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车上,师徒二人皆沉默不语。
“这不是你第一次动手杀人吧,寒儿,你可喜欢这种感觉?”
憋了半天,云泽衣还是率先发言打破沉默
“师傅此话何意啊”
廖寒连眼眸都没抬起,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云泽衣见状,叹了口气
“行走江湖,虽不能完全避免,可还是要尽量减少杀戮。手上的血沾的多了,杀伐气息太重,是会入魔的。昨晚旅店中的那些人,你问都没问便将他们杀了,实在是...”
“师傅觉得我连对咱们图谋不轨的人都不能杀?”
闻言,云泽衣有些恼怒,就连声音也提高了一些说道
“你!寒儿,你怎么能偷换概念?你说你将他们杀了的时候,简直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取走他人性命就像丢掉垃圾一样,哪怕是与我们不利的人,都是很危险的。至少也听一听他们怎么解释的呀。”
“是,弟子谨记”
廖寒依然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回应。云泽衣见状,气的不想再搭理廖寒,索性钻到马车外面赶马去了。边境本就人烟稀少,因此廖寒师徒二人的赶路速度便快了一些。除了些私人问题,二人几乎没怎么离开马车。
三天后,二人赶到了一座城楼下。
“此城便是玖富城了,这里是巴托国边境与内地交接的城池,人应该也多了,我们可以趁此休整一番。”
刚入城,二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在确定了这是一家正经客栈后,赶忙卸下马车,为马匹补充饲料。
“趁着天色尚早,为师先去附近的医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患者,寒儿可以自己逛逛。”
说完,云泽衣将佩剑收好,随后便拿起自己的小药箱出门去了。廖寒虽不喜欢与人交际,但一个人在客栈也不好练功,所以也决定出门逛一逛。
茶铺里,漫无目的逛了大半天的廖寒决定喝杯茶歇一歇脚。坐了一会,廖寒发现茶铺里的人似乎都在窃窃私语同一件事
“嘿,你听说了吗?慕容将军今天大婚,娶的是城主的女儿”
“这张韦可以啊,居然能攀上慕容将军。”
“依我看,这张韦可真是够狠心的。慕容将军都已经年过五旬了,他女儿张岚蝶还不到二十岁。”
“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张韦要是想做点什么,巴托国境内谁能与慕容将军比势力?我看这买卖稳赚不亏”
“嘘,快都别说了,还想不想要命了。”
廖寒听着来了兴趣,虽然他这样的山野闲人根本没机会了解朝堂,但师傅偶尔也会与他讲一些各国内部的国情。巴托国在各国中属于中等偏下的国力,能在各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不被侵略,完全得益于它们有一位号称巴托战神的慕容将军。因此,巴托国内对慕容这一姓氏的认可度甚至大过了国姓——图。
故事听够了,廖寒便起身离开。但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他迷路了。或许是因为从小在深山中长起来,廖寒一向没什么方向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一会跳到最高的那个楼顶,总能找到吧。”
说完,廖寒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回摸索走去。可是越走,廖寒越是觉得不对劲,似乎是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指引自己走向某处。
“这是...阵法?居然是在城中用这么低级的迷引阵”
所谓迷引阵,是专门将人引到施法之地,可这样的低级阵法,几乎但凡有点修为,都不可能被引导。所以很显然,这阵法是在针对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廖寒有些来了兴趣,他有些想见识下究竟是谁会在城中布如此低级的迷引阵。寻着阵法,前面人突然多了起来,廖寒走近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到了一所大院落附近,一群人正排着队往里走,穿着无一不是光鲜,雍容华贵。而这院落的门口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慕容府。
“慕容府?阵法就是在这消失了,看来布阵之人就在这慕容府里啊。也不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慕容将军知不知晓。”
此时门口的守卫似乎是注意到了廖寒,上前询问道
“今日我们将军大婚,阁下可有请帖?”
“没有,走错了”
说完,廖寒转身便走,脑中想着既然正门进不去,一会就用轻功跳进去看一看。丝毫没有顾及身后一脸懵的守卫
“慢着,这位小兄弟,将军交代了,今日大喜,来者是客。既然来了,赏脸到偏院喝杯喜酒如何?”
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小老头叫住了廖寒笑眯眯的问道。廖寒想了想,一脸淡然的问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无语的问题
“管饭吗?”
“额......管...”
那管家一脸尴尬,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廖寒,随后让人把他带到了偏院之中。这偏院似乎不只有廖寒,而是聚集了许多普通衣着的人,甚至还有一部分衣衫褴褛的乞丐,只是,他们的年龄看上去都不大。其中有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廖寒
“小兄弟,你也是被午管家拉进来喝喜酒的吗?”
