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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章动物

    一

    柯儒代通过自己以及父亲的人脉联系到了梅檀枝——梅氏酒楼的董事长,也是唯一的股东。

    没想到梅檀枝竟只是与他一般大小的年轻姑娘,也是个富二代。

    此时,他们坐在咖啡店的角落,柯儒代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开门见山地开口。

    “你的酒楼我要了。”柯儒代将合同推向梅檀枝,“这个合同你应该也不亏,你看看。”

    “我不会卖的。”梅檀枝看都没看合同,就将合同推回给柯儒代,“出来见你是因为你的名字,加上你父亲的面子,但你若是打我这酒楼的主意,那柯先生我们就此别过。”

    “昨天我去酒楼开庆功宴了,那个故事我听到了。”柯儒代盯着梅檀枝,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什么信息,但却只看到梅檀枝有点无奈的笑。

    “所以柯先生只是因为我的酒楼讲了一个与你名字相撞的故事,所以便想将我的酒楼买下?”梅檀枝的语气突然变得嘲讽,“你们这些富二代,是嫌钱多命长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柯儒代也笑了:“你不也是富二代?”

    梅檀枝顿时哑口无言,虽然柯儒代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梅檀枝觉得柯儒代抓错了重点,但也实在有点难反驳,“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富二代但我有能力,我也很努力。”

    “我什么时候不努力了?我也有工作室的好吧。”柯儒代无奈地耸耸肩,“我给你的印象就那么差?”

    “像个霸道总裁,就差一句,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了。”梅檀枝还用手点了点桌子上的合同,模仿着刚刚柯儒代讲话的表情和语气,“你的酒楼我要了,这个合同你应该也不亏,你看看。”

    “噗!咳咳咳......”柯儒代没忍住喷了一口咖啡,刚好喷在了合同上,还好梅檀枝收手得快,不然这会梅檀枝可能会想剁了自己的手。

    “你没事吧?”梅檀枝从包里拿出纸递给柯儒代,“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被自己给笑到。”

    柯儒代接过纸擦着自己的脸,他感觉自己这次是这辈子呛得最严重的一次,整个肺都想咳出来。

    “我刚才真的那样子?”柯儒代终于透过气来的时候,就抬头问了梅檀枝这句话。

    “骗你呛到我有什么好处?”梅檀枝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模仿了一下。

    “好吧,但我是真心想买下你的酒楼的。”柯儒代看着梅檀枝的眼睛,眼里尽是真诚。

    “我也是真心不想卖的。”梅檀枝对上了柯儒代的眼睛,眼里也尽是坚定。

    “理由?”

    “我的酒楼我不卖还需要理由?”梅檀枝靠上了椅子的后背,双手环抱,似乎是对柯儒代的态度又不满了,“那你买我的酒楼你倒是给个理由。”

    “说出来你别笑我啊。”柯儒代突然变得有点害羞,梅檀枝顿时就来兴致了,整个人都从靠背上起来了,身体前倾,认真地看着柯儒代,等着他讲话。

    “你说啊。”结果等了半天,柯儒代还是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你这个样子,搞得我很难讲啊。”柯儒代看着梅檀枝渴望的小眼神,默默地向后倾斜了身体,“算了,我说吧。昨天你们酒楼那个说书人,故事讲得不咋地,却把我讲哭了,我总感觉那些故事像真实在我身上发生过一样。”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买我的楼?”

    “还有还有,你别吵。”柯儒代被梅檀枝打断了心里非常不爽,于是瞪了一眼梅檀枝又继续讲,“昨晚我做梦了,梦到我穿着昨晚说书人说的那种青衫,在一个酒馆的废墟里找东西,那个酒馆应该就是故事里的那个酒馆吧。”

    “所以呢?”

    “所以我要买你的酒楼!”柯儒代又把合同推向梅檀枝,“你看看呗,虽然溅了点咖啡,回头我重新打印一份。”

    “其实昨晚的故事还没没有讲完,还有另一半是,这个酒楼的由来,也是我曾做过的梦,你要听吗?”

