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学园都市,二次元综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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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话:告一段落

    头脑昏沉。

    这是爱丽丝在缓缓张开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头一个出现的想法。然后才是为自己为什么从那么高的建筑物上掉下来却还能活着这点,而感到有些茫然。刚才两人的坠落速度实在太快了,抓到千建之后就算一心想要稳住脚步也办不到。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不应该什么伤势都没有。

    疑惑到半途,她在看到代自己承受掉落冲击的人后,脑袋瞬间变得空白。

    “千……建……”

    遍地都是他的血液,宛如被失手打翻的彩色般不断扩散开来。

    对于血的害怕固然存在,但让爱丽丝脑袋轰然作响的原因不是对于血的恐惧,最少,现在不是。

    情感上受到那样的冲击的原因是,她身下的那人那苍白的脸孔。

    那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紧闭着的双眼。露出仿佛自己的灵魂正被死神塔纳托斯抽离身体而痛苦的神情。

    爱丽丝说不上自己愣住了多久,说不定是数分钟,或是瞬间的事,她无视了颤抖不止的内心,伸出了手,轻摇着他的身体。

    “……你……你怎么了,快起来啊。别这样啊,别再躺了,千建!”

    “我……要死了吗?看来这次的乱来是遭报应了。”

    “别说了千建……你清醒点!千建!”

    即使不愿,少女发现了他的眼瞳逐渐放大,肢体逐渐变得冰冷。

    而这一切,都是失去生命的特征。

    爱丽丝因蓦然的相遇,她遇见了眼前这位奇特的人。

    一个不会因为自己是吸血鬼贵族的儿女而给以特别待遇的人。任何人都不会自然地和她相处,任何人都不会对她说的话,这个人是第一个做到这些的,然而现在他为了保护她即将死去。

    明明她还有许多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可以一起度过的时光……为什么,要丢下她了。事情根本不该是这样的——

    回忆着短暂相处过的日子,那样的点点滴滴,感到焦虑的爱丽丝,突然之间感到自己的脸颊出现了别于血液、一种更加湿润的液体触感,然后未经她的允许,那些液体迅速从自己的脸颊上滑落到那个人的衣服上,晶灵剔透的液体加深了布料的颜色,还一滴一滴地添增了深色不了的面积。

    为此感到错讹,爱丽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举起了手,感受到了缓缓流下的泪水。

    ——这是,为这个人而流的眼泪吗?

    日常的调戏就算了,但爱丽丝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刻,会为这个人流下泪水,为什么……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重视对方的爱丽丝露出困惑的表情,然而双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自己的胸口,接着紧紧抓住。

    此刻,心痛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她变得不太懂自己了。

    即使自己咬紧了下唇,嘴里依然漏出软弱的呜咽,喉咙和心脏一起连接起来似的。很疼,很疼。

    但是,这份感情她已经明白了。

    她不想要失去这个人。

    无视了噪杂起来的周围,爱丽丝听见他即使神智开始不清起来,仿佛心疼着流着泪水的她,呢喃着这句话。

    “别哭……爱丽丝……别哭……”

    然后,那个人疲惫的目光移到了她身后的父亲身上。

    “请……您……不要让……爱丽丝……感到寂……寞……”

    “——你在吐血了,别再说了千建!”

    此刻,他的眼睛正逐渐失去光芒。

    换作以前的自己,肯定会为这样激动的叫喊而嗤之以鼻吧。但是,如今的她只会对以前的自己冷眼旁观,因为以前的她肯定不明白。

    不明白,不知不觉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滋味。

    想要更加的了解他,想要看到他对自己微笑的感觉,这些自己从未理解过。

    “不要睡,我不准你睡啊!喂,千建!”

