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起的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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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蟒夫(三)

    江夙夙不解那两个妇人为什么要骂自己,走了一段路后,她跃上街边的屋顶,站高了去看整个永宁城的格局,永宁城是一水将一座城分隔开,城的尽处有山,不少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停靠在河岸。

    她望着那一河的水,现在心中几乎可以确定,在那些女子身上扎出红点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个妖怪。

    但她想不出是什么妖怪,妖怪为什么要取那些女子的心头血,它的目的何在?

    若想知道这些,恐怕还是得先找出那个妖怪。

    入夜后,她出了陈府,上了望山楼的楼顶,望山楼是永宁城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屋顶,目光能远及整座城。

    丁晚来跟步暝也跟了过来,在他们三个的注视下,盏盏灯火映在永宁城的河面,有乐声从河边的歌舞坊传来。

    他们守城守到了子时,也不见城中有什么异象,那些女子的疼痛声,对整个永宁城来说,细不可闻。

    江夙夙想了想后,往陈府折返,回去的路上,她与丁晚来二人说,其他女子身上到底有没有那股气味的残留,她还是想闻一闻。

    这件事,难办得很,若是直接说,那些女子未必肯。

    丁晚来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烧钱。

    所谓烧钱,便是以陈婉玉同样患病为由,散出钱财,吸引那些同患此病的女子前来,让江夙夙假扮的郎中看上一眼,对外就说,郎中需多看病状,才能研制出医治此病的药方,如此一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病,还是为了得到陈家的赏钱,一定会有人愿意前来。

    步暝认为这个主意极好。

    江夙夙却觉得有些浪费钱,她心疼陈婉玉要拿出那么多钱给别人,恨不得钱都让她一个人来赚,但她确实想不到别的办法,让那些女子自愿来让她看,让她闻。

    夜深,在回房休息前,步暝对丁晚来叹了一声。

    “你那未来小娘子辛辛苦苦的赚钱,你却想方设法的骗人家的钱,说真的,你这么做,我都有点儿看不过眼。”

    丁晚来看向步暝,呵呵一笑。

    “我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这样,现在,我至少是有办法,好过你,你是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步暝被丁晚来戳到肺管子,不再吱声,进房后,关上了门。

    丁晚来见状,笑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江夙夙蹲在月光纱前,把案子跟鬼医丹南讲了一翻,鬼医丹南听后,叮嘱她,若遇妖怪,要量力而行,注意安全。

    江夙夙听话的点头。

    “我会的,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力气大,师父放心。”

    鬼医丹南望着江夙夙,十分无语,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日子能平静一些,好让书鬼有教江夙夙的时间,让她不至于把‘量力而行’四个字曲解。

    一大清早,丁晚来就找陈婉玉说了自己的办法,对于陈婉玉来说,花钱只是小事情,当即找来下人,按照丁晚来所说的去办。

    因是有人刻意散播,消息在永宁城传得很快,陈府门前排满了人,有的女子生怕自己来得太晚,拼了命的挤向前。

    江夙夙被装扮成一个女郎中,那些胸口出现红点的女子,一个个被带到她的面前,

    她按过那些女子身上的红点,仔细的闻了又闻,在闻了三十四个女子身上残留的气味后,她闻出了个大概,让丁晚来打发走了余下的人。

    等江夙夙回房间换好衣服,丁晚来跟步暝便朝她房间走来,跟她要结果。

    她给出的回答是,这些女子身上残留的另一种气味也是腥味,也就是说,女子胸前的红点总共有两种腥味,一种是人的血,还有一种则属于那个妖怪。

    听到她这么说,步暝想到永宁城近河。

    “会是鱼吗?”

    江夙夙轻轻摇头。

    “不确定,但有可能。”

    换是以前,丁晚来绝不相信任人捕捞的鱼会成精,现在的他,则是宁可信其有。

    “如果真的是成了精的鱼,即便找到它,它往水里一扎,我们怎么办?”

    江夙夙听到丁晚来竟有这样的担忧,看向了他。

    “我只要看到它了,它就跑不了,毕竟我在河里抓了十五年的鱼,哪怕它真是鱼精,我也不大可能让它逃走。”

    江夙夙的话,让丁晚来跟步暝惊掉下巴。

    江夙夙现在十七,却有着十五年的抓鱼经验,也就是说,她是从两岁开始自己下河抓鱼。

    两岁的孩子,自己下河抓鱼?!

    他们不敢想象这种事情。

    江夙夙见丁晚来二人的样子像是很吃惊,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有什么好稀奇?我跟师父相依为命,没钱买吃的,就只能去河里抓鱼,只有河里的鱼没人管,抓鱼不要钱,也不会被人打。”

    丁晚来听到这样的话,望着江夙夙,满眼心疼,想起昨晚步暝跟他说的,他都有些不忍心再骗她。

    江夙夙没时间思考别的,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去抓到那个妖怪,好领陈婉玉的赏钱。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鱼,不管怎么说,先去河边看一眼。”

    步暝从江夙夙悲伤的童年中回过神,建议道。

    “光在河边走一圈儿,大概看不到什么,最好还是去找那些打渔的鱼贩。”

    江夙夙听了步暝的建议,轻轻点头。

    他们三个跟陈婉玉打过招呼后,离开陈府,去往永宁城鱼贩聚焦的河岸。

    打渔因需常年在河上,是种辛苦的营生,通常赚不了什么大钱,鱼贩们的衣着,因此朴实简单,大多都是灰蓝深色的布料,哪怕是女子,也不会穿得太鲜艳。

    江夙夙他们走过鱼贩跟前,鱼贩们见他们三个穿得讲究,争着上前兜售自家的鱼,家家都说自己的鱼最新鲜,一干鱼贩皆是如此,只有一年轻妇人除外。

    年轻妇人老实的坐在一边,清理着渔网,连头也不抬,引得江夙夙朝那个年轻妇人多看了一眼,在钻出其他鱼贩的包围后,走到了年轻妇人的面前。

    “你的鱼,不卖?”

    年轻妇人听了,连忙起身,在衣裙上擦干净自己的手,受宠若惊的望着江夙夙。

    “卖!”

    江夙夙不懂年轻妇人,看着她的眼睛问。

    “那你怎么不像别人一样,争取客人?”

    年轻妇人笑着把头低下。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去争。”

    江夙夙听懂了。

    本朝女子地位虽还不错,但在某些方面,确实困难,师父曾教过她。

    “你等会儿,把你的鱼都送到陈府去,会有人付钱。”

    永宁城就只有一个陈府,那便是首富陈婉玉的家,年轻妇人听了,高兴得明显,看向江夙夙,频频弯身。

    “多谢贵人!”

    江夙夙摆了摆手,让年轻妇人不要这么讲,说完她就离开,刚走出一步,她的鼻子在吸气时,不自觉的闻了闻,闻出年轻妇人身上除了有鱼腥,还有一股子药味,这让刚走出一步的她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