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骗你？骗你的人不是都死了吗？陈兢思考了一秒，忍着恐惧回复道：“因为我害怕有人给我定欺骗之罪。”

    绿衣服姐姐：“你在畏惧谁？”

    陈兢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谁能定我的罪我就畏惧谁。”

    “这样小心，是不是太累了？”

    “彼此彼此。”

    “我没有问题了，请你离开吧，还有。”

    陈兢站起身，推开门，回头看向她。

    “衿寒……那孩子不是坏人。”

    “哦。”

    陈兢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沉寂的房间里，绿衣姐姐叹了口气。

    这个男子确实古怪可疑，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似乎在有意防备着“法官”异术，防备着我一样。

    没错，眼前的这个绿衣女子，和韩正一样，同为三阶异术师“法官！”

    她是诸侯后裔，韩氏姬姓，韩茉！

    陈兢绝对没有想到，一心提防的“法官”竟然就在他的身边！还亲自为他绑上了夹板！

    “我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十分可疑？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转移话题，避重就轻，似乎是知道‘法官’在盯着他一样。此人不得不查，衿寒——”

    周围一片安静，韩茉的声音多了些迟疑。

    “衿寒？”

    ……

    陈兢走出“楼船”之后，心里怕死这鬼地方了，他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夹板和红色药物燃烬，顿时感到好奇，那红色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正要用“夜盗”的鉴定能力时，他猛然想起现在是白天，无法激活“夜盗”的能力，顿时愁眉苦脸。

    唉，看来异术不到三阶就无法获得独挡一面的能力，“雪怪”是这样，“夜盗”也是这样，不知道“怪盗”的异术能力是什么样呢？

    陈兢想着想着，远离“楼船”，走入人群。

    人群热闹非凡，但是作为“拷问者”，他却明显嗅到人堆里充满欺诈和盗窃的气息，令人作呕。

    陈兢顿时明白了，这是“拷问者”的恩赐，也是它带来的，最大的毒性。

    听着人群里各式各样的声音，一向喜欢热闹的他，竟然产生了许多不适应。

    他脚不停歇，以“拷问者”鉴定谎言的能力，找到一个准备去往赵都引路人。

    找到一个准备前往赵都的车队，车马费一个刀币，包吃包住包保护，陈兢想了想，辛苦了这么久难道不能享受一下吗？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付钱。

    熬到启程，喝着小米饭，吃着腌野菜，陈兢却浑身不舒服，总感觉似乎有谁在自己身后一直监视着一样。

    他假装没发现异常，该吃该喝喝，也不主动使用“夜盗”的力量，天黑就进入梦乡，见到了“冰雕女王”。

    “进度怎么样了？”她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正在前往赵之都城的路上，我的王。”

    “你的身体怎么受伤的？”

    我的身体？陈兢低头，看见自己的胳膊上的巨大伤口，见鬼，这个空间可以同步身体状态？

    “和‘飞叶客’打了一架。”陈兢说。

    “下次注意。”

    说完这句话，不等陈兢联想，她就推开了陈兢，让他进入了真正的的梦境。

    可人这个东西就是贱，能安稳睡觉时，反而很快就清醒。

    陈兢睡不着了，他从座位上离开，拿上自己的家当，趁着商队停歇，他也出门透透风。

    有人贩卖食物，有人摆摊赚钱。

    摆摊上一堆人聚集，陈兢也凑了过去，看个热闹。

    他一眼望去，摊位上大多是些破铜烂铁，但是摊主生的一幅好嘴，烂货硬吹，那副口才却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

    摊主的嘴里就没有实话……陈兢再次体会到了“奸商”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

    他正要离开摊位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富态的小胖子指着摊位上一个黑色的面具说：“这个面具是什么来历？”

    摊主一看着小胖子是有钱的主，笑容那是十分殷勤：“这个面十分神奇，我把他叫做‘诚实面具’，戴上它之后可以分辨出对方的真话和假话，缺点是别人的问题自己知无不言，自己说的也全部会变成实话，也不贵，五十刀，或者二十五布。”

    “刀”和“布”都是赵国发行的青铜货币，“刀”已经停止发行了，为了控制市场经济，让人民都换成“布币”，赵国官方有意管控了刀币的购买力。

    一布币可以换一斗小米，一斗有12.5斤，二十五布币……已经是天价了。

    小胖子明显吃惊：“有这种东西？我不信。”

