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在车载导航和人工导航的配合下，总算是找到了那座三层小楼，翟丽娜的笑声在电话里就一直没有停过，“真烦人！”晚秋对着手机大喊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从副驾拽过手包，下车锁闭了车门。

    一楼的前台指引着晚秋到了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放着她不管了。这样的企业文化还真是大师姐的风格，连前台都得了真传了。晚秋沿着楼梯探索着到了三楼，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客户部来到了翟丽娜的办公室。

    晚秋看准了门上的标牌，故意不敲门冲了进去，“师姐……”翟丽娜和余晖正盯着门口，晚秋愣了一下。

    “看把你能的，我这个地方有那么难找吗？小晖第一次来，轻轻松松就找到了……”翟丽娜站起身，对着隔壁招了招手，“苏迪，冲杯咖啡过来！”隔壁的苏迪应了一声，忙起身去了外面。“快坐吧……”翟丽娜瞥眼笑着指了指余晖旁边的椅子，“辛苦你这个大专家了！”

    晚秋看了一眼余晖，转身坐去了一旁的沙发上。“小晖，你看到了吧？矫情！我们也过去坐。”翟丽娜笑着站起身，闪过办公桌走去了沙发，余晖回身看了一眼晚秋，也跟了过去。

    “师姐，我过来可不是跟你聊天的……”晚秋起身挪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和翟丽娜面对面坐着，偷眼瞧了瞧正在长条沙发上坐下身的余晖。“财务呢？我想和他们先聊聊……”

    “你急什么，先说说话！你这尊大佛可是难得过来，你说说你，来申城四五年了吧？想过主动来看看我这个师姐吗？……”

    “师姐，主要是……”

    “你太忙了，对吧？……”

    “不是不是，太远了！”晚秋微微欠身，从苏迪手上接过咖啡，“谢谢！”

    “不客气！”苏迪收了办公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回到茶几前开始烧水准备泡茶，“翟总，餐厅老张说，鲈鱼没有买到，问黄鱼行不行？”

    “行吧行吧，让他看着准备吧？总是磨磨蹭蹭的，能买到才怪呢！”翟丽娜微微皱了皱眉头，“早知道我顺路就买了！……”

    “行！那我跟他说去！”苏迪又往水壶里加了一点儿凉水，转身出了办公室。

    “师姐，你们公司的工作餐档次够高的啊！”晚秋探身准备着茶叶，扫了一眼翟丽娜。

    “给你准备的！你不是爱吃清蒸鲈鱼嘛，不过，这次你吃不到了，等下次吧！”翟丽娜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局促的余晖，微微笑了笑，“对了，听小晖说，你们之前合作过项目？那你们早就认识了……”

    晚秋手僵了一下，眼角扫过余晖，“算是吧！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发给我的项目计划书上只有他们当地镇领导的简历资料，没有他个人的……”

    “小晖，你是96级的，晚秋你好像是94级的吧？你们在学校里就没见过？……”

    “师姐，你故意的吧？我入学那年你上大四，你不会连自己是哪一年毕业的都忘了吧？”晚秋故作轻松地笑着，她不知道翟丽娜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了，非要让她和余晖挂上关系。

    “我故意什么了？”翟丽娜看了一眼余晖，“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难怪我觉着你们两个怪怪的。小晖，你惹着晚秋了？……”

    “没有没有……”余晖猛抬起头，对着翟丽娜连连摆手，“我和梦总也是后来才……就是上次聚会，我才知道梦总原来也是蜀川的，而且还是校友……”

    “那就是晚秋你不对了！你们一起研究项目都研究了一个多月，怎么还不告诉小晖啊！……”

    “师姐，你这都是听谁乱说的！”晚秋横眼看着余晖，“是他帮他们镇上申请项目支持，我最多算是帮他修改了一些错误内容……”

    “你都出手了，怎么项目还没成？小晖说，是你们那个胡总没通过？你也不帮忙说说，资金量又不大……”

    “梦总，还是我来吧！”苏迪从外面回来，快步来到茶几前，不由晚秋反应，直接从晚秋手上拿过茶壶，随手调高了电磁炉的温档，扭身坐在了余晖身侧。

    “师姐，不是我……这么说吧，他们那个项目根本没有主体，说是招商计划更合适。可谁会跑到秦西去投资建一个竹编厂啊！我真是尽力了，师姐，反正你也要投资，不然你投点儿钱过去？……”

    “我又不懂竹编，再说了，秦西那么远我折腾不起……”

    “就是啊！你都觉着不合适了！……”晚秋避开余晖的目光，垂眼看着苏迪泡茶，“你回去就没在当地试试？你那份计划书如果放在你们当地还是有一定的亮点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竹编在我们当地司空见惯，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用跑到申城来了！……”余晖欠身拿过已经滚开的水壶，先倒出了一些水浇在茶宠上，从苏迪手上接过茶壶，小心地把热水浇满，苏迪立刻盖好了盖子，两个人配合地还挺默契。

    “对了！”晚秋扭身从手包里拽出妮妮交给她的画纸，“这是妮妮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你看完了给她报个价！”

    余晖探手接过画纸看了看，“她说什么时候要了吗？……”

    “什么呀？”苏迪倒出了头沥的茶水，又补了一些热水，拧着身子凑到余晖近前，歪头看着他手上的纸张。

    “这个别问我，你们直接沟通，我就是顺便帮个忙！……”晚秋瞟了一眼几乎合体的苏迪和余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翟丽娜也好奇满满，从余晖手上拿过一张纸看了看，“这是什么呀？”

