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稍稍敞开一条门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裹着浴巾回到了房间。妮妮还在酣睡中，晚秋伸手捅了捅她，妮妮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突然坐起身愣愣地看着晚秋，“晚晚姐，我……你……我们在哪儿？”

    晚秋瞟了妮妮一眼，嗤笑了一声，转身去衣柜前换了衣服。“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坏了，我……”妮妮趴过身，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妈，我昨天和晚晚姐住在一块儿了。……太忙了，忘了给你们打电话……我知道，知道。诶呀，妈，你别唠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挂啦！”

    晚秋来到床边，让妮妮帮着拉上了后背的拉链，“你昨天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撒谎都不脸红啊！”晚秋整理着衣服，转回身，“阿姨信啦？”

    “无所谓。他们要是真担心我，早就电话追过来了。可我要是不给他们打个电话，一定会找我麻烦！”妮妮叹着气从床上下来，“晚晚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离家出走了吧？……”

    “赶紧做早点去。过一会儿，我得回去换衣服！”晚秋推着妮妮出了卧室。“晚晚姐，那我呢？……”妮妮挣着身子，扭头问着。

    “你回家啊！不然，你还想跟着我啊？我可受够你了。不要！”晚秋回身收拾着床上的被子。

    “晚晚姐，我不会做早点！”妮妮手把着门边，探进半个身子，“我们出去吃？”

    晚秋把枕头和被子拍打了一下，放回了壁橱里。“那你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大塑料袋，把冰箱里的菜装上，这总会吧？”

    “装起来干什么？不要了？……”

    “别废话，装好了就行！”

    “噢!”妮妮应了一声，转身跑去了厨房。晚秋又整理了一下床单，拿上自己和妮妮的东西回到了客厅。

    “晚晚姐，我看你还是搬过来吧！胡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太奢侈了！晚晚姐，这是胡总租的还是自己买的？”妮妮在厨房里翻腾的稀里哗啦叮叮当当乱响，晚秋忙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呢？拆房还是找东西啊！”

    “晚晚姐，没有塑料袋啊！胡总不在家里做饭吧？这些调料都还没开封呢！”妮妮端着灶台旁的调料架转过身，“还都是进口的呢！”

    “他那叫臭讲究！我们的调料被外国人买去了，然后印了几个外国字又让他买了。”晚秋拿起一瓶调料看了一眼，又放回了调料架上，弯着腰挨个橱柜翻找着，“一个塑料袋都没有？”

    “我都看了，真没有！……”妮妮放下调料架，凑到晚秋身边，“晚晚姐，我觉着你应该搬过来。胡总又总不在，放着这么好的房子空着，真是可惜。我爸说过，太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没人气，特别容易坏……”

    “你昨天不还说，我不应该搬过来嘛！睡了一晚上失忆啦？”晚秋从橱柜下面拽出一袋没开封的大米，“把这个拿去客厅。”

    “我那是因为没来过胡总家里。我要是早知道是这么大的房子，早就劝你搬来了！晚晚姐，你真的一次都没住过？我说的是昨天之前！”妮妮试着拎了一下米袋，立刻又放回了地上，弯着腰看着米袋的包装，“晚晚姐，你不会是想把这些都搬回家吧？”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晚秋直起身瞥了妮妮一眼，“我还没问你呢！你周末不回家歇着，总围着我打什么转？……”

    “我才没缠着你呢！”妮妮从地上拎起米袋，转着眼珠瞄了晚秋一眼，“我都说了，我这是离家出走！再说了，你刚丢了手机，我怕你心情不好，想陪陪你还不行啊？”说完，妮妮拎着米袋出了厨房。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丢手机的事儿了！”晚秋直起身，转眼又看了看四周，转身去了卫生间旁，从存放杂物的隔间里拎了一个纸箱出来。

    冰箱里其实并没有胡宗玮说得那么玄乎，几盒奶快过了保质期，七八盒半成品菜包装盒上贴着不干胶贴，手写的日期潦草难辨。晚秋掰开了一盒闻了闻，还算是新鲜。“妮妮，你干什么呢？”妮妮正探头看着胡宗玮的房间里面，听到晚秋的喊声，忙缩回头，轻轻地关好房门，快步来到晚秋身边，“晚晚姐，胡总还喷香水吗？我不记着……”

    “你狗鼻子啊！”晚秋从冰箱里拿出菜盒塞给妮妮，“放箱子里，码好了！”

    妮妮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纸箱，又看了一眼晚秋，“晚晚姐，你为什么不把纸箱拿过来呢？……”