    他是,爱丽丝.采佩什眷爱之人。

    这一生,还想和他在一起。

    *******

    “……”

    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女儿,赶来此地的德古拉在爱丽丝做出超出他所控制的事之前,先以适当力道的手刀击晕了女儿。

    然后,他将女儿扛在肩上,而手伸进了可恶小子的怀里,回收了铁盒之后,德古拉的皱得呈现八字眉头微微松了一些。

    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一切都变得一团乱了。虽然手段不堪一击,但单论让儿女们,以及干部级的属下产生动摇,而举棋不定的话,这小子目的无疑是达成了。

    莫约三分钟后,儿女以及部下们也赶到这里。

    看到飞跃的身姿跳下大厦的爱丽丝没事后,他的儿女们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的心理产生了变化。

    这小子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爱丽丝的举动,赢得了既有同情,也有敬佩感激的目光,使自己不再被吸血鬼们所轻藐,让他们的心理产生了变化。

    德古拉冷眼瞥视着身旁的年轻人们。

    吸血鬼大贵族,德古拉对人心会有多么的变化多端这点,是再也清楚不过了。虽然用不着他动手,放着不管这个半天使也在不久后死掉的吧。

    不过。

    宛如看到了自己什么也不做后的结果,这一名拥有非常人所能拥有的长远思量,德古拉微微眯起了眼睛。

    放任他死去,今晚心中小小的疙瘩就会被人觉得自己的判断存在漏洞,变成以后分裂的种子。人心生异,家族强大的凝聚力便点点的瓦解,最糟事态便是那个忠诚会从此不复存在。

    (不能无视么,真是可惜。)

    其他人也许没发现,爱丽丝与眼前这小子是被融入夜色中的黑衣人推下的,在他们的认知里,或许只看见爱丽丝为了救他而跟着一起跳下的过程。

    虽然以死为代价赢得的“追崖”仪式毫无价值可言。然而,震撼了吸血鬼之心的人,不能放着不管。而导致这个事态的黑衣人……就算寻遍世上所有的吸血鬼,远视能力也属于顶端的德古拉看向了大楼后,似乎可以所是错觉的,隐约发现了一道不疾不徐地撤退的模糊身影。

    “……是这样吗。”

    他的判断惊人地冷酷且正确。因那个身影明白了什么似的,表情出现变化的德古拉睁大眼睛,得出结论的时候。

    良好武装、数量莫约六十人的半天使们赶到了,当中似乎有他们的领袖。

    被德古拉判断为领袖的那个人很年轻,拥有与那可恶臭小子相似的脸孔,但显露着强者的氛围。

    由彼此的亲人引发的闹剧,所带到这里来的两班人马就这样瞪视着对方。

    (真是优秀的敌人们啊。)

    德古拉露出危险的笑容,并且瞥向自己带来的部下。他们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吸血鬼界强者,即便如此,部下们他们还是感觉得到从那个半天使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表情进而露出些许的不快。假如是低阶的吸血鬼的话,恐怕此刻的他们早已经昏厥过去了吧。

    德古拉此刻,考虑作为彩佩什家主的自己要不要在这里把潜在的危险拔除。

    但是,这样的思虑只持续了不到几秒的时间,便云消雾散了。

    而其原因,德古拉对于妻子的宠爱更甚于这世界的一切。蒂儿所期望看到的结局,他倾尽财力,力量,生命也要做到。

    这是唯一的答案了。

    “这小子保护了爱丽丝,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让人以为就会持续一辈子的沈默中,德古拉扬起了眼角,缓缓开口。

    “罪魁祸首已经付出了代价,而采佩什家族满足了这样的结果。无论敌人为何方,我等的獠牙必将它们撕碎,想切身体验这份死亡的羔羊们,就放过吧。”

    (看够了就给我滚。)

    明显发出蕴含着这样的里层讯息,德古拉以洪亮的嗓音喊完之后。打从一开始就在远方,将气息隐藏起来的旁观者们,敏锐地感觉到如果再不闪人的话,德古拉将矛头指向他们后,全体消失了。

    “真是不像样。”

    发出冷哼,德古拉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垂死的人身上。

    “右侧肩、胸骨、背脊多处骨折断裂,内部大量出血。假设你们没有可以一瞬间治疗伤势的手段,那么这人就死定了。然而,就算被你们救回来了,这小子也很大几率成为一辈子无法动弹的废人吧。”