    “狗窝！”余晖微微挪了挪身子，又把几张纸交给翟丽娜。

    “小晖，你还帮人做狗窝？你还真行……”翟丽娜目光从纸张上移到余晖脸上。

    “不是不是，师姐，你别误会！是……”余晖看了一眼眼神瞟着外面走廊的晚秋，忙解释着，“是梦总的一个小姐妹，她想定制一些竹编的狗窝，让我帮忙问问村里人能不能做！……不是我自己做……”

    “我又没说是你做！……你又没这手艺！”翟丽娜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余晖笑了笑，“这图画的也太潦草了，等做好了拍张照片让我看看，要是好看，我也要两个！……”

    “师姐，你要那么多干什么？”晚秋收回目光，笑呵呵的看着翟丽娜，“你也养狗了？没听你说过啊！……”

    “岂止狗，还有猫！……”翟丽娜把图画纸还给余晖，“我老公喜欢狗，我喜欢猫，家里整天猫狗大战，烦死了！对了，小晖，竹编的怕是不结实吧？铁笼里都能给我拆了！”

    “肯定比不过铁笼子结实！……拆笼子应该是不想被关起来吧？……”余晖看了一眼晚秋，“既然打算要定制，应该也想到这一点了吧？”

    “请喝茶！”苏迪将茶盅轻轻放在晚秋面前，又分了茶盅给翟丽娜和余晖，“要我说，结实不结实都是相对的，要是喜欢，就算是一个纸箱也坏不了！……”

    “师姐，我们能不能别交流心得了？坏了你就再让他给你送几个过来不就行了吗？要不然，你们接着聊，我自己去找你们财务了……”晚秋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抓起手包站起身。

    “急什么！”翟丽娜忙伸手示意，“你就不能让自己放松一点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就不觉着累啊！……算了，余晖，你开我的车，陪着晚秋过去！……”

    余晖应了一声，把手上的图画纸叠了叠揣进口袋，苏迪起身从翟丽娜的办公桌上拿过车钥匙交给余晖。

    “师姐，财务没在这边儿？”晚秋避开余晖的目光，“你们是外包的？”

    “什么外包啊！”翟丽娜笑着站起身，“你第一次来，先让小晖带着你四处走走，特别是工厂那边，你正好过去指导指导他们，整天账都记不好，我这边儿还得再让人整理……”

    “师姐，我又不是会计师……”

    “你是外人，你可以放开了说，要不就是老人，要不就是家里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当回事！你看出什么尽管说。小晖，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从外面请来的财务专家，其他的不要讲……”

    “知道了，师姐！”

    “翟总，我也一起去吧？余晖和工厂那边的财务没怎么打交道，那些人太难缠了，我怕他应付不来……”苏迪边收拾着茶几上的杯盏边问着，“特别是琴姐，每次出报表都是拖拖拉拉的……”

    “行，你一起去吧！”翟丽娜挥了挥手，“小晖，晚秋，你们记着早点儿回来，我等着你们一起吃饭！……”

    “有我在呢，放心吧！”苏迪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茶几，跑回隔壁房间拿了手包，“翟总，我们出发了啊！”

    晚秋和翟丽娜道了别，跟在苏迪和余晖身后到了楼下。

    “人来疯！”翟丽娜看着苏迪上蹿下跳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看来真是喜欢上余晖！这样也好，没有一个添乱的，还真不热闹！……”

    余晖边系着安全带边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晚秋。苏迪瞥了一眼余晖，忙扭着身子向晚秋做着自我介绍，“梦总，我叫苏迪，翟总是我表姐，她爸是我二舅，和我妈是亲兄妹……”

    “你好！”晚秋从窗外收回目光，对着苏迪淡淡笑着，目光略了一眼余晖，“你们公司很多都是亲戚吗？”

    “是啊！不少都是家里人，还有很多亲戚和原来一个村子的。……原来我们工厂就是村办集体企业，后来我二舅承包下来了，前些年出钱买了下来转成了民营。现在的规模已经在整个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苏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点儿都不给余晖留个气口。

    “都是自己人，那挺好的！”晚秋应该并没有认真听苏迪说了什么，随口称赞了一句。

    “好什么好啊！”苏迪立刻又扭过身子，“现在公司里可乱了，自从表姐接了手，总有人背地里搞小动作，特别是大表哥，就是我大舅家的儿子，整天和表姐唱对台。表姐想要实行规范化管理，把一些不适任或者多余的人遣散掉，可总是有人明里暗里的阻拦，不是电路故障就是机器故障，只要表姐不提这码事儿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说，这是不是故意的！……”

    晚秋目光扫过余晖，“可以理解，家族企业大多存在这样的问题！不过，应该难不住娜姐吧？……”

    “还好吧！”苏迪叹了口气，坐正身子看着前方，“就是帮手太少了。现在也就我和晖哥是完全站在表姐一边儿的。可我学的是酒店管理，晖哥是学设计的，生产和财务完全不懂。这两块一直被大表哥的人把持着，不过好在表姐控制着渠道这一块儿。特别是外贸，大表哥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干瞪眼！……”

    晚秋也算是明白翟丽娜为何要将部分资金进行外部投资了，也许这也是家族内部博弈的一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