廖寒没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慕容府确实奢华,就连这偏院也比寻常府邸的主院大的多。眼看着现在还未到上酒菜的时候,廖寒便准备在府中逛逛,看是否能找到布置阵法之人。
“喂!听我一句劝,可别在府里乱逛,要是被慕容将军逮到可没你好果子吃!”
那则眉鼠眼的年轻人看廖寒准备起身出去,便冲廖寒提醒了一句。不过廖寒自然不可能听他的,而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走着走着,廖寒走到了一处花园里面。落日的余晖洒在池塘上,映起花园的亭子中,站立着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注意到廖寒的身影,似乎有些惊讶
“你不是慕容府人?”
廖寒稍作打量,这少女面容还算清秀,只是面色实在差的很。换作平常,廖寒根本不会搭理她,只是,这少女体内的气息与那布阵之人似乎有些联系。
“不是,我是路过的行人,被管家拉进来喝喜酒的。”
闻言,少女叹了口气,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廖寒。似乎是经历了很大的思想斗争后,对廖寒说道
“能在这里碰到,说明咱们有缘,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一会趁着天色已晚,找个机会离开吧”
“不急,饭还没吃,酒还没喝呢。”
“你!言尽于此,听不听随你吧”
闻言,那少女很是气愤,扔下这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这布阵之人看来并非七宗中人,估计宗门打杂的弟子都不会弱到用别人的精血布阵。”
廖寒探查清楚了这阵法和少女的联系,望着天色也差不多要见黑,就转身回到刚刚的偏院。只是,廖寒发现,自己来时坐的座位已经被人给占了。
廖寒摇了摇头,自认倒霉,于是找了个角落的地方独自坐了下来喝茶。只是没过一会,竟然有一群混混聚集过来将廖寒团团围住,他们无一例外穿的都是破破烂烂。领头的是一个黑大汉,足足比旁边的人高出半个身子,满脸横肉。那黑大汉盯着廖寒看了半天,悠悠的开口
“小子,你看你穿的白白净净的,哥们几个身上都没件好衣服了。做人嘛,总该乐于助人一点,你就掏点钱来给大伙换几件新衣服吧,大伙说是不是啊”
旁边的混混都在纷纷跟着起哄,而廖寒则是稳如泰山的坐在座位上,一脸戏谑的看着那大汉,缓缓开口
“哦?想要钱啊,没问题,你把手伸过来拿吧”
那黑大汉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见廖寒没有反抗的意思,便将左手像廖寒伸去。突然,这黑大汉突然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疼痛,急忙想把手收回来,只是不知为何,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左手。黑大汉急忙向自己左臂看去,可是左边除了喷涌而出的鲜血外,已然空空如也。
“你是在找这个吗?”
廖寒微笑着展示着手里的东西,众人一看,当即吓得说不出话。那不是黑大汉的手臂还能是什么?
“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快跑!”
黑大汉总归是个头头,魄力还是比旁人强上一些,在他的指挥下,那群混混以最快的速度飞出了门去。而廖寒也并没有追赶他们的意思,只是将手中的手臂随意一扔,继续自顾自的喝起茶来。没过一会,就见两人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偏院。
为首的男人一身红衣,四五十岁上下,坚毅的脸庞看上去饱经风霜。而跟在后边的人委身于黑袍之内,让人看不清年龄长相。而当二人踏进偏院,屋内所有人赶紧站起身来,齐声拜道
“慕容将军!”
廖寒见状,也跟着起身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慕容将军径直走到廖寒面前,愤怒的责问道
“今日是本将军大婚之日,我好心请你来喝一杯喜酒,没想到你竟公然出手闹事伤人,这是否有些过分了?”
还未等廖寒回应,身后的黑袍人赶紧上来与慕容将军耳语了几句,不过被廖寒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此时不易节外生枝,更何况此子有些武功傍身,只要服下蛭毒,照样能够为我们所用”
“曾先生所言甚是,是我莽撞了。”
等二人说罢,那慕容将军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用着听上去十分平和的语气一脸歉意道
“真是对不住,刚刚曾先生跟本将军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实是那些人挑衅在先,还望阁下莫要见怪。”
“慕容将军哪里话,是在下给您添麻烦了。”
廖寒赶紧有样学样的回应,不过心中已是不屑到了极点。
“好好好,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先去招待客人,等一会再来与各位敬酒。”
说完,慕容将军和黑袍人一刻也没有多待,赶忙离开了偏院。廖寒也是恢复到刚刚清冷的模样。
“蛭毒?大计?想不到这位了不起的慕容将军还真和七宗有染,既然如此,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趟这摊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