    这样侧眼看着他们性命垂危的族人,淡然说着事实的德古拉——伊恩们的目光中充满着不信任感,仿佛想要猜透他的意图的狐疑视线投了过来,但并未打破现场静默。数人互相看彼此一眼后,便想要上前把重伤的族人带走。

    而拥有暗界权威象征的力量,被无视采佩什家族的吸血鬼,自然是不可能的容许人就这么的被带走,从来也不。

    “谁说你们可以动了。”

    “快回来!”

    发出制止声的是,近藤勋。

    为了截止伊恩族这边的行动,身带繁华装饰的德古拉家族二男,莱克多尔.采佩什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轻轻的一划出条红光,浓厚将近溢出来的血风猛然拂到了伊恩们的面前。

    不过,即使没有他们同伴的呼喊,那些人似乎是在对方显露恶意之后,没有任何时间差,立即跳往后开。而就在方才的位置上,被血风拂到的地面出现了突显着其强大威力,方圆三尺深的坑洞顿时出现。

    “闪过了?这样又如何。”

    同时,他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五个血色般鲜艳的刀刃往刚才行动的伊恩扫去。

    “哼。”

    而莱克多尔的嘴里发出吭声,是愿自于远方狙击手的强力枪击,让他发出血刃的动作稍微慢了一拍。

    饶是如此,血刃依然威力十足地往目标飞去。

    第一次是出其不意,但在有了警惕之后,伊恩有了反击的能力。

    从右侧冲出来的伊恩族强者之一,近藤勋率先挥剑衡扫,打消了敌人的两把血刃。

    连其他人都没出手的必要,在宛如舞蹈般优美的动作下,身子一转,近藤勋随即抛出手中的剑。银白的西洋剑呈现弧形的轨道将其余的三个血刃击飞——被弹飞的血刃承受不了白色西洋剑的力度似的,血刃顿时化为花瓣,飞散开来。

    而那把绽放着白芒,宛如流光在空中飞转了一圈的西洋剑回到了近藤勋的手上——本该如此。

    “……我改变主意了。就看看你接不接得下咯。”

    原本伸出手的近藤勋却突然放下手臂,并没抓住。而是任由利剑掠过之前手臂的位置,凌厉地往莱克多尔的心口刺去。

    “雕虫小技。”

    在近藤勋打消自己血刃后,为了回礼的莱克多尔冷笑,手中突然多出了之前不存在、握柄攘着宝石的华丽长鞭。

    他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出鞭子,以高超的技巧成功卷起疾飞而来的白剑。

    即使捕获了对方的武器,莱克多尔却没能化解剑上那份看不见的蛮力,只能使力往旁一甩,转移方向。

    轰!!原本往心口直来的长剑插入地面,随着巨响,剑气硬是将人行道扯开了一道长长的破口。

    虽然双方还未伤害到彼此,但作为热身已经是十分充分的过程。

    “下贱的家伙!受死吧——”

    自己没能简单地化解攻击就宛如被其羞辱了一样,恼怒的莱克多尔踏出一步时——

    “……别轻举妄动。”

    眼望前方的德古拉淡淡的说了一句。

    “诚惶诚恐。”

    ——莱克多尔遵从既是父亲,也是上位者的言语,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而即使承受着伊恩们所投来的仇恨目光,德古拉依然不为所动的说道。

    “再说一次,将这小子交给我们。我们是操控血的专家,有把握可以救回这小子。如果你们的头领足够的明智,就会接受这项提议。”

    “!!”

    先不论所言属实与否,但被认为让事情发展至此的罪魁祸首,德古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无疑点燃了伊恩族的怒火。

    “明明都是你们害的——”

    以这句为火引,各自紧握着武器、距离不过三公尺的伊恩族叫嚣起来。

    “少看扁人了!”

    “你们找死就说!”

    “交给你们?!自顾自的说要发动战争,让人又要把人交给你们?”

