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的同质化越来越明显，过去的这一个月，晚秋的邮箱里陆续收到了三份有关无人机的项目申请，其中一家还是来自于深圳。先前交给肖婵接洽的无人机项目也已经进行了三轮的商谈，初步选定了作为下一季投资的重点项目。

    肖婵似乎对深圳的那家公司格外感兴趣，特别向晚秋申请亲自过去考察一下。作为晚秋的助理，即便是工作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但刚来了一个月就开始有另立门户的张扬姿态，这样的举动有点儿让晚秋多少有些感到意外。但晚秋并没有否定，同意了肖婵的申请，经历了手上这个无人机项目，对无人机市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无人机项目正迅速被其他投行所关注，大有未来新风口成形的趋势，抢占先机是同行成功的宝典。

    深圳那家公司获批了十余项有关无人机的专利技术，这比上海这家的专利数还要多一倍。当然，这也不用肖婵提醒，晚秋之前也已经和深圳那家公司的高层电话里交流过了，本来想着带肖婵一起过去，可没想到她正准备交待肖婵安排行程的时候，肖婵先提了出来。

    最让晚秋心里不舒服的并不是肖婵想要单独过去深圳，巧合的是，前一天她和胡宗玮提出要去深圳的时候，立刻被胡宗玮拒绝了。理由竟然是深圳太远了，舟车劳顿的没必要，上海这家公司既然已经成为了重点项目，就没必要再遍地撒网的寻找同类项目，这对于项目公司的高层来说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从心里上会觉着没有受到足够的扶持力度，未来在项目对接方面不利。

    胡宗玮明明就是没理找理，说白了就是给拒绝晚秋找了一个估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你现在要做的是学会坐镇，工作上能下放就下放，公司里那么多人可不是让他们来跑腿的。现在公司和两三年前不一样了，飞单都是过去式了，你也别总放不开。经营管理公司需要的是心态和策略，大禹治水……”

    胡宗玮既然把上古传说都搬出来了，晚秋只能放弃了去深圳的念头，可经过了一夜的思考，还是觉着有必要去深圳一趟，项目做与不做是一方面，言而守信还是要的，之前电话里沟通的不错，说不做就不做了似乎有点儿不合情理，面对有潜力的项目方，即便是拒绝也要给出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日后说不准还有交道的机会，到那时……

    晚秋又和深圳的无人机公司做了一次比较深入的电话沟通，坦言自己现在实在是无暇分身，只能先派自己的助理过去做前期考察。那天晚上，胡宗玮约晚秋吃了个晚饭，这也是一个月以来，他们第三次能够聚在一起吃个饭。惹得妮妮又大发感慨了一番，“知道的是你们在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客户吃饭呢！”

    难得的一顿“团圆”饭还是让胡宗玮吃成了工作餐。“我觉着肖婵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过几天我打算让她过来给我做个助理。……”胡宗玮看着晚秋的神情，稍稍停顿了一下，“当然，你要是觉着舍不得，我再让吴岚帮我新招一个！”

    “我们工作上刚磨合的好了点儿，你就……”晚秋立刻抬眼看着胡宗玮，“那我的助理呢？”

    “你先别急。”胡宗玮立刻陪着笑脸连连告饶着，“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主要是我听你说肖婵的能力不错，我想让她尝试着跟跟项目，她要是能应付，那将来……”

    “万一她出了失误，那我前期不是都白费了吗！”晚秋翻了一眼胡宗玮，“你是真不想管公司的事儿了！”

    “管，当然得管！我的想法很简单，能够被我媳妇夸奖的人，那一定是能力超群的。人才嘛，就要把能力发挥到极致，有了媳妇你前期的调教，再加上我在后面指点，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你不是说你们现在也算是无话不说了嘛，将来你们要是能在公司里很好的合作，那我更能抽出时间来打理别的了。当然了，媳妇你在公司坐镇，我更放心！……”胡宗玮自顾地笑着，完全没有理会晚秋越来越冷的神色。

    “你是早就有这个准备吧？”晚秋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吧，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

    “什么准备？”胡宗玮收住笑容，瞥眼探手也抽了一张纸巾抓在手里，“媳妇，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不是相信你嘛，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就是个提议。……不瞒你说，我也是想了好几天了，这个肖婵毕竟是女的，我要是找个女助理，确实会有人说三到四的，对你也不好！……”

    “你什么意思！”晚秋抽了一张纸巾砸向了胡宗玮，“你是转着弯的说我呢吧？”

    “我说你什么？”胡宗玮捏起落在菜里的纸巾扔在一边，“媳妇，你可千万别想偏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为了公司发展考虑……”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同意，就是不考虑公司发展了对吧？”晚秋瞟了一眼胡宗玮，夹了一口菜，“随便你，反正公司是你的，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别别别，你还是生气了。……我可不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胡宗玮尬笑着摆了摆手，轻叹了口气，“我就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有些项目很可能要推迟了！……”

    “等肖婵从深圳回来，我就让她过去帮你，这总行了吧？”晚秋左手托腮看了一眼胡宗玮，“现在项目排期已经够晚的了，你要是再推迟，项目方会同意嘛！……”

    “这不也是没办法！我现在两头都不能放，不然损失太大，直接割肉放血，受不了受不了！”胡宗玮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让你跟完整个项目太累了，你愿意我都不舍得，再说了，你要是身体累垮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你这个人烦不烦！我都答应你了……”

