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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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观刑

    “午时已到!行!刑——!”

    “理还!理还!理还!”

    “理还!理还...”

    “呜!呜!!!呜!!!!!”

    鹿儿屿,是一座地处巽州最南端的近海食邑,由九门十二家中的绛教魏家所掌控。

    在这个旧时代世界里,人们群聚一起,一同居住的聚居点,甚至还未发展成能冠以城邦为‘城市’之名的称谓。

    ‘邑’便是现如今神苍人民,对现代人口中‘城市’这个称谓的代称,而邑又按武门的礼制划分为了四个阶位:

    最低一等的为聚邑,即人们自发聚集而居的所谓小村落,常驻人口一般不过四五六十来户;

    第三等的称食邑,乃统治一州疆域的大宗门,其下封外派外门主代管一方领土的最小一级城邦。

    神苍古书中有言:食君承禄者代守君邑土此即为食邑

    常驻人口也按当地地域的不一而不尽相同,但往往食邑的周边常会簇拥着二至三个聚邑小村落,并且是由其所属食邑所统一领辖。

    第二等的唤都邑,顾名思义,都,都城的意思。

    其城邦的规模发展已经初具中世纪隋唐城郭的那点意思了,且每一个能代管一方都邑的外门主之境界,还一定是不低于化神境的修为。

    都邑的周边,则会簇拥着三至五个聚邑大村落,这某些个聚邑的规格,有时甚至会比一些偏远地区的食邑还要繁荣的多。

    而在最上层的一等,统治着一州疆土的首府,一派宗门的权力中枢,谓之武庭!

    因为姚翁觉得李鹤之离这种级别的城邦太过于遥远,所以他并没有给李鹤之详细回忆一二。

    将话说回实处,李鹤之此时正站在鹿儿屿这座“回”字宫城制食邑的北门菜市口。

    他是陪同着小小姚姚安与姚翁一齐,在看一场他本不想看的‘吐火罗’限制级r99老少不宜大片——理还肉刑真人剧场!

    看得是直叫他生理不适,翻江倒胃,且头皮发麻...

    唉...这个时代的学前教育是那么狼灭的吗...我愿称姚翁为狼人!称小姚安为狠人...yue......

    “见你之前也算一条汉子,怎么?这小小场面就顶不住了?还如此这般萌儿作态?”

    姚翁对着一旁脸色发白,正一副干呕恶心的表情,同时还一手捂嘴一手捂肚的李鹤之轻蔑一笑,他如此讥讽说。

    看着那正绑在邢台柱上,听着那被血布堵紧了嘴,只能发出呜呜惨叫声的白不饿不间断闷哼。

    李鹤之并没有回应姚翁的习惯性嘲讽,他摆了摆手,便以示自己没事了,但很明显,他的胃并没有如此觉得...

    一通翻腾,李鹤之立马便往身后空旷的巷角跑去,低头就开始了他天昏地暗的yue彩虹...

    还好此刻周围的大部分邑民们都聚集在刑台那边,是没谁会去关注李鹤之此时的丢人。

    没一会功夫,他便把他早前所用的一切吃食,全还给了鹿儿屿当地。

    “小子你没事吧?这怂样真是连我孙子都不如...”

    姚翁牵着姚安的小手,没几步路的距离,便走到了李鹤之这边的暗巷。

    李鹤之也刚好完成了他的彩虹大计,是正用那绛教雅居掌柜在他昏迷入住时,所赠予的一套简素圆领袍的衣袖擦了擦嘴。

    小姚安看着这个有他两个多高的大哥哥竟如此狼狈,也不禁在自己心中笑出声。

    但乖巧的外表上自是没有其他任何表示,他只是默默的,用眨巴着眼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位菜鸡,这是一种小孩天性皆有的童真胜利感罢了。

    这群江湖武人...都是这般培养自己的下一代的吗?我怎么感觉姚安有种想笑我的表情...?

    但如果,如果他们的小孩自小都是如此长大的话,那他们这群小屁孩可真是踏奶奶滴硬核啊...

    “自己按按内关穴,离手腕三指指距的那处穴位,能减轻你的呕吐感...”

    姚翁摇了摇头,看李鹤之是没啥大碍的神情,便丢下这一句难得关心的话语,接着带小小姚走回了那北街行刑场。

    培养武娃娃得从小培养起,这是他们这群江湖中人的共识。

    按之前李鹤之的力劝无果,姚翁坚持带龆年小姚安来此观刑的说法就是:

    “安逸时看歹人血肉横飞而吐,好过等自己走江湖遇到危险时,看眼前的亲友被人砍得肝肠横流后,再不争气地流泪而吐要强...”