    二

    学堂门前出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摊,有糖葫芦,有糖人,甚至有风车,有小扇子。

    梅莫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带着十二岁的梅柳杨。

    梅柳杨很聪明,也很好学,喜欢趴在学堂的窗外看着里面的夫子讲学。

    梅莫为了梅柳杨,便在学堂门前摆起了摊,也算效仿孟母三迁,只是不同于这一片花花绿绿的都是些吸引人的玩意,梅莫的摊上卖的是红薯,自家耕作的红薯,个大又好看,的确是不错的卖相,只是在这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于是,梅莫的红薯,很难卖出去,每日也就混点钱填饱肚子。

    只是,有一些规矩,也是梅莫来到这里之后才懂的,譬如,在五爷过来时,要拿出好几日的积蓄给五爷喝喝茶。

    梅莫没有积蓄,可五爷才不管那么多,二话不说便要人将梅莫的小摊抄了。

    “老爷老爷,求求你,再过几日,我一定将银子奉上。”梅莫跪在地上,护着自己的红薯,边磕头边说,身边的小摊指指点点,没有人觉得梅莫可怜,仿佛这一切已经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五爷睥睨着伏在地上的人,正想来一场杀鸡儆猴,身边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两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样的笑容。

    “你这小算盘还真会打。”五爷对那人说,又看了几眼梅莫,“看起来也不亏。”

    “起来!”那人用脚踢了一下梅莫,“五爷说给你宽限几日,下次若交不出银子,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梅莫又磕了几次头,五爷带着一群人便走开了。

    “起来吧。”旁边卖花鸟折扇的大娘将梅莫扶了起来,“他们走了,但你要小心,拿不到钱,他们不会这么好说话的。要我说,你这红薯,在这里也卖得不好,为何执着要在此呢?”

    “阿柳喜欢读书,在这学堂门口,她会开心些。”梅莫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还取出手帕将脸擦拭干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

    “没用的,我们这些普通人,尤其是女子,读再多书有什么用呢?不如学会心灵手巧,早日找户好人家嫁了,才是正事。”

    “谢谢大娘,我自是知晓。”梅莫将一切整理好,看见学堂里的孩子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大娘,阿柳要出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她知道。”

    “唉,你这人,咋不听劝呢。”大娘看梅莫坚持自己的立场,也无法再说什么,只好起身回到自己的小摊前。

    “阿娘!”梅柳杨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今日夫子讲的很有趣。”梅柳杨扑进梅莫的怀里,抬头却发现梅莫的额头有隐隐的淤青,伸手便要触上,“阿娘,你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梅莫抓住梅柳杨的手,明明已经十二岁了,却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比别人瘦小许多,“阿娘刚刚不小心磕到了,明天便好了。”

    “阿娘你要小心些,要不,明日我替阿娘看摊吧,阿娘那么累。”

    “你啊,喜欢学堂便去,没法将你送进学堂,阿娘已经很愧疚了,阿娘希望你快乐。”

    三

    梅莫以为,缩衣节食,应该能将孝敬五爷的银子省出来,却不想在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梅柳杨变得滚烫。

    梅莫摸了摸梅柳杨的额头,发现已经相当烫了,梅莫将梅柳杨摇醒。

    “阿娘,我好晕。”梅柳杨迷蒙着眼睛,双颊因为发烧的原因显得通红。

    “娘带你去看大夫。”梅莫给梅柳杨穿好了衣服,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梅柳杨往外走去,寒风凛冽,梅柳杨本就体弱,在这寒冷的天气就极为容易受寒。

    “阿娘,阿娘。”梅柳杨在梅莫怀里呢喃,看起来有些难受,“阿娘,我好冷。”

    “马上就到了。”梅莫又将梅柳杨往怀里紧了紧,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一间医馆。

    “大夫大夫,快看看她,她发烧了。”梅莫冲进医馆,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老大夫示意梅莫将梅柳杨放下,伸手搭上了梅柳杨的脉,经过一番诊断,开始动手写药方。

    “去那边给钱取药吧。”老大夫写好了药方,递给了梅莫,梅莫连忙谢过老大夫,走到药柜前。

    梅莫摸了摸钱袋,发现只有几个铜板,窘迫地将铜板取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你这......”柜台后的男人表情瞬间有点难看,“这连我师父的看诊费都不够付啊。”

    “求求你了,我实在没有钱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女儿现在那么严重。”

    “走走走!”男人收起桌子上梅莫的铜板还有老大夫写给梅莫的药方,“不够的钱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走吧,这年头,如果没有钱,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更别说养活你女儿,也别说治病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养活你自己吧。”

    “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求求你了。”

    “涣之,给她两副药吧。”老大夫看着柜台后的男子说,转而又看着梅莫,“我知道你很难,我们何尝又不是如此,世道太难,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了。”

    “谢谢......谢谢。”梅莫跪下来朝着老大夫磕头,“谢谢您。”

    老大夫摆摆手,背过身去叹息。

    梅莫将梅柳杨抱进怀里,取了药,转身又走进了冷风中。

    很快,梅莫的红薯摊,又在学堂门前摆起来了,但这次与往时不同,小摊的旁边,梅柳杨被裹得严严实实,安静地沉睡着。

    梅莫带着哀求的声音,乞求着经过的过客买下红薯,但成效甚微。

    “我都要了。”一袋铜板放在了摊上,一句很温柔的话,梅莫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青衫书生蹲在摊前。

