无异于加速了我的死亡。”
余岁恍然大悟,“哦,还是你聪明。”
“应该说你聪明。”
余岁不解,“为什么说我聪明?”
“你知道我有深海恐惧症吧?凌医生早就告诉我你知道了。我跳楼也不会跳桥的。”
“这里又不深啊,都是河流。”
“我害怕那种窒息感,我不会游泳,就连浴缸我都害怕。”
余岁噗嗤地笑了出来,“这年头还有人怕浴缸?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笑我了。”
“好,所以现在就去喝酒吧。”
“去哪儿?”
“当然是酒吧,总不可能吃大排档吧。”
余岁心里其实想去见一见夜爵会所的沈听,他对那个女人很好奇,尤其是她口头承诺的修炼资源。
这一个月下来,他发现资源真的很重要。
“又不是不可以,喝啤酒呗。”
陈川柏才不在意酒吧,还是排挡,只要是酒就行。他不怎么喝酒,不懂酒的区别。
“男人嘛,总该去那种地方一次,见一见世面。”余岁若有所思地说道,“总比没去过好。”
“我宁愿不去。”
“你忘了你陪谁出来了?你要听我的!”余岁命令道。
陈川柏撇过头去。
“哥们出钱,懂?”余岁摆出阔气少爷的样子,哗哗点出十张一百元大钞,在陈川柏面前晃了晃。
“拿来吧你!”
陈川柏的大手一挥,就将一千块收为己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抢钱?”
“嗯哼!这叫惩恶扬善!”
“也行,你给钱,我装穷,他们就不会搭讪我了。”余岁嘟囔着。
“耶,你小子以为自己很帅?嗯…确实很…”
“我知道我很帅,哥只是个传说,你别留恋哥,懂?”
余岁一根食指晃来晃去。
“唉,我们去哪儿?”
陈川柏叹气。
“夜爵会所。”
“你这是什么酒吧?”
陈川柏皱眉,真的只是酒吧么。
“高档酒吧,懂?”
余岁刚说完,陈川柏就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