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大明:开局让嘉靖下跪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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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退后,我来堵

    郑泌昌心里鄙视了一番马宁远后,突然发现肚疾没那么疼了。

    他装腔作势地从一旁的官兵手里夺过油脂做成的火把,就要引燃地上的火药。

    马宁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说道:

    “大人慢动手。”

    “您得等这里的人都撤走了,在几十米外,再点引线,否则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布政使郑泌昌哈哈大笑起来,又把火把塞回到官兵手里,故作豪迈地笑道:

    “马大人的胆子,可比针眼还小,我不过吓吓你而已。”

    所有人听到命令,俱都退后至一百多米外。

    郑泌昌走在泥水上,叫苦不迭,正欲吩咐马宁远赶紧去炸毁闸口,谁知透过朦胧雨帘,他竟远远看到,浙直总督兼浙地巡抚胡宗宪,正骑马而立,远远看着他呢。

    胡宗宪手凌厉一挥,身后戚继光的军兵们如同虎狼,齐齐拔出腰间长刀,嘴里齐喝道:

    “跪下!”

    在场官员、管家、仆从俱都心惊胆战,腿软脚软,止不住地下跪。

    郑泌昌扑腾一声,双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等胡宗宪骑马而来,他强自撑起身体,说道:

    “部堂大人好算计啊。”

    “可你算来算去,可曾算过自己的下场吗?改稻为桑乃是国策,你阻止毁堤淹田,就是逆天而行,别说阁老和小阁老不会放过你,连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回头,咱们一同炸毁了这河堤,尚未晚矣啊,部堂大人!”

    胡宗宪远远听着,心里涌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恶心,这些人跟他同在浙地主政,却对浙地百姓,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

    无耻之尤!

    他不想跟这种人多说,一挥手,命令道:

    “拿下!”

    军兵们一涌上前,把在场的几十位官员、管家、仆役一一拿下。

    戚继光粗略清点了一下人头,说道:

    “部堂,少了马知府。”

    胡宗宪脸色顿时大变,立马命令道:

    “去河堤。”

    ......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原本坚固的新安江淳安县段河堤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浑浊的江水倾泻而下,很快就把口子冲的更大。

    下流的江水使得下流的水面迅速升高,盏茶功夫过去,已经逼近至沿岸村庄和田地所在的平面。

    消失的杭州知府马宁远躺在河堤上,他的肚子上被插了一刀,血流如注,眼看是活不成了。

    他的对面,齐大柱满脸愤怒,可见人来了,神情中又有些惊惶。

    他慌忙解释道:

    “他要炸河堤。”

    “我就砍了他!”

    胡宗宪看着滚滚而下的江水,又看着倒地濒死的马宁远,眼神里也不禁茫然。

    不是说,你是忠于我的吗?

    马宁远似乎还未死透,眼见胡宗宪过来,拼着最后的力气说道:

    “部堂,郑泌昌说得对,你担不住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

    “部堂的恩情,我...我马宁远来世...来世再报了。”

    林余惊呆了。

    他在天上看着,明明他一直在天上看着的,可怎么就没注意到,去而复返,临阵倒戈的马宁远呢?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没时间多想了,直接朝着胡宗宪说道:

    “除了淳安县段,建德县段的河堤,刚刚也被炸了。”

    “马宁远他,把所有人都骗了。”

    胡宗宪脸色更加惨白,心里把马宁远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可此时此刻,只有一件事能做:

    堵住缺口!

    他立即朝戚继光命令道:

    “让士兵往河里扔沙包,务必堵住缺口。”

    暴雨急下,又开了口子,泛滥的江水如同出笼的凶兽,要去肆意抓咬江水两岸的村庄和田地。

    淳安、建德两条凶兽齐出,整片浙地登时就要变成汪洋泽国。

    戚继光指挥着士兵们,往江里扔沙包。

    可江流湍急,沙包刚入水,就被立刻冲走,根本堆积不起来。

    眼看着河堤上的沙包几乎扔进去了一大半,可依旧起不到阻遏作用。

    胡宗宪身体颤抖,几乎不能自抑。

    明明形势已经有所好转,他已经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改稻为桑可以推行。

    如今堰口一决,两个县的百姓登时变成无家可归的难民,家业保不住只是小事,怕是连支撑到明天的口粮都没有了。

    他准备的粮食如果用在改稻为桑,补充百姓稍稍不足的口粮还算充足,可如果用在“赈灾救民”上,就远远不够了。

    而且,趁着水灾,地方豪强们怕是立刻就要用极低的价格兼并田地。

    他没有粮食,如何阻止?

    天尊上次离开前,说让他考虑如何“让利于民”的问题,现在看来,不仅无法让利,还要把百姓仅有的,也统统夺走。

    “百万生民,千秋之罪啊!我胡宗宪,对不起浙地百姓。”

    戚继光也叹了口气,说道:

    “部堂,任谁也想不到,马知府敢这么做!”

    胡宗宪看着滔滔江水,看着刚入水就被冲走的沙包,心一狠,厉声说道:

    “戚继光!让你的兵士,跳江,试试能不能堵住!”

    戚继光一怔,脸上一片悲哀,朝身后的兵士喊道:

    “登记姓名。”

    “十人一组,用绳索链接,结成人墙,再推沙包!”

    “如果你们出了不测,部堂大人...会重恤你们的家人。”

    胡宗宪转身,朝兵士们拱手微躬,大声喊道:

    “拜...托...了!”

    士兵们拿出绳子,链接成一体,同时跳入江水之中。

    可他们身体如同草芥,刚入江水,登时就被江水冲垮,根本就站不成一排。

    岸上的士兵赶忙抓紧了绳子,以防水里的被立刻冲走。

    水里的就一边顺着江水往下流,一边试着排成一排,但湍急的江水之中,根本没人能游到对岸一面,更别说立起人墙。

    岸上的士兵脸色变成了酱色,手中的绳子愈发抓不住了。

    堵不住!

    根本就堵不住!

    新安江水已渐渐盖过两岸河堤,眼看就要淹没附近的村庄和百姓,在场兵士中,就有淳安县的人,此刻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们的父母和妻儿,救不回来了。

    一时间,几十道仇恨的目光落到了郑泌昌、何茂才等人身上,就要把他们乱刀砍死。

    胡宗宪正欲阻止他们,脑海中突然响起声音:

    “退后!”

    “我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