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

    望着眼前这座用巨石搭建而成的城邦，江江差点就以为自己穿越到某个科幻电影里的外星文明。

    果然，丧尸王是穿越而来的，这点从建筑上就能看得出来。

    这已经是一人一灵探查的第七座丧尸王城邦。

    七座丧尸王城邦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

    显然，穿越而来的丧尸王极有可能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文明。

    至少，不会是来自于同一个种族。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同样都是丧尸王，却为了争夺土地、奴隶而战争不断。

    域外之地，并不太平。

    “我还以为这些城邦里居住的半分之八十应该都是丧尸，却没想到这里面住的大部分居然都是人类。”江江脸色十分不好看。

    “丧尸随便扔在一个峡谷里就能养，哪里需要建造城邦了。对丧尸王而言，丧尸不过是战场上的炮灰而已。”玄冬说道。

    丧尸王之所以建立城邦，一方面是因为丧尸王穿越之前就是文明种族，他们也是群居动物，不会像丧尸或野生动物一样，随便找个洞穴就能居住。对于居住环境，他们自然也是有要求的。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守护资源，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类资源。

    人类对于丧尸王而言，不仅是奴隶，而且还是食物。

    尤其是在域外之地，丧尸已经在这些土地上野蛮生长了二十年，不管是人类集居地还是动物，幸存者都不多。

    这几个月时间来，不同的丧尸王部落已经带领军团进攻了一个、又一个的幸存者基地，这些基地多则万人，少则只有数十人。而大多数的都百人左右的小型集居地。

    对于丧尸王而言，这点口粮可不够。

    毕竟人类还是极其“娇弱”的物种，攻寨过程中损耗一批，多变的天气导致生病倒下一批，与丧尸王日常相处中，一不小心中毒损耗的也不在少数……

    这样平均下来，一个丧尸王能分到几十上百个人类奴隶都不错了。

    而且丧尸王除了战死，基本上是不老不病的存在，只要活着，就得有食物。所以为了可持续发展，他们不仅要把人类圈养起来。而且为了长久计，精心挑选出来的血奴，还得费心思养得肥肥胖胖才行。

    江江在玄冬的掩护下，前五声息的潜入某个丧尸王贵族的府邸。

    这是一座巨大的庄园，一进来，便看到穿着不同颜色的服装的人类奴隶。

    仅仅是奴隶，都分了不同等级，例如有身体健康专门负责繁殖的，有长相一般负责干粗活的，有长得肥肥胖胖专门当血奴的，也有当宠物的……

    虽然已经看了这么多，但江江看到被关在笼子里，身上光溜溜，只凭着身上的灰层脏污来遮羞的活人，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们把人类当成牲畜一样！”

    “本就是俘虏来的奴隶，作为赏赐给贵族封赏的。”玄冬说道，“倘若星月联邦失守，也会面临一样的结果。”

    所以别看丧尸王是魂穿来的，占了跟人类一模一样的身体，但实则他们以人类为食，那么多动物之中，尤其喜欢吸食人血。

    说什么跟人类和平共处？

    以人类鲜血为食的物种，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又如何共处？

    说出来都是笑话。

    “可是管理这些人类的，也是人类。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类。”丧尸王身上有剧毒，所以他们一般不会靠近奴隶，省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食物全部毒死了。

    负责替丧尸王圈养血奴，管理奴隶的，全部都是人类。

    就像他们潜入进来，一路看到的、那些人模狗样、耀武扬威的，也全是人类。

    而且大多数，还是异能者。

    如果他们愿意，不说救人，自己大概率是能逃离的。

    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反而留下来给丧尸王当走狗，奴役自己的同胞。

    就算末世降临已经二十年，可人类几千年来的文明，那深入骨髓的人文人性，难道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吗？

    尤其是域外之地这些幸存者基地，从前他们不愿意并入星月联邦，宁愿在丧尸横行的域外大陆安营扎寨，天天嘴上挂着的，不是说追求自由、平等吗？

    “他们终究人类啊，看到笼子里关着的人，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江江喃喃说道。

    “那又如何？”

    玄冬冷冷道：“人都是自私的。不管是什么时代，人的欲望和阶级感就从未消失过。哪怕是当奴隶，也有等级。都是奴隶，能当站在笼子外的奴隶，谁愿意当笼子里的。这能怪他们么？”

    江江：“……”

    很想说，这是什么歪理。

    然而细想一下，她又找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

    江江哂笑一声，她似乎甚至无法指责丧尸王的残忍。

    因为有问题的不是人，也不是丧尸王。

    有问题的是游戏规则。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因为她是人类，所以看到自己同类被关笼子里，就觉得生气。

    但其实，从前人类充当蓝星霸主的时候，也不跟丧尸王一样的行为心态？对待人类食物链中的其他物种，大概还会更加残忍吧。

    “所以，这就是陆子真，已经龙安边防军誓死也要守卫边疆的原因。不想被别人制定规则，支配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守住自己的主权。人类拥有主权，才能谈论自由和公平。”

    玄冬说着，收回发散出去的精神力，这里还是没有他们要寻找的东西。

    “走吧，那东西不在这里。”

    江江眉头轻蹙，玄冬的灵体已经飘出去了，她还是站在暗处那个角落一动不动的。

    “干嘛呢？”

    “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不然呢，你还想留着等丧尸王来抓吗？”

    江江抿了抿嘴，“那些都是活人啊！”

    “我看到了。。”

    “他们会成为丧尸王的血包。”江江又道。

    “嗯。”玄冬点点头。

    “你知道一个吸血鬼一顿要吸多少个人的血吗？”江江又问。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钟灵。”玄冬懒得搭理江江这些无厘头的想法。

    “一顿一个人，一顿可以顶三天。”