    “...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承受不住,要上吐下泻,那还是早点滚回家去耕田吧!”

    这初一听闻姚翁对姚安的硬核教导,李鹤之在早前,还是颇觉得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在里面的...

    毕竟他人是来到了这个特殊时代嘛,要是真让他安分守己的去耕田终老此生...他肯定会心怀不甘的郁郁而终!

    再怎么说也好,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往后去默默无闻的成为一介黔首...?那能对得起他所受过的义务教育吗!?那能对得起他脑海中,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吗!?

    要是真想过田野闲居的生活,那他在穿越前,也不会离开那个福利院去外地当兵,并留在大城市讨生活了!

    成为他们口中的武人阶级,貌似还挺不错的诶?再不济,遇到了什么灾祸也能有几分自保的本事啊...

    一路上跟在二姚身后,一同来到这北宫门菜市口刑场的李鹤之,便是如此的心路历程。

    而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家的情况下,要弄懂如何成为一介武夫,便成为了他现在的首要目标!

    次要目标嘛,则是按姚翁的那些个“育儿经验”,快速增强自己的内心...但......

    yue...

    但道理终归是道理,目标终归是目标,现实只会展现它应有的残酷一面。该yue的彩虹从来不会因道理与目标的宏远伟大,而改变他臭崩崩的事实。

    就这般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次,李鹤之是连苦胆水都yue得差不多了。

    他此时站在那群满面兴奋的人堆之外,终于扶墙坚持到最后一个受刑歹人,即那位白不饿的高大独子。

    看那体格,是与李鹤之有几分相似,但却黝黑得多多多,活像一个究极低配版常威。

    按照一贯的相似流程,行刑者接着便会把歹徒嘴里的白布扯掉,让他留下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句遗言。

    但李鹤之这一上午的看下来,就没几个白果邑乡民,还有精神状态留下些许话语的。

    各个歹人皆是眼神涣散的瘫软姿态,被拖着绑上了那根满是鲜血的刑柱,重新口塞白布,而往木台上看去,早不知道有多少污秽之物横流了。

    “遗言。”行刑人将正压跪着的白不饿之子嘴上白布摘下,冷漠地说了这两字。

    “啧...”

    白不饿之子也不知道是天生恶人,还是其死性是临死不改,他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已经踏上黄泉路的乡邻们般被吓得六神无主,三魂去了七魄。

    依旧是狞笑之态的他大喘着粗气,先是将口中那似淤血又似断牙的血唾沫从口中吐出...

    离邢台较近的那圈邑人们还能瞧见,他口中的牙齿是早已被人拔光了,只见他模糊地言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爹我,上过战场,打过乞丐,艹过好哔,痛快痛快痛快,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要...要...要想问我遗言...”

    那狂妄的言语说到一半,他整个人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但他依旧是坚持着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话语说完了:

    “哈哈咳咳咳!!我说我知道那个叫魏未的女人在哪!你们..你们又敢信吗?!哈咳咳咳!!!咳...”

    “狗人该死!!!”

    “理还!理还!理还!”

    正当这白不饿之子的前半段话语,更激起这周围邑人们的三分怒火时...

    那群在周围组织纪律的绛教弟子们,本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却在听闻那歹人下半句,让周围邑人们皆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后,一反之前的恪守本职之态,引起了好一阵骚动。

    李鹤之也立即与身旁的姚翁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眉关是不约而同地皱成了个川字...

    而白不饿之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这般跪在行刑台之上,等着身后的行刑人重新将自己的嘴封上。

    低头闭目的他似不想多待片刻这与他同样该死的操蛋人间。

    行刑人回望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刑台之后,表情精彩不一,且怒目交流着什么大事一般的那几名师兄弟,他一下子犯了难处。

    这情况...该不该动手好啊...?

    这场交流很快就完毕了,一人言尽起身,就马不停蹄地向北宫门相反的南面跑去,看他疾走的方向,便是这座鹿儿屿的内宫,绛教舵坛无疑。

    而带他入刑堂门,且平时较为稳重的一位师兄,接着便向台上正不知所措地站着的那位行刑人作了个稍候一二的手势。

    看来他们讨论的结果,便是要去叫能管此事的人到来再说了。

    “他说的那个魏未,是那个吗?”

    李鹤之有些不确定似的低声问向一旁的姚翁。

    姚翁则眯起了眼来,认真打量起台上的白不饿之子,他却风马牛不相及地缓缓言道:

    “此贼子身上并无半点真炁涟漪,最多也就是个曾练过粗浅行伍功夫,且是不入门的泥胎境,老夫更是难从其身上看出有何师承四相门的练武面貌...”

