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艾特世界最可爱的女人看我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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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火蝴蝶夫人祺雅泽·G·德戮诺二世(4)

    齐洛给的地址是A-F镇西南角一座三层楼的花园洋房。丁言臻记忆中这个镇子里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房子,但他的记忆其实不太准确,因为他狭义上不是青龙坞人,他只是家住近郊的青龙坞黄果树公立职业学校的一名借读生。丁言臻上学不用交钱但住宿要钱,因为家里穷给不起住宿费,逼得他只能每天来回三小时坐小巴走读。丁言臻对青龙坞建筑发达程度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小巴沿线公路两边的风景里,那当然是完全不准确的,但他也不想细究这座城镇的近况究竟如何,反正无论它发展到什么程度丁言臻都沾不到半点好处,他只是个路过的贫困借读生而已。

    丁言臻到达这栋洋房前时落日余晖正映照在房顶,橙色的夕阳洒落在二层裸露在露台外的红色瓦片上时有种说不出自然之美。丁言臻想着如果自然天际的色彩变化已经足够人类欣赏,人类又何必再往更低矮处寻找新的风景呢?但并不是这样,人类比善于欣赏自然之美的动物多一双乐于欣赏艺术之美的眼睛,天际的色彩和风景即使再多变也只是虚无之物,抓不着摸不到,与己相距甚远,人类的创造物不同,很多即使没什么艺术鉴赏力的人也觉得只要是有形之物,只要是能摸得着的东西,就算平凡如一把米也比天际边穷尽橙色色带上每一寸的落日余晖更独具美感。

    “请进,记者先生,你不是第一个为这件事来的了。”

    丁言臻言明来意,女人很礼貌地打开门,侧身欢迎他进入。

    让丁言臻最诧异的不是这个女人的美貌,而是她的冷静,他甚至觉得假如天上的仙女有肖像也不外乎如此。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女人一个人。从餐桌上堆放着的那堆五颜六色的毛线球和编针来看,丁言臻进来前女人正在一个人织毛线。

    不知道她织的是一条围巾,还是一件毛衣呢?丁言臻很好奇,但不知道适不适合发问。

    “我在给我儿子织一个他上学带饭盒用的午餐包。”女人瞧见丁言臻那好奇的眼神,不止直接告诉他她正在做什么,还走到餐桌边把那只编好了三分之二的午餐包拿给丁言臻看,“我是对着书学的,第一次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织好看,嘻嘻嘻嘻。”

    丁言臻接过那只午餐包。那是一只深棕色正面坠着几朵小花的毛线包,看得出制作者的手艺生涩且粗糙,线头很多,边缘松紧度也不怎么规整,确实像处女作,看完后丁言臻把那只半成品递还她。女人把它放回餐桌上,打算等丁言臻走后继续编织。

    处理完她的手工活,女人请言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你刚刚说你是来问和烈的事的?这就是他。”

    女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她和一个普通短发男人紧紧搂在一起,从入镜的其他景物看,他们拍摄时正坐在公园河道旁的长椅上。照片里男人笑的是那么开心,女人则很矜持,仅仅微微一笑。

    这张照片给丁言臻第一眼的感觉是照片里的女人并没有那么中意那个搂着她合影的平凡男人,毕竟这个女人是真的很漂亮,虽然比不过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真人,但即使只在照片里也已经足够美丽。丁言臻猜测她一定可以吸引任何一个路过的好色男驻足,甚至可能还有人会对她吹个口哨什么的。

    丁言臻拿出手机翻拍下那张照片。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职业习惯,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只是记者先生,你怎么比来查案的警官还细致?这张照片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认为它可以作为法庭上的物证。”

    法庭?丁言臻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加上他之前听到的警官这个词,这件事似乎闹得比想象中大很多。

    “不好意思你可能误会了。我是一名记者,拍照只是留一些发稿要用的素材,跟法庭扯不上关系。你是不是把我和之前来查案的那个警官来的目的搞错了?我不知道他是为查什么案子来的,但我来只是为了这个。”

    丁言臻关闭相机程序,把手机切换到“TreeNews”论坛奇闻异事版块界面向女人展示那篇一个多月前发布的名叫“一只小蟑螂的自杀日记”的帖子。

    “恕我有话直说,请问发帖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和烈,是不是就是照片里的男人。”丁言臻指着那张照片问。

    女人平静地看完了帖子上的每一个字,包括后面所有人的评论和贴主小蟑螂的回复。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不是。和烈不是这样一个人。”女人盯着丁言臻的眼睛说。她的眼眸平静如水,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她在说谎,“他是一个很温和大气的人。我也知道最近半兽人的事越闹越大,但和烈这种男人即使真的感染病毒变成动物也不可能是一只蟑螂,他和蟑螂完全不一样。”

    丁言臻本着学者的严谨精神告诉她变异方向和人的个性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真的吗?可能最新医学已经发展到更深程度了吧。我对这种事的看法其实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她优雅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后说。

    “怎么说呢……这种事谁都不确定,和夫人你讨论这些也可能是我唐突了。”

    丁言臻在想要不要给她看被森应卿编辑过的日记的后续部分。

    “记者先生,你别这么说,其实是我比较保守和无知,可能我认为保守和无知对不得不生存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更好。”

    女人说完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她在估算保姆接儿子放学回家的时间,她想让这次会客在儿子到家前结束。

    丁言臻听出她话里话外的逐客之意,但这时离他想离开的时间还早。

    “咳咳……”丁言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为什么觉得这不是和烈写的?除了他的个性不像会写这些事的人以外还有什么依据吗?你看这篇日记在倒计时29天时说‘上午她来看我了’‘她说她在网上看到我昨天发的日记了’,这里这个‘她’是指你吗?”