    “都......都要了?”梅莫似乎是不相信会有如此幸运之事,毕竟这么多天了,她也没卖出这么多的红薯。

    “嗯,我全都要了。”书生自己动手将红薯装了起来,仿佛自己买的不过是一两个红薯。

    梅莫连忙动手帮书生装了起来,而后又打开钱袋,发现里面的铜板远远超过了红薯的价值。

    “不用这么多的。”梅莫说着便要将一部分的铜板还给书生。

    “给姑娘看病吧。”书生已经将红薯拎起来了,转身便离开。

    “谢谢大善人,谢谢大善人。”梅莫对着书生的背影又是一阵磕头。

    四

    梅柳杨的病总算是好了,但,五爷的人又来了。

    夫子说完散学的时候,梅柳杨便从窗户边退开,往外跑去,但这次,没有阿娘的怀抱迎接她。

    阿娘不见了,和小摊一起不见了。

    “你阿娘被五爷的人带往那边去了。”卖折扇的大娘看到了梅柳杨,于是指着远方的街道说,“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大娘的话还没说完,梅柳杨就跑了过去,甚至没有听到那后半句,只是知道阿娘被带走了。

    梅柳杨在街道中左拐右看,仔细辨认哪里有娘亲的声音,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似乎听到了娘亲的求饶声。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阿娘的声音在抖,梅柳杨能感觉到阿娘的声音在抖。

    “上次可是说了,拿不出银子,我们就不会客气。”一个很低哑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在忍着什么,“这不挺好的嘛,我们也开心了,你也不用费银子。”

    “省点银子多养养你那女儿。”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很欢愉,但是说话时有点喘气,感觉很累,“你那女儿长得也挺标致啊,多吃点东西就快长大了。”

    “不要!”阿娘的声音更抖了,似乎是更害怕了,“她只是个孩子啊。”

    “哼。”男人闷哼一声,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和梅莫争论。

    梅柳杨在街角微微探出了头,眼前的场面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阿娘躺在地上,眼里都是绝望,额头有磕伤的痕迹,满身的青紫,不断地被侵犯着。

    突然,梅莫似乎是发现了梅柳杨,小小的脑袋在墙角后面,眼里都是害怕,梅莫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梅柳杨看出来了,阿娘说的是,快跑!

    梅柳杨转身就跑,阿娘曾说过,如果有一天,阿娘对自己说快跑,那就一定要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于是,梅柳杨跌跌撞撞地跑,在废庙中和乞丐过了几天,小心地打探阿娘的消息。

    最后得到了,阿娘死了的消息。

    于是梅柳杨在深夜偷摸着进了曾经和阿娘居住的小茅屋,那个书生买下红薯时装银子的袋子还安静地躺在炕上,梅柳杨拿起袋子,发现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应该是阿娘不识字,便没动它。

    纸上的字很清秀,和那日的书生倒是大不相同,纸上只有一个地址——苍松镇何氏酒馆。

    梅柳杨摸着上面的字,决定去找一下这个地方。

    五

    可是梅柳杨没有盘缠,没有地图,没有出行工具,也就是她除了一个地址,其他一无所有,甚至连方向在哪边都不知道。

    于是梅柳杨只能一路给人打杂,一路去找这个地方。

    梅柳杨记得那人长得不高,与北方人不同的体格相差很大,从穿着和装银子的钱袋来看,都应该是南方人,所以梅柳杨向着南方一路漂泊。

    所以梅柳杨在酒馆当过小二,给客栈喂过马,给医馆采过药,只要沿路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了,还不断和人打探苍松镇这个地方。

    历尽三年,终于到了苍松镇何氏酒馆。

    梅柳杨站在酒馆对面的路边,看着那一抹熟悉的青衫,带着疲惫踏进酒馆,然后上楼,然后许久都没有出来。

    最后,梅柳杨被老白收留,也从老白嘴里知道了自己在找的那个书生,叫何儒代,几次进京,皆是落榜,这次估计要留在小镇了,无法再上京了。

    在老白家又偷偷关注了何儒代三年后,老白告诉梅柳杨,成婶在给何儒代物色对象,那时梅柳杨手里还拿着处理到一半的肘子,听到老白的话,梅柳杨将肘子往水中一丢,便跑出去了,敲开了成婶的门。

    “成婶,我要嫁给何儒代。”成婶将门打开的时候,梅柳杨就说了这句话。

    正喝着茶的成婶差点将自己烫着,连忙放下茶杯,仔细地看着眼前的梅柳杨。

    “何儒代已经二十八了,你呢?”

    “十八。”梅柳杨很冷静地回答。

    “你见过何儒代吗?”

