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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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效果的药大多是苦的-第二节

    加回了她以后,我告诉了她我这些天的心理斗争。我还问了她一个问题。我问她“你还是处女吗?”——可能不是原话,可能我是问的“你还有第一次吗?”——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在我还是处男的时候,我一直都是有处女情结的。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和我妈在路上遛弯儿,那是很熟悉的道路,我上学下学一天要来来回回四趟。不过也有些陌生的东西,在那天之前,因为修路的原因我已经很久没走过那条路了,路旁的灯也都是新换的,灯柱特别地高耸,比一般的路灯要高不少。灯的颜色还是黄色的,这是我们村从来没有过的,后来知道那叫作白炽灯。其实我当时也知道我们村里早就有过这种灯,该说是家家户户都有,因为最先普及的灯就是白炽灯。只是因为那天的光是那么的刺眼,照亮的一切又是那么昏暗,让路上的一切,都和被霾遮挡着的夜空完美相融,所以我没敢想那是最常见的灯。

    我拿着我妈的手机和她发消息。那时苹果早已经发布iPhone3了,市面上也已经有一些智能手机了,但我家没有人知道,我也从没听到别人提起过,甚至iPhone4出了以后,我才知道有智能手机这种东西。所以我妈用的手机还是按键板机,里面有QQ。但那手机的键盘有些坏了,总是会按不出,或者按多,我拼一句话要改好几次,每次一发送出去我就抬头看着黄澄澄的夜空。

    最后那句话,她只回了五个字——“黄花大闺女”。

    当时我就觉得不知所措——高兴,庆幸,但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惭愧居然直接就问她这种问题,把这当作评判条件。但即使觉得惭愧,我也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女情结”这个问题,当时我以为——不,我认为!人都应该是结婚后才有性行为的,我也是一直这么打算的。

    那晚直到睡着以前,我的脑子里面都是满满的一片黄色,再远处有一个黄的发白的点。我想那是出口,我的幻想中总是有出路的。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说了好多好多的甜言蜜语,我说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等毕业就要去见她父母。我当时给她发这些话的时候都要哭了。

    只能说,敢承诺,只因太年轻啊。

    而和她分手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说:你聪明,你好好学习一定能考上高中的;咱们先分开一段时间,等考完试再在一起。

    她是真心的,考试以后她确实有来找我复合,但我没能接受。我记得当初她提出分手时,我有很大的危机感,我想她可能是骗我的,只是为分手找个借口。我有质问她,她否认了我的怀疑。然后我就拼命地和她解释,告诉她,她才是让我能踏实学习的动力源泉。可是她已经决定了,所以那时我就也下定决心彻底与她断绝了。

    说来可能难以相信。当她找我复合时,我居然对她单方面定下的这份约定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我们前不久曾在一起过,但不记得为什么分手,那份危机感的感受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忘记;那以后我就相信,虽然记忆力差并不是好事,但我可能具有忘记任何事情的能力,只要我决定了。我想这样也不错,或许我能让这能力随心所欲地施展。

    拒绝她后的几天晚上,我们又通过几次电话,都是她寻求复合的。她和我说了很多,提起过一些彼此的承诺。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能回忆起这本来忘掉的事情,是她带着我刨开了这座坟。

    她每天拽着我去刨这座坟冢,逼着我追忆过往,补充着种种细节,一直追到这坟墓被掘开的那天还不愿停下,我开始想——如果不和她分手,将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到“敢承诺,只因太年轻”了,所以我每次都是果断地拒绝她。

    但她还是又一次成功影响到了我。后来的很多年,我最常幻想的,最不切实际的愿望,还是能带着经验和头脑,回到初中时代,然后好好地再把那段青涩时光过一遍。——但我不确定回到过去,是否一定能和她好好地。这个得不出答案。

    所以我也一点都不后悔和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