    “开什么玩笑,真当我们傻?!”

    对于伊恩族的叱喝怒骂,吸血鬼众却露出一副富有余裕的冷笑。那更虚无飘渺的身影让伊恩们的怒火中烧。

    以半毁的道路作为微不足道界限,眼看双方就要动手的时刻。

    站在伊恩族人前头,从刚才开始就在心底下均衡着事态的宗像礼司忽然伸出右臂,制止了即将爆发的新一轮战斗。

    他如此发言。

    “我族允许你们治疗他。”

    伊恩族们的表情转为苦涩,但握着武器的力道一点也没松过。

    “可是。”“族长,这样真的好吗?”

    “——我已经决定了。”

    最应该顺应自己情感的人——在宗像礼司语气冷冽地开口之后,就没人继续被自己激动的情绪驱使。

    族长好像洞察到了些什么而皱眉勉强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可是,对于上位者的信任依然不足以取代他们的忧虑吧。

    不难想象,伊恩们在忧心忡忡。

    何况躺在地上的就是那人的亲弟弟,即使感到不安,他们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还是没有插口的余地。

    “不过。”

    不理会周围人的担忧神色,语锋一转的宗像礼司用目光扫视了吸血鬼众,用宛如刀刃锋利般的视线切割着他们。

    “治疗必须在我们的眼前进行。想搞什么小动作的话,你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初生之犊还真敢说。”

    对于威胁毫无惧意,不禁失笑的德古拉的嘴角微微裂开。

    “都听见了吧,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

    判断奄奄一息的重伤者已经时间不多,猜想德古拉的话语是对他身旁的哪位说的伊恩族,却没看到没一人有移动的打算而心急如焚时——

    事态有了变化。

    大厦柱子处的斜影猛然显现数道身影。察觉到异状,并且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关头、少数的伊恩来得及往那个方向摆出警戒姿势的时间里头,黑影猛然散开,如烟如雾回归大气。

    从雾气中央现身的,别于披着黑色披风的德古拉一行人,那些人头戴着红色的圆边高帽,而身上穿着红色燕尾服,仿佛十六世纪的旧英帝国绅士的打扮。如果是稍有见识的人,就会察觉他们全都是顶阶吸血鬼“GreaterVamp”,虽然不到贵族的程度,但已经属于相当罕见的种族阶层(Clan’sClass)。

    果然还藏有别的手牌——看到这一幕,伊恩更加确定了潜伏起来的吸血鬼数量会是比他们想象更多的想法。

    危机倘未解除。

    六个吸血鬼无视周围伊恩们带刺的视线,疾速滑行到上位者的面前进行了深深一躬。

    在首领看似无聊的挥手之后,默不作声的他们立刻从上位存在的眼前离开,来到以千建为中心组成方圆,整齐地站在那里不动。

    就在以为沉默要持续下去,仿佛挑战眼睁睁看着重伤者越来越虚弱,伊恩族的耐性受到了挑战。

    突然,什么讯号都没有,他们同时齐伸出单手,仿佛五指撕裂也在所不惜的程度,大幅地展开来。接着顶阶吸血鬼们张开毫无血色的薄唇,咏唱着吸血鬼的古语。

    是有生能见识到如假包换的、最高级别吸血鬼古术呢,还是因为骇人的景象,总之,伊恩族的表情冻结了,同时不安感变得更加的强烈。

    随着咏唱而出现隐约闪烁着光亮的六芒星,呈现的是腐朽与再生的交织。

    在人们的视线之下,出量足以致命的血液突然从地面分离,以放射状的播散出去。

    然后,那些血在阵术的边缘,化为无数的红丝飘起,诡异地逆钟旋转。

    血丝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是连吸血鬼们的脸上都失去了悠然、从容的时刻。

    在神色严肃的双方眼前,那些血丝将人为中心不断交叠——形成一个宛如血茧,即使里头不断传出咔嗄咔咔的骨头碎裂声响,血茧往内不断挤压,直到……

    “仪式”完成为止。

    终话

    突然,脸颊传来了被轻轻摸着的触感。

    “阿建,我来了哦。”