    “见过。”

    “何儒代除了那家酒馆,一无所有。”

    “我知道。”

    “你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不是。”

    “那你有何要求?”

    “没有。”

    “你看中了他什么?”

    “善良。”

    梅柳杨知道只要自己坚持想嫁给何儒代,在这些热心街坊的帮助下肯定会成功。

    很快,街坊便安排好了这场众人期待的婚礼,梅柳杨在老白家换上了红色的婚服,坐在镜子前抹着胭脂,老白坐在一边,看着梅柳杨,一脸的感慨。

    “当初你到这来时才十二岁,如今也要嫁人了,好在嫁给了喜欢的人啊。”老白起身翻找着柜子,“当年若不是我财迷心窍,阿倩不会死在京城。”

    “白叔。”梅柳杨抿了抿红唇。

    “叫什么白叔,今天你可是我女儿。”老白打断了梅柳杨的话,“当年阿倩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儿女了,这是阿倩给我的惩罚,没想到上天还是给我送了一个女儿。”

    “爹。”梅柳杨改口,她知道老白曾发生过的事情,也算同是苦命人了。

    老白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白色的簪子,簪子还隐隐发着光。

    老白将簪子插进梅柳杨素颜的发髻上:“这是阿倩当年盼望了很久的簪子,是用夜明珠做的,当年我来不及送出去,没想到如今还能用上。”

    “爹,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柳杨,收着吧,这是我给你的嫁妆,我老白的女儿,当然要风风光光地出嫁,记得,无论如何,我老白的肘子店,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六

    嫁给何儒代之后的日子,果然如梅柳杨想象中的舒服,梅柳杨和何儒代讲述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何儒代还相当惊讶,似乎是很难想象,当年那个病蔫蔫的小女孩,如今竟出落得如此。

    何儒代依旧将自己的温柔和善良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让梅柳杨受一点委屈,不让她受一点累。

    除了梅柳杨时不时为自己的平坦的肚子苦恼之外,两个人的生活倒是相当的让人羡慕。

    直到那一天,梅柳杨在绣着鸳鸯,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巨响。

    梅柳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去,却看到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五爷。

    一时间,阿娘的样子出现在梅柳杨的眼前,那时梅柳杨还小,不懂阿娘受了何等屈辱,现在长大了,已经明白了,还有那时听到的话。

    梅柳杨脸色煞白,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在何儒代很快便发现了梅柳杨的不对劲,连忙上楼将梅柳杨带进房里,还收拾了衣物,劝说梅柳杨回老白家暂住。

    何儒代的安慰让人感到心安,梅柳杨也想着,大不了他们拿出这么多年的积蓄,重新开始。

    但梅柳杨没想到,回到老白家的第二天,就听到了酒馆被强拆,何儒代失踪了的消息。

    梅柳杨本是不信的,但是窗边一个熟悉的包裹让梅柳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梅柳杨打开包裹,里面是酒馆这些年的所有积蓄,还有一封信,信不长,但是却很好看,和当年的字迹无差,梅柳杨一眼便认出来是何儒代的笔迹。

    “阿柳,对不起,不必寻吾,吾走了。这些积蓄予你,应该能用上许久。寻个好人嫁了吧,吾非你良人。”

    梅柳杨一时间接受不来,火气攻心,晕了过去。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了许多人,还有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大夫,老白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见她醒来,脸上的神情顿时转为高兴。

    “柳杨,你有喜了。”老白很高兴地说。

    “什么?”刚醒过来的梅柳杨还有点迷茫,听不清楚老白的话。

    “我说,你有喜了。”老白一字一顿地说。

    梅柳杨这回听清楚了,惊奇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等了八年毫无动静的肚子,却在这个关头传来了喜讯,梅柳杨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可惜了,儒代走了。”老白叹了口气,“不过这孩子既然来了,就是我老白的孙子,只要我老白活着,就会有你们娘俩的饭。”

    “爹,儒代留下的积蓄,我想再开一家酒馆。”

    “你先别着急,好好休息,你想怎么做等你休息好了你再说,就凭你叫我一声爹,我都得给你办好。”

    “我们也会帮忙的,何家之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成婶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梅柳杨的房门前说。

    七

    “这是我梅家家史第一页记载的故事,也是我在未曾看过家史前就做过的梦。”梅檀枝将桌子上的合同书扔进桌边的垃圾桶,“所以梅氏酒楼我是不可能卖的,这是我祖上的愿望。”

    “我还以为,这家酒楼是为我而建的呢,我还信心满满,毕竟拟了条件这么丰厚的合同。”

    “不过,我有另一个方案,我可以卖给你一半的股份,我们两都是酒楼的主人。”梅檀枝对柯儒代笑,“这应该也会是我祖上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