    话音刚落，楼梯间里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便传来钟灵响亮的回答。

    这正是之前在云州基地被玄冬暴揍挟持走的少年丧尸王。

    嗯，他现在已经被策反成为江江一人一灵的内线……毕竟，反的又不是他的种族。

    毫无疑问，这先进来一步探路的家伙刚才一直在偷听。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江江说道。

    钟灵：“……”

    他倒是想跑，可问题是怎么跑。

    就算他是丧尸王，可丧尸王里也是有分类和派系的。

    他又不是傻子，单枪匹马在荒野闯荡，随便遇到一个外族丧尸王，恐怕得把他抓走炼成傀儡，要不当场就那他献祭了。

    玄冬答应过他的，只要他给二人当前锋，凭着丧尸王的身份潜入敌人内部查探消息，他们就会护着他，带他找到自己的族人。

    “你说话再大点声，可以把巡逻队喊来了。”玄冬极度无语道。

    钟灵撇撇嘴，心道，他不大点声，你们两个估计又要将他忘了。

    说话进来就在钟塔那里先聚集，在一起进来查探的。

    结果这一人一鬼根本没去跟他集合，自己跑来了。

    他要是不主动找来，他们是不是就要把他甩了？！

    钟灵心里委屈，但他有不敢说什么。

    域外之地太大，他独自根本无法生存，更被说在这片大陆找到自己的族人。

    人在屋檐下，特么他容易吗！

    江江却没搭理这两只“鬼”。

    她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的算道，“一顿一个人，一个人才顶三天！就算给他一百个血奴，也才一年的饭量。要是饭量再大点，一年都不够吃的，万一断粮了，血奴供不应求怎么办……”

    “你想什么呢？”玄冬问。

    “你说，丧尸王是怎么养血奴的？”

    玄冬：“……”这事很重要吗？跟你有毛关系？

    江江喃喃自语道，“如果这个吸血鬼贵族聪明一点的话，他就不会一次性把一个人吸干，而是把这些血奴养猪似的养着，一批批轮流着吸，方是长久之计……”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让钟灵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忍不住眼睛都亮了，咦，好像很有道理！

    “你究竟想说什么？”玄冬打断道。

    “如果那吸血鬼贵族再狠一点，他就会让他的血奴不断结婚生子，生出来的家生子，还是当血奴，就这样血奴的世世代代的命运……”

    “喜欢脑补不是一个好事情。”玄冬皱眉，他看出来了。

    江江换人了。

    本体出来了。

    就很无语。

    这位大小姐，怕不是又要整幺蛾子了。

    江二不靠谱啊，怎么关键时刻又被挤掉了呢？

    玄冬只觉头壳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被挤掉身体控制权的江二：“……”实不相瞒，我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嘀咕来嘀咕去，江江自己就打了一个大寒颤，越脑补越觉得恐怖。

    也不知道是问身体里另一个人，还是问玄冬，“你们不觉得那些活人的下场，很可怜吗？”

    “你别跟我说你想整事情啊。看看你我他，算你身上有两个人，加起来，咱们就四条友，操不了这心！”玄冬冷漠的说道。

    江江不满的抿着嘴，“难道你年轻的时候，就没看过几本金庸的小说？心里就没有丁点侠义的冲动？”

    “没有。”玄冬想都没想便回答。

    “就算你们没有看过，但你也不是冷血的人，对不对？”

    “不，我就是这么冷血。”玄冬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江抿着嘴，半响道，“江儿……”

    她才说了两个字，身体里另一个声音立马说道：“不！你不想！没有胜算，不要玩火自焚！就算要救人，至少也等回去，让陆子真带着大军来统一域外大陆，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吗？就不能至少尝试一下救人，万一救不了，那就跑。至少尝试过了，虽然能力有限救不了人，但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对不对？”江江劝道。

    唉，都怪该死的变异，该死的武侠小说荼毒，该死的不安分的良心！

    虽然江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至少去看一眼吧，实在没有机会救人，她也就死心了。

    江江准备了一套套说辞，又眼睁睁望着玄冬，等着他接话，然后说服他。

    没想到……

    “我没有良心。”玄冬诚实而冷漠的回答。

    “你……”

    玄冬无耻得这么诚实，这么理所当然，江江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得！你没良心，我有。不管能不能救得下，我都要去试一试。就看你要不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辛辛苦苦抢来的容器——我，就这么被打碎，或者被丧尸王给抢走……”

    玄冬：“……”

    江江二号：“……”

    本体出息了。

    ……

    ……

    十分钟后。

    钟灵带着被关在笼子里那批奴隶跑了。

    而换身之后的江江二号则被包围堵上了。

    但看上去，这些人穿的服装不一样，像是两拨人。

    狭窄的巷子两头站满乌泱泱的人头，一扇扇排列整齐的酒吧后门紧闭，竟连一点喧嚣都没传出来。

    一条缝隙都不留，该死的！

    两边突围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唯一的出路，就是头顶那扇打开的窗户……

    可那扇窗户有四米高！

    瞧瞧两旁光滑的墙壁，死定了。

    江江二号真特么后悔了……

    此刻，仿佛后巷的空气都死寂了，所有如狼似虎的目光都落了在江江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但要江江认栽等死那是不可能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两边是要开片吧？我可能走错片场了，要不我让一让？”

    江江狗腿的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环境，规划求生路线。

    话音刚落，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开始一段飞速助跑，然后一脚踩在那个门把手上，借力跳上上方的通道口。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一蹴而成，毫无阻滞。

    “别让她跑了！”

    ……

    ……

    吉旺。

    苏畅面无表情的望着沈言川，用37℃的嘴说着最无情的话，“是吗？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束末世的方法，你说来听听。我真的很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