    “我故意的！你快点儿。”晚秋又摞了几盒在妮妮怀里，“好了好了好了，我拿不住了，拿不住了……”妮妮抱着菜盒颠儿颠儿的跑去了茶几。

    晚秋从冷藏室里拿了两块冻肉闻了闻，转身递给跑回来的妮妮，“是胡宗玮让你跟着我的？”

    “不是啊！……”妮妮有些懵然地看着晚秋，手指捏着冻肉的外包装袋，“晚晚姐，你为什么总怀疑是胡总啊？胡总都不正眼瞧我……”

    “那是谁？”晚秋沉着脸色看着妮妮，“我就说你这两天怪怪的。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可是两条都中了，老实交代吧？”

    “我交代什么？”妮妮手指冻得坚持不住，小跑着把冻肉扔进了纸箱里。“晚晚姐，真的没谁！好吧，我说实话，我和爸妈吵架了，不想回家！……”

    “这个理由不算，你说过了。再编一个别的理由……”晚秋的目光一直落在妮妮的脸上，“你们俩是没商量好吧？”

    “谁呀？我和谁商量啊？”妮妮从茶几下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手，“晚晚姐，我发誓。我真是和爸妈……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你号码，问问我爸就知道了。他让我气得都瞪眼了！我这不是想避避风头嘛，这个时候回去，我爸一定会骂我！……”

    晚秋关上冰箱门，快步来到茶几前，从手包里翻出手机，“说吧，你爸的电话是多少？”

    “晚晚姐，你还真打啊！”妮妮咧着嘴看着晚秋，“不打行吗？我爸气一定还没消呢！……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1350……2168……”妮妮还没说完，晚秋合上了手机，放回了手包里。

    “晚晚姐，你怎么不打了？”妮妮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我真的没骗你，你一问就还我清白了……”

    “别废话！”晚秋整理着纸箱，“想跟着我，得看你表现怎么样……”

    “收到！”妮妮不等晚秋说完，立刻冲到了冰箱前，手脚麻利地抱了一抱放进了纸箱里。“晚晚姐，这差不多了吧？还有纸箱吗？”说着，妮妮跑去了卫生间旁的隔间。

    “好了，我家里冰箱没这么大，拿多了也是浪费！”晚秋微微皱了一下眉，“先吃完了这些，改天再过来拿！……”

    “好的！”妮妮乖巧地折回身，抱起茶几上的纸箱，“晚晚姐，车钥匙呢，我先把这些放回车里。你看看还需要拿什么，等着我来拿！……”

    妮妮拧着身子接过晚秋递过来的纸箱，快步走到大门口，开了门跑了出去。晚秋看了看茶几旁的垃圾桶，里面只有妮妮刚扔进去的纸团，起身又看着胡宗玮的房间，缓步走了过去。

    对于胡宗玮的房间，晚秋当然不陌生。数不清多少次了，胡宗玮只要喝醉了酒，一定是小武给她打电话去把胡宗玮接回来。其实，就算是胡宗玮不去外地出差，平时住在这里的次数也不多。胡宗玮和小武几个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这个女朋友还多。男人忙事业也算是好事儿，晚秋既开心有时候又莫名的烦闷。小武也真是的，不喝酒就不要紧，非要把喝醉了的胡宗玮交到她手上，难道女朋友的用处就是照顾酒鬼的？

    晚秋在房间里四处看着，床单被套还是半个多月前，她帮胡宗玮换上的。那天胡宗玮喝太多了，连路都走不了，还是小武帮她一起把胡宗玮弄到了床上。那一夜，胡宗玮又是吆喝又是吐，折腾到了后半夜才踏实睡了。那一夜晚秋几乎没合眼，到了公司连喝了两大杯浓咖啡才勉强缓过神来，马上客户就来公司了，没想到余晖又给她来了个夺命连环Call，她一时气急，就把电话转到了前台，让妮妮帮她挡住余晖。

    应该是那天之后，胡宗玮就再没有住在这里了！房间里确实隐隐弥漫着某种香水的味道，这种香水不是胡宗玮和晚秋常用的，也不像是小武他们几个用的香水。晚秋忍不住在梳妆台和床头柜的抽屉里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同样味道的香水。应该这两天有外人来过这里。

    “晚晚姐，还有什么要搬的吗？”妮妮的声音从大门外跑了进来，扫了一眼胡宗玮敞开的屋门，从茶几前拎起大米。“晚晚姐？”

    “来了来了！”晚秋忙从胡宗玮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没有别的了，拿上我们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晚秋轻轻关上胡宗玮卧室的门，回到茶几前拿上手包，又看了看四周，跟在妮妮身后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