    那商人明显急了，将“诚实面具”带在脸上，嚷嚷道：“我可以为我的货品自证！不信你说话让我猜真假！”

    小胖子怀疑地看了一眼：“我的名字是宋外。”

    “您说的是真话。”

    这小胖有姓氏啊……宋？他是宋国后裔？宋是商的后裔，着小胖子的祖宗是商朝人啊？不过战国末期，宋国早就灭亡了，只剩香火祭祀没断。

    小胖子接着说：“我是一个商人。”

    “正确。”

    “我有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错误。”

    小胖子的头仰望天空。

    自取其辱的问题，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你了……陈兢在一旁憋笑，憋得很艰难。

    “那我问你，你回答的都是实话？”小胖子宋外转移话题道。

    “没错，您请问吧！”

    “你这面具哪来的？成本价多少钱？”

    商人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从一个坟头墓碑上摸到的，没花钱。”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明明身边围绕着很多人，空气却像是突然变冷了许多。

    那商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将面具从自己的脸上拽下，对周围众人尴尬笑着说：“面具没有鉴定谎言的功能，全部都是我瞎说的，大家不要当真啊，我这里还有许多别的好货的！”

    不不不，你这样完全就已经证明了面具是真货吧……但是面具的副作用很大啊，知无不言这个效果实在是太坏了，容易把心里的秘密全部说出去，等等，如果我用这个面具拷问别人的话……

    他突然觉得“夜盗”的三阶异术“怪盗”正在向自己招手，心情激动之间，无声无息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数着口袋里刀币的数量，一，二……九个，只有九个！

    陈兢的脸顿时抽出一下，买不起啊。

    他不死心地对摆摊商人说道：“老板，你这面具既然是个假货，不如便宜卖了，反正着面具在你身上你也没有用处。”

    “怎么没有用处了？你看着款式，这自然发灰的木头，从面料上来看，也能值三十刀！”老板抱着面具嘴硬。

    “顶多十刀！”陈兢试图和老板讨价还价。

    “十刀我还不如把它丢进柴火堆里！”老板瞪眼。

    ……那确实没办法获得了，陈兢叹了口气，离开了老板的摊位。

    此刻，他仍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道注视，刺人的注视。

    那个跟踪我的人真是阴魂不散……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唯一惹得自己可疑的事情就是，在奴隶拍卖场所里受到伤害，以及楼船那边的治疗。

    这样说，跟踪我的很可能是“楼船”的人？她们是善意还是恶意？

    那俩女人果然出卖了我……陈兢的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医生。

    不然自己的情报总是被什么奇怪的医生截胡，然后送给别人，那就太亏了。

    还不如自己卖出去呢！至少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这些时间，他不由得想起那个给自己一碗小米的少女，她真是个好人。

    以及那位黑色衣服的“水怪”少女，“水怪”和“雪怪”倒是挺般配的，不知道这俩异术仅仅是名字比较相似，还是有什么深刻的联系？毕竟雪和水总是有相似之处的嘛。

    不过，我既然去了赵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么一想确实有些寂寞，唉，也撸不到狗了。

    这只是地域的距离，陈兢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朋友，还有自己分了手的前女友……她就算了，一个坏女人而已。

    那是整个空间和世界的差异。

    那边虽然压力大，但是可以偷懒，有个朋友说说心里话，此处世界即使有“异术”这个以往根本体会不到的东西，但陈兢却不由得感到窒息，因为“异术”的馈赠是有代价的。

    一闭上眼，各种思念家乡的诗句，旋律都在他的脑袋里打转，陈兢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就轻轻地，缓缓地，低沉地哼唱着。

    熟悉的曲调，陌生的嗓音和环境，陈兢竟然听得睡着了，睡着睡着，他的耳边有点湿了。

    就在意识昏沉的时刻，他感觉自己的包厢微微颤动一下，这个颤动的感觉很细微很熟悉，就像有人蹑手蹑脚地登上自己休息的车厢一样！

    陈兢一下子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口鼻就被紧紧捂住，陈兢激烈反抗，甚至要动用异术能力。

    跟踪我的人终于出手了么？！

    陈兢挣扎的动作瞬间一停。

    不对啊，既然是跟踪我的人，他们应该很确定我是异术师，既然要对我出手，那肯定会第一时间动用异术能力！

    陈兢的身体顿时一颤，变得冰凉僵硬，那人见状把手指横在陈兢鼻尖，见十几秒没有呼吸，慌慌张张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