    然后就是比平时还略外轻柔的女孩子声音。

    “呐呐,这是你最喜欢的食物。虽然还不及伯母的手艺,但这次无疑是最成功的一次了。起来尝一口吧。”

    当这个声音传入还是梦境的意识深层的时候,梦中的自己是最无力的时候。

    以奇异的第三者视角注视着以前还没长大、还是小男孩的自己。幼小的身躯坐在简陋卧室,薄薄发霉的床铺上,双眼凝视着迟迟不见曙光的小窗户。而除去了那个不过十平方米的灰暗空间,便是寂静的无边黑暗。但自己也不急迫地寻找光源,全心投入在黯淡无光的环境中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那样的自己却因为那个声音而惊醒过来,意识也随之切换到了正常的视角。与此同时,房间外的虚无宛如被打开了一道缺口,没有气味的空气中此刻充满香气,那道气味不断刺激我的鼻腔与食欲,但食物的名字总想不起来。我不断地用鼻子摄取那份香味,然后回忆着那个香气到底是什么,幽幽的清香,带着点茶味——这个味道是——啊,我想起来了,是茶叶蛋啊。嗯,对了,为什么之前的事我会想不起来呢。

    在我东张西望地感到困惑时,那个女孩继续说话了,而这次,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自豪感。

    “单单气味闻起来就已经可以说是很不错了吧?这次是我投入了很多心血,还去查了许多资料,才做出来的哦。所以赶快醒来,好吗?”

    茶叶蛋啊……从气味看来,她真的放了很多心思下去。不过——

    “她”是谁呀。

    歪着小脑袋,我那似乎生锈的头脑不断地思考着,但徒劳无功。既然想不起来,“她”应该是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吧,继续睡好了,想了那么多东西,累都累死了。

    就在我想这么睡去时,从刚才开始,明显是装起开朗语气的“她”好像放下了锅子,接着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笑着对我说。

    “阿建,你的事我听说了哦。为了阻止有人牺牲,你与那个——叫爱丽丝的吸血鬼对吧?一起做的一场秀……阿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浅显易懂呢。哈哈,说实话,我还挺羡慕阿建你这点的。就像看到有人遇难,明明自己坐着的只是一艘小船,却少根筋似的,毅然往暴风雨划去……真的,真的稍微有些羡慕这样的你呢。”

    “?”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被称赞了后,好像被水托着、意识处于漂浮状态的我高兴起来,为了将僵硬的身体调至舒服的体位,我艰难的,但确实挪移了一下体位,但这个动作好像没被看到。

    正当我开始觉得“她”是个好人时——

    “但是呀,你这次会不会太白痴了一点?我都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在你的脖子上挂个写着‘脑残警告’的牌子,免得你随便靠近人家然后传染过去,害全族的智商滑落了。”

    ……喂,给我慢着,怎么话的后半段好像是在损我了。到底是谁啊,这么没礼貌!

    不过,就以这个感觉来看,“她”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人,到底是谁。即使我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感到不满,我却没有真的愤怒或者讨厌的情感,真的不明白这个感觉是为什么。

    “千建,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你知道周围的人有多么的担心你吗?你好意思这样睡下去吗?”

    正当我郑重地思考“她”的身份时,从刚才开始刻意伪装开朗的对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语气突然激烈起来。

    “——既然你不想做为一个人醒过来,那么就作为一只猪睡下去好了,那么你想睡多久都行,人的食物别吃,人的营养剂也别用,去吃猪的饲料吧!最好是可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赶紧去死啦!”

