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识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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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

    望着院中的景色,云清脑海中不自觉重现当年的事:

    当年叶铭奕和叶兮滢刚出生不久,一家六口人回乡下老家祭拜祖先,在返回申城的途中,一家人遇到了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当时佣人们都走散了,叶父和叶母分别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当时叶兮枫也就是现在的云清五岁,叶铭南八岁,两个孩子跟在大人后面,气喘吁吁的紧跟着,终于跑到河边,只要度过那条河就能脱险,只可惜只有一条小船。叶父和叶母先行上船,上船后叶父将怀中的婴儿递给叶母,正要接叶兮枫和叶铭南,不料被后面流匪的子弹射中左肩,在甲板上晕了过去。

    眼看着后面的流匪就要追上来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没有上船,可是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也是自己的骨肉,船家看到后面的流匪,也催促道:“来不及了太太,快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叶母急得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只能让船家开船。

    就这样,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被抛弃在了岸边,独自面对身后的群狼。

    再后来叶铭南带着叶兮枫跳入了水中,两个孩子也是命大,顺着水流被冲到下游的农村,全都活了下来。

    “云小姐,我来给您送一些水果。”门外佣人的声音将云清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进来吧!”云清放下手中的衣服,理了理情绪。

    小翠进来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刚要出去,就被云清叫住:“小翠等等!”

    “云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小翠毕恭毕敬地问。

    云清思量了一下,问道:“刚刚听叶伯父说家里还有一位大少爷在南洋。这位大少爷在南洋很多年了了吗?”

    小翠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然后靠近云清,小声说道:“云小姐,我告诉您,日后别人要是问您,您可不能说是我告诉您的。”

    云清拉着小翠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安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说是你。”

    得到云清的保证,小翠这才说了起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少爷小时候走丢过,后来老爷将他巡回时性情大变,跟家人也不亲近,老爷太太可是急坏了,看了很多郎中都没办法。后来一个洋医生说大少爷这是心里的病,得去南洋才能治好,所以老爷就将大少爷送去了南洋,自那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正在小翠说的正起劲时,叶希念推门进来了,吓得小翠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云清也急忙站起来了。

    虽然二人动作很快,但是叶希念还是看到了两人坐在沙发上交谈的样子,但是向来得体的叶希念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让小翠去厨房看看给叶太太做的粥好了吗。

    等小翠走后,叶希念拉着云清坐在沙发上,客气道:“不好意思云小姐,真是打扰了!”

    云清也和叶希念客气了起来:“您哪里的话,我住在府上才是叨扰了。”

    看着云清此刻彬彬有礼的样子,叶希念暂且相信了刚刚云清的咄咄逼人只是因为受欧洲文化的影响。于是推心置腹地说道:“云小姐,我知道你自小在国外长大,性子直白,但是为了日后相处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是想请你稍稍注意一些。而且,为了这个家,还望您以后再不要提起叶兮枫这个名字了,那是父亲和母亲心中的痛。”

    叶希念表现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殊不知她之所以不许佣人们提起叶兮枫,乃是私心慎重,叶希念这些年唯一的愿望就叶家夫妇能够彻底忘记叶兮枫,那样她就是叶家独一无二的大小姐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清表示理解。

    看云清答应了,叶希念亲昵地拉着云清的手说道:“云小姐果真通情达理,这样吧,日后你我就姐妹相称,我虚长你一岁,我就叫你云清妹妹,你就和兮滢一样叫我大姐吧,或者叫我希念姐都可以。”

    云清盛情难却,说道:“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希念姐。”

    二楼主卧,叶太太坐在阳台发呆伤神,叶老爷端来一碗白粥放在桌子上。看着叶太太那寞落的背影,叶老爷知道她又想起了兮枫。

    “夫人,先去吃点东西吧!”叶老爷安慰道。

    叶太太回过了神,但是并没有起身去吃东西,反而问道:“老爷,这个云清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叶老爷原以为叶太太会对当年兮枫走丢一事伤心,可没想到她居然对云清起了兴趣。虽然捉摸不透,但总比回忆往事伤心的好。于是将云清的来历娓娓道来:“我也是昨日才接到季兄的电话,说他有一个朋友的女儿刚回国,在申城没什么落脚的地方,拜托我照顾一下。今早我才见到这个小姑娘。”

    叶太太略有所思,有些激动地说道:“老爷,你觉不觉得这个云清和咱们家兮枫小时候有些相像,会不会!”叶太太还未说出心中的猜想,就被叶老爷打断了。

    “不会,说实话也第一次见到云清的时候也曾这样猜想过,只是这一路上与她交谈,据她所说,她们家自从爷爷那辈开始就移居国外,云清和她哥哥云风也是在国外出生的,如此以来便对不上了。”

    叶太太原本满含生机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仔细想来也对,兮枫走丢的时候已经五岁了,早就记事了,如果她真的是兮枫怎会不与家人相认。

    看着妻子如此神色,叶老爷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别太忧心了,我们已经找回来铭南,总有一天也会找到兮枫的。”

    叶太太的哭声从楼上传到楼下,叶兮滢和叶铭奕原本还在客厅吃水果,听见叶太太的哭声,两个人像是个等着鸟妈妈喂食的小雏鸟似的,仰头望着楼上。

    叶兮滢放下手里的西瓜,说道:“妈妈又在想我们那位走丢的姐姐了!”

    叶铭奕也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应该是的,这么些年唯一能让妈妈哭的就是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