    “肯定不是我。”女人镇定地回答,“你第一感觉觉得是我这很正常,但这个发帖人写的‘她’真的不是我,自从五年前离婚后我就一次都没见过和烈,我的生活中早就没这个人了。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希望这个事实对你写稿有帮助,和烈是个文盲,他根本不认字。”

    “文盲?”丁言臻不敢想象这个年代居然还有文盲。

    贴主小蟑螂写这篇帖子时用词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个没文化的文盲,反而像个喜欢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丁言臻认为他心里一定真的有很多难以抒发的情绪,因为无法排遣所以才会写这种语意不明的帖子在网上求关注,博眼球,这也是丁言臻在近几年频频发生的“漏煤气”事件中唯独看上这桩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青龙坞这个家乡的地名。

    “嗯,现在管不会读也不会写的人叫什么?即使时代变了也还叫文盲吧?”

    “他不认字?”

    “据我所知不认字,他从来没上过学,也没必要骗我。”

    “我再确认一下,你口中这个叫和烈的,确实是你前夫吧?”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首先我需要您先回答我,你和之前来的警官来问的是一件事吗?”

    “警官来问的事是……?”

    “和烈母亲在养老院死亡的事。”

    丁言臻惊叹于这个世界的复杂。他来之前怀疑过这个女人可能并不像齐洛相信的那样就是小蟑螂帖子里写的“她”,对小蟑螂是不是真死了也略有疑问,因为齐洛说完有个死者就把电话挂了,没说她是如何确定一个真实存在的死者就是发帖人小蟑螂的,但是他唯独没怀疑过如果这个镇子上有一个案件引起了警方的别样注意,这个案件可以不是这个女人前夫的死,而是她前夫母亲的死。

    “我有点搞糊涂了。如果警官来找你是因为和烈的母亲的话,显然跟我说的不是一回事。”我指着小蟑螂日记倒计时28天那里“而且我还想看望一下母亲,那个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和“离开她家时,她笑容灿烂,说欢迎我下周再来。”两句给她看,想以此说明小蟑螂的母亲没死。

    她得出结论:“可能和烈是和烈,你说的小蟑螂是小蟑螂,是两个人。”

    “和烈的母亲在养老院死了?”

    “不能算养老院,你知道有一种临终关怀机构吗?是在那里。”

    丁言臻记得她刚刚明明说的是养老院。

    “因为很多人忌讳‘临终关怀机构’的说法,认为那里是什么安乐死的人才会去的去处似的,所以我改说那里是养老院。”

    “其实呢?”

    “其实是一家正经‘临终关怀机构’。”

    “我方便介入这个话题吗?我的稿子里不会涉及这部分。我来的目的单纯只是想查贴主小蟑螂的去向,毕竟任何一个在网上公开说自己要自杀的人都值得被帮助。之所以找到这里是有人告诉我你前夫和烈可能就是小蟑螂。”

    话才说出口丁言臻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他显然不应该透露给这个女人知道他是动用了齐洛的高科技手段才找到的她,即使只是不具名的暗示也不行。

    我这个大傻逼!丁言臻很生自己的气。他发现自己好像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开始就不太守的住嘴,似乎她身上有一股力量,正不停地诱惑自己接着往下透露更多实情。他庆幸自己刚才决定不给她展示森应卿编辑的剩下的日记。

    她微微一笑,就跟那张照片里和烈搂着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然后说:“不方便。但如果你怀疑日记的主角小蟑螂写下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可以直接去警局报案,因为我的前夫袁和烈确实也失踪了。虽然我认为他不是写下这些日记的人,理由是他是个文盲,但我的推理不一定准确,毕竟这个年代科技很发达,有很多带语音录入功能的软件可以帮助像他这样的人写作,但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写下那些文字的不是他,因为即使要记叙那样一些事,和烈用的语气不是这样的,倒是回复评论那个有点像他。”

    我想起“小蟑螂”回复评论时的那种口气,我想我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了。袁和烈,这个男人在我脑海中有了一个形象,一个温和大气,幽默风趣的文盲形象,只是如果袁和烈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不就正好像一只小蟑螂吗?这和一开始这个女人所说的“和烈这种男人即使真的感染病毒变成动物也不可能是一只蟑螂,他和蟑螂完全不一样”的证言有相当大的出入。

    “我明白了,夫人。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我拿出小本本打算把她的证词记录在案。

    女人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她叹了口气说:“好吧,但最好能赶在我儿子回来前结束采访。”

    “你觉得你的前夫袁和烈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吗?”

    “我无法确定,毕竟我们分开那么久了,人是会变的。”

    “第一感觉。”

    “第一感觉……我认为他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丁言臻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了下来。

    “好,第二个问题,请问你为他生过一个孩子吗?”

    涉及这个问题的信息只在她没看过的自杀日记的后半部分出现过,所以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个突然袭击,没料到她出人意料地镇定:“当然没有,说实话其实我们的结婚证也是假的。”

    “祺雅泽·G·德戮诺夫人,您有客人吗?小少爷回来了。”

    终于把少爷接回家的保姆突然闯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