    “所以难说其中有何关联,有何是与不是?”李鹤之听懂了姚翁想表达的内容,他举一反三地总结说道。

    姚翁则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等了无奈多刻,正当周围的邑人们纷纷开始不解,并叫骂着为何行刑人还不动手时...

    一名换了身绛教弟子行头,却不改白面书生气的怒目男子飞奔驾马,从南面飞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众驰马者。

    领头的不是那魏惘魏求渡与六子等一众绛教差夫人士,还是何等人群?

    他们快马加鞭,很快便从街道尽头,只给绛教自家弟子通行的路中央,夹马而至。

    那种时代的撕裂感又让李鹤之感受到了...

    魏求渡等人身下的马匹,是有马蹄铁、有高桥马鞍,有马镫的...

    但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多是以青铜器作装饰,又或是以青铜器作工具,就连早前的膳食,也只能吃出是为陶器所烹饪,即一点锅气没有...

    那既然没有完善的铁器工艺技术链...这马上战争的三宝,又从何演变而来的呢?还是说,他们这群武人,是光发展战争技艺了,丝毫不管民生方面的吗?

    “怕不是在我前头还有一个罗塞尔前辈吧...”

    李鹤之看着那魏求渡等人从自己的面前略马经过,盯着那马上三宝盯出了神...

    他穿越前可是正等着第二部更新呢...自己居然...居然就这般...说没就没了,他现在还能上哪找一只章鱼精给他写小说看?

    “唉...”猛男正当叹气时...一声同步的ai呼,将李鹤之从怀念以前美好生活的思绪中,瞬间拉回到此刻的现实里...

    “哎!求渡!别下那么重手,踢死了,线索就没了!!”

    李鹤之转头一看,在那低矮的木板刑台上,魏求渡刚一脚将白不饿之子踢翻当场,周围众人则死命拉着魏求渡,是生怕他干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一摆衣袖,将周围几人斥退,魏求渡怒目言道:“我没用力!!真要用力,这逼人早废了!!!”

    之后,不过多言语,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接着下令道:“带走!”

    周围的六子等人,见少主还是保有理智,且是有一个度量的,便不再劝解什么。

    要说想亲手肢解此贼子之人,在场的这几名武夫差哪个不是啊?他们可还未忘三嫂与三妹子那犹在的音容笑貌啊...

    可周围一圈,见到此幕场景的邑民们却顿时不乐意了,纷纷开始指责台上之人居然行此包庇之事!

    而要说少了这一人处置的后果如何,那岂不是说,等会他们就...

    “鹿儿屿的乡人们!”本次主持着该场行刑的稳重师兄,一见此刻台下是议论纷纷,他重新站了出来,并接口解释道:

    “因这名贼人,白果邑籍逃兵白生财,与另一起重案还有关联未审理,遂推迟其理还之刑日期...”

    未等那绛教师兄将话语说完,就被台下一嗓门贼大的汉子,神情激动地出言打断道:

    “你们这是包庇!包庇!!!俺前日从三十里外的乡里跑来!是求神仙药的!!!少了这贼人!!没了俺家那份怎么办!!绛教包庇贼人!”

    有了这一个打头的,从正午等到现在的一众邑民们纷纷开始群情激愤地跟着叫骂起来。

    “包庇!!包庇!”

    “绛教不公!!!”

    “神仙药?”李鹤之回头望向身侧,可说是精通这个时代各家医理的药师府长者姚翁,他问道。

    “恶人血是他们绛教修行功法的立教之本,他们的弟子是要自己去回收的,而恶人肉不管是风干的还是新鲜的,皆有医除各种顽疾的救命奇效,恶人骨则是可以做各类祭祀法器的不二材料,其中每一个部位又有这几种细分,就如喉上皮是可以...”

    姚翁一边对着身侧的小姚安解释教导,一边则顺便似的,说给那个将头凑了过来,还听得一阵毛骨悚然的李鹤之听。

    老人就这般背着步包领着小孩,边说边走,没有再给那个要与他们一起同行前往内陆,还死皮赖脸地跟着走的李鹤之有任何多余的询问机会。

    三人本是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北宫门外的窸窣荒野走去...

    但没走两步路距离,李鹤之此刻似是想到些什么,便立定回头,此刻在那‘鹿儿屿北门’五字的石匾下方,砖石砌成的拱形城门之内...

    北街的菜市口是只剩下了小半幅画面,能看到的行刑台下方的人们正吵得不可开交,但绛教的一众弟子们更不是吃素的,他们已经往那接涌而至...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否恰如彼时彼刻,李鹤之又是的想到了哪两个应景的大字,就只听见前方传来了老人那熟悉的声音:

    “走吧,剩下的腌臜事...”

    “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