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伯！我爸，我爸！”

    “怎么了？你爸他怎么了？”

    “我爸，他走了！”

    依诺大声哭了出来。

    “什么？”

    王濛两口一一块尖叫了出来。

    王濛捏着拳头在门口渡步。

    “钰儿，你去把老二老三家的都叫来，这阿则走了，家里肯定乱套了。”

    “唉，唉，好。”

    “阿诺，你别哭啊，没事的，有大伯在，通知你舅舅他们没有？”

    依诺摇头。

    “这样，你去村长家借电话，让村长打电话去雨村，让雨村的村长通知他们。”

    “嗯！”

    说完几人各自去忙了。

    王濛刚进屋就看到外婆和吴梅正在扶外公，但是外公处于昏迷状态，两人一个老了，一个重伤根本扶不起外公。

    “让我来。”

    王濛走过去抱起了外公，他一用力，那一身腱子肉便显现了出来。

    “谢谢。”外婆说。

    “大娘，别客气，阿则或者的时候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呢。”

    “嗯。”

    孟淑晕倒前被依诺和外婆搀扶住了，因此，孟淑被两人合力扶回了房。

    “大娘，你收拾出一张床来，我抱阿则弟上去。”

    云镇每家都在厨房里按了一张“祭床”，祭床是用来给家里死去的人入棺前临时歇息的地方。

    外婆在祭床上铺了一张草席，然后王濛将依目则抱上了床。

    “大娘，弟妹还没醒么？”

    外婆摇头。

    王濛叹了一声道：“唉，弟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只愿她能挺住。”

    “我会挺住的。”

    孟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她扶着门框，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和躺在祭床上的依目则的脸没有什么区别。

    “淑儿。”

    外婆梗咽着，眼中撑着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妈，没事的。”

    孟淑摇晃着身子走到外婆身边抱了抱外婆。

    “弟妹，我去烧水。”

    “嗯，谢谢你，王哥。”

    孟淑说着，一双眼没离开过躺在祭床上的依目则。

    她坐在床边，拉着依目则冰凉的手在脸上蹭，她的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她的眼睛通红没有流一滴泪水。

    “妈。”

    依诺也打电话回来了，她和吴梅站在孟淑身旁没有说话，两双手在脸上擦了又擦。

    “阿诺，阿梅。你们来。”

    外婆把依诺和吴梅都叫了出去。

    外婆从一个黑色的木箱中拿出了两批布。

    “我们来给你爸爸做新衣。”

    外婆梗咽着，泪水不停的从眼中流出，但异地泪水也没流在布匹上。

    “阿诺，阿梅。你们记住，做这种衣服，不能让泪水滴上去，若是新衣裳上留下了亲人的泪水，那死去的人会永远有一口气出不来，他会永远的思念亲人，魂魄永生永世不能离体！”

    阿诺和吴梅都看着外婆。

    “嗨！你看我，你爸爸除外。”

    依诺问：“外婆，我爸爸头七也不会回来了吗？”

    外婆点头“古书记载，德才兼备的巫师在活着的时候，地府就已经为他们留了职位，只等他们死后去任职，我想你爸爸应该会很忙吧。”

    “所以，只要我们有了足够深的法力，能下地狱就能看到爸爸了吗？”吴梅说。

    外婆点头：“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没有试过也不知其中的奥秘。”

    外婆找来一张新的席子铺在地上，然后，将两匹布都铺开，开始教两人做寿衣。

    云镇大部分人家都养了蚕，因此，云镇的寿衣都是真丝的，再用天然的染料将布匹染成黑色就可以用了。

    有些讲究的人家会在布匹上绣上喜欢的图案，但大部分人家绣的是万寿图。

    外婆拿出来的这两批布是为他们准备的，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白发人准备的东西都用在了黑发人身上！

    一件衣服裁剪完，依诺和吴梅都学会了制作寿衣，两人每人都做了一套寿衣。

    “淑儿！”

    依诺的舅舅们来了。牵着依目则的手的孟淑眼神一置，放下依目则的手摇晃着跑了出去。

    刚跑到门口就和跑来的大哥孟曾青撞上了。

    “淑儿！”

    “哥哥！”

    强忍着泪水的孟淑就像找到了港湾，抱着孟曾青大哭了起来。

    “淑儿，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王濛坐在火塘边，他已经烧了三壶开水，现在正在烧第四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孟曾青在看到自家妹妹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妹妹一块哭了起来。

    “舅舅。”

    依诺和吴梅都跑了出来，孟曾青看着依诺和吴梅，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淑儿，阿诺。”

    哭着，依诺的几个舅舅舅妈，和几个小弟弟妹妹都到了，一同来的还有王濛大伯家的两兄弟和郑玉。

    王濛走出厨房：“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来给阿则弟洁身吧。”

    一群人都进了厨房，依诺和吴梅都拿来了他们赶制的寿衣。

    “依诺，吴梅，你们两个先来。”

    依诺和吴梅端了一盆热水，一人给依目则洗了双手，一人给依目则洗了双脚。

    “淑儿，哥哥抱着他，你来给她洁身。”

    孟淑点头，将毛巾拧干净，几滴泪水滴在了毛巾上。

    “淑儿。”外婆将孟淑的手握住。“不要把流泪。”

    说完，外婆重新去倒了一盆热水，孟淑重新洗了毛巾后开始给依目则洁身。

    为了不让泪水滴在依目则身上，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等到眼皮眶不住了，她就转身将泪擦掉。

    “依诺，吴梅，你们两个随我去找东西。”外婆将两人叫了出去。

    脱下裤子，依目则的屁股下面全是血，孟淑换了几道睡都没有擦干净。

    不一会，外婆拿来了一块厚厚的棉布，孟淑将棉布垫在了依目则屁股下面，直到停止流血孟淑才吧那块不拿开，再打三盆水才吧依目则的身子擦拭干净。

    那块血布要在烧遗物的时候一块烧掉。

    吴梅虽不是依目则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已经认依目则为义父，因此，孟淑在给依目则换寿衣的时候没人挑了一样——衣服是依诺缝的，裤子是吴梅缝制的。

    这些都做完后，席子换了一块，外婆又拿来了一块白色的布，依目则躺在床上，那块白布遮住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