    迷迷糊糊间仿佛被千棘一顿痛骂了。

    (糟糕,接下来该不会要被揍了吧。)

    在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我猛然一顿,抓着头。

    等等,刚才的名字……是谁的。那个名字是……可恶,又记不起来了。

    “阿建,为什么你还不醒来。阿司的内心已经变动空洞洞、对周身的一切毫无兴趣的了。如果连你都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阿司、伊莉雅,我……”

    那个女孩又提及了数个我感觉熟悉的名字,强烈的疲倦感却不合时宜的、在这时候出现,阻止我想下去。

    而自己无声的呻吟似乎获不到对方的注意,也不能请求对方把我摇醒。

    “——肯定会恨死你的!”

    接近呐喊的倾诉像在我的后脑勺猛击一样。

    ——千棘。

    对方名字出现的瞬间,我张开了那双沉重的眼皮。

    “!”

    苏醒之后,首先是瞪视空中,蒙蒙的一片乳白色。

    将逐渐变得清晰的目光稍微往右边移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淡蓝色的病床旁,抿着嘴唇、热泪盈眶的千棘。

    无视她讶异的面孔,除了下意识以外我就没别的可说的反应,我在惊醒之后就立刻伸出右手,按住她的脸颊。

    然后,以拇指擦拭着她白皙脸上那止不住的泪水。

    感受到手指头传来的触感,脑袋不由自主地浮现“皮肤好粉嫩得不可思议啊”的感想。

    即使脑袋想着不合时宜的东西,嘴巴却连说着“对不起”、“别哭”等话。

    讲到半途,彻底清醒过来的我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而且自己还仿佛是故意等在这样的时机醒来似的,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被千棘开扁狂揍,绝对会升天的。

    “千棘冷静点……”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刚才那个,呃,怎么说呢。对,就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绝对没有玩弄妳的意思。我绝对没那个胆子这么做的!”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吧。对于挑戏女孩子这件事进行制裁的千棘从来不手软,何况被挑戏的对象还是她自己。面对气得要疯掉似的,魁魁地握紧拳头,抬起手臂的千棘,试图以言语沟通叫她冷静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个道理我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说穿了,我只不过是嘴上说着徒然的话,眼角飚泪,等着上极乐净土的一介死囚罢了。

    然而下一秒钟——

    实在想哭出来的我怯畏地睁开眼睛,只看到耳朵逐渐泛红、如脱兔一样跑出去的千棘背影。

    在我还不了解状况的时候,紧接着而来的是听到这里的动静,出现“他醒来吗”之类的杂音,复数人们赶来的脚步声。

    迟钝的身体触觉才在这时恢复,感受着身下的柔软床铺,以及耳边隐约传来了的吊液器的点滴声响。被脸色严肃的医师与护士围起来时,我产生了千棘来探望我该不过只是一场幻觉的想法时……装着茶叶蛋的圆形饭盒却又确确实实地摆在我床头的边上。

    而之后,盖过千棘反常反应所带来的冲击的是,基地医师驱赶闲杂人等后,向我宣告早已出炉的医疗报告。

    紧随着已经停止的医药吊液器的点滴声响,医师快速地翻着报告的白纸,说道:

    “恭喜你啊,三根肋骨断裂。”

    “呀,人生真是充满奇迹的旅程不是吗?”

    半躺在病床上的我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以在胸前交叉着手臂的姿势摆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还有就是,骶骨岬——也就是骨盘的上部也碎了大约四分之一。”

    “嗯,看来要补点钙质了,虽然营养品有点贵但身体可是贵重的本钱啊。说起来神奇,身体完全不存在僵硬的状况耶。”

    “是啊,真神奇。原本应该全身肌肉僵硬,血液停止流动,连呼吸都没有的。”

    “哈哈哈,医生您真是幽默~~~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嗯,假如本应该在地底躺着,而不是病床上的人以那种形式继续好好‘活’着的的话。是说的没错。”

    听着我拍着手,毫无悔改的话语。那位头顶中间秃了一大片,剩余的头发白苍苍的男性——也就是我面前的老医师发出哼声,举起X光照,露出仿佛在看什么旷古未有的东西似的表情。

    “最严重的伤是坠落时受到的撞击,右边的肾脏‘啪~~嚓!’爽快的爆裂了。这也不要紧吗?”