    “好好好！媳妇，咱们说好了，肖婵要是不适任，还是得还给你啊！”胡宗玮嘿笑着，“媳妇，这段时间你先少接一点儿项目怎么样？你的助理暂时空缺一段时间……你知道的，现在我们排队的项目得先消化一下……最近跟我们合作的资方也都在偷偷摸摸自己运作项目，能分出来的资金量有限，我们在保证新投项目数量的同时，还要保证项目的完成度和收益比，这都是你说的……”

    “你今天……”晚秋擦了擦嘴，拿过杯子喝了口水，目光一直停留在胡宗玮脸上，“不太正常。”

    “我不正常吗？”胡宗玮坐直身子，摸了摸脸，“累的，我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要不，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陪你出来吃个饭！对了，你那辆车开着还行吧？”

    “你还记着问我一句啊，真难得！”晚秋哼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就是有古怪！”

    “对天发誓，我对媳妇那是……”

    “行了吧你！”晚秋一把压下胡宗玮举起的手臂，转眼看了看周围，“你吃完了没有？我吃好了！今天你回哪儿？”

    “回公司，还得接着忙！你知道小武他们几个……”

    “那我们不同路，我先走了，谢谢你的邀请！”晚秋扔下手里的纸巾，扭身拎着手包。

    “别别别，媳妇！我们一起走走，散散步……”

    “没时间！我也很忙！”晚秋招手喊来了服务员，让服务员拿来打包好的饭菜，“妮妮还没吃饭呢！”

    “她怎么又跟你住在一起了？我不是说你，你就是没原则，再好的姐妹也不用这么形影不离吧？都没时间陪陪我了……”胡宗玮看了一眼账单，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了服务员，“难怪你现在心思都不放在我身上了呢！……”

    “你没时间陪我，还不许我的小姐妹陪陪我啊！就许小武他们几个好兄弟整天和你混在一起，我找个姐妹陪我怎么了？”晚秋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落下什么，“你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和小武他们那叫工作！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鬼混了。……”胡总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发票，“找零算小费吧！”服务员立刻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去。

    “你还真大方，小费都是有零有整的！”晚秋嗤笑了一声，“我觉着深圳那家无人机公司的潜力更大一些，现在我打算交给肖婵独立运作了，接下来你就多用点儿心思关心一下吧，出了问题可别跟我发牢骚啊！……”

    “别啊！媳妇，你该关心得关心，这可是咱们自己的公司，受损失的是我们自己。你可别有什么成见啊！我让肖婵过来帮我完全是为了公司考虑……”胡宗玮拥着晚秋出了餐厅，“媳妇，你可千万别往别处想啊！……”

    “我是那么小气的吗！”晚秋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臂，“你快回去忙吧！估计妮妮早饿得不行了，一会儿电话就得打过来，我得回去了！……”

    “也好！媳妇，你等我电话，等我有时间，下次我们去尝尝印度菜……”

    “下次，你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在家里做好了菜等着你！每次都急匆匆地吃个饭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里吃自在！……”

    “行，听你的！”胡宗玮手臂又搭在晚秋的肩膀上揉了揉，放开手绕着甲壳虫看了看，“媳妇，你可别忘了定期去保养啊，现在磨合期还没过，要养要到位……”

    “我记着呢，五千公里还不到呢！……”

    “别那么较真。兄弟开的公司，你开过去让他们给检测一下就行，有问题也好早发现！”胡宗玮拉开车门看了看仪表盘，“一个月你才开了两千多？”

    “我总不能没事儿开着车到处瞎跑吧？从公司到公寓就十多公里！”晚秋拉开胡宗玮，弯腰将手包扔在副驾座位上，帮妮妮带的饭菜放在座椅下的空位里，“我不跟你啰嗦了，有事儿打电话！”

    胡宗玮目送着晚秋开车远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转身边打着电话边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妮妮并没有在公寓里等着晚秋回来，晚秋放下饭菜拨通了妮妮的电话。

    妮妮声音很轻，似乎不太方便讲话，“晚晚姐，你回家了吗？”

    “你现在在哪儿呢？”晚秋下意识地也压低了声音，“快回来，再不吃饭都凉了！”

    “晚晚姐，你别等我了！……”妮妮顿了一下，“我实在是太饿了，就跑出来在外面吃饭呢！……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行吧！”晚秋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晚上九点半过了，“你在哪儿吃饭呢？怎么周围这么安静啊？是在附近吗？”

    “晚晚姐，你放心，我这就快吃完了，拜拜！”妮妮有些含糊地说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还有狗叫？这又是跑去哪儿了！”晚秋很确定妮妮挂断电话瞬间听到的是尖锐的狗叫声，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在和妮妮通话的时候听到了。

    这次妮妮又死皮赖脸的搬了过来，晚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妮妮没有之前那么粘人了。或许是因为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也没有那么多话题可聊了吧？妮妮每天下了班就闪人，晚上九、十点钟差不多才回到晚秋的公寓。说是回家去看萌萌了，可有一次，妮妮把给父母买的按摩洗脚盆落在了晚秋的车上，晚秋直接开车送了过去，没想到妮妮并没有在父母家。

    妮妮的解释是，半路遇到了同学，一起出去吃饭了。那闪烁的眼神就差注解上撒谎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