    “啊?!”

    对此,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要用这么恐怖的似声词?!这么一说,我从刚才就感到腹部那边的空虚该不会是——”

    “蠢货,那是空腹感。”

    看着我脸色铁青地将手放在侧腹部上紧张地确认什么的样子,老医师冷冷回应。

    “喜极而哭吧,你这个不珍惜生命的蠢货。肾脏一颗都没摘掉,治好了哟。”

    我不由得瘫软在椅子上。

    “吓死我了,早说嘛。”

    伤在我睡觉的期间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接下来的琐事就不值一提,但我受到是躺在床上永远都起不来也不奇怪的伤,居然连康复训练也不用,族里的治疗技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明了——

    不过,在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后,老医师的脸色却变得黯淡。

    “滚吧。”

    然后,他让护士长把我赶了出去。

    “没想到你居然蠢到作出这种事。”

    正在办公,微微抬起头的老哥抛下这句话后,便把视线放回文件上,不再理我。

    虽然看到他那冷淡的脸色的时候,我知道就不该继续烦这位大忙人了。但是,睡过头的我想要问的东西和山一样多,在后来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最重要几件事终于获得了惜字如金的老哥的答复。

    “与采佩什家族的纷争获得和解,基地暂且不需搬迁。”

    “包括那个爱丽丝在内,参战的伊恩族人,除了你以外无人伤亡。”

    “治疗好你的伤势的,是那个家族和我们,两族协力的结果。出去。”

    断句中,虽然最后的部分让我觉得有点担心,但就结果而言,不是可喜可贺了吗?

    满意地走出老哥冷冰冰的办公室,我环视了周围。

    基地办公区域的摆设一切如常,重要的是,物是人非的情况也不存在。要说有什么在意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来这里的路上,与我有眼神接触的族人都说好似的别开了目光。

    能从气氛中感受到,族人在疏远自己。

    嗯。发生了足以动摇族群根基的事来,被疏远是理所当然的事吧。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之所以会感到困惑,是遭到疏远的原因是我闯祸却又似是而非。姑且,待遇以性别为界限,还有些分别的。

    “钓到了妹子的叛徒。”

    “搞出这么大件事情,又泡上妞,风头无人可及啊。”

    “肯定看不起我们吧。在心底下嘲笑着‘散发处男臭味的族人们’。”

    “这几天里别让我们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仿佛出现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似的,不论熟或不熟的男族人都会以凶狠的目光瞪过来,有者甚至朝地板吐了口口水。别这样,你们没看见墙壁上那个“照顾基地卫生,人人有者”的牌子吗?

    女性族人却会“呀,要被攻略了——”地跑开。

    “……”

    哎?慢着。

    站在原地不动,我以拇指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歪了歪头。

    上个四月,我在国贸大厦上做的蠢事难道是重点吗?

    怎么想都不对吧?现在的大家不是要因我的活跃得以留在学院都市而高兴吗?

    算得上比较正经的几个则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哦”让我反而更加混乱的话语。这下即便以玻璃心见称的自己也哭不出来,决定返回上层的住家慢慢理清头绪。

    打开了家门后,我看见一位面对视野宽旷的阳台方向,怔怔地望着高楼大厦的赤色长发少女。

    “哟,好久不——”

    当我朝她的方向,轻快地打起招呼时,名叫爱丽丝的少女却因我的出现而肩膀一震,然后一扫之前的孤单感,不像让这边看见她的表情似的迅速撇过脸。

    只见耳根微红的爱丽丝,用手指卷着发尾。

    “……嗯。”

    然后,我从少女的口中得到小小声的回应。

    (连爱丽丝也——!!!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过于惊讶之下导致身体中心不稳,是扶着门框才不至于跌倒。在总结了千棘,族人,以及爱丽丝的反应之后,对我打来的冲击无疑是晴天霹雳。

    “到底有谁可以告诉我昏倒的期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然而,我所呐喊的愿望在被孤立起来的短期内,看来是不会获得任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