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彦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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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爱

    信,被送到了鄂飞将军的手里。鄂节使无比惊讶,也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鄂景洲将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包括在西京,在矢韦山深处,全都告诉了鄂节使。

    “别人讲什么,你都不要信,你本就是一个英勇的战士的后代,而且是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要我好好待你,具体如何,你心里有一杆秤。”

    “爹……”

    “你去吧,那个李洪的事,你如果有机会好好问问李博彦。”

    “好。”

    鄂飞将军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深知自己的境况,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没几天发生了这样的事,鄂景洲率领自己手下的人巡逻时遇到敌人小股部队的袭击,死了几个士兵,战场死伤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却被节度使鄂飞以玩忽职守的理由,免去了总旗的职务。

    中军帐的头头们为此吵翻了,只有佟盛一言不发,他最终发话了。

    “一直以来鄂景洲还是忠于职守的,只是这次的事,也反映他不能胜任在前线的工作,可以把他安排到后方去,让他反省反省,锻炼锻炼。我看湖北军马场的刘总旗不错,可以把他调过来。”

    鄂节使点点头,让底下按照佟盛的意思办。

    虽说仍然是总旗,但是听说可以离自己的朋友近,心里原本的难过也被冲淡了一点。于是待一切手续完毕,鄂景洲正式上任军马场总旗。

    这时已过秋分,大矢韦山上的树已是满眼枯黄,沿着辉河一路南下望着秋天的景色,牵着马,缓缓前行着。紧张的边塞时光,让他还从没有这么细细地去看路边的风景。

    也终于有机会让他好好复盘这几天的事,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刚正不阿的父亲,此刻却处于漩涡中心,不论父亲曾经做过什么,现在的自己,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依靠罢,父亲既然想需要保全我,我便不能冲动。

    八天后,他到了湖北军马场,和刘总旗做了交接,二人又到湖北县署,是刘总旗对李博彦告别,更是鄂景洲与李博彦重逢。

    在小达来湖边,杜春霞里里外外忙活,湖边的草滩上,架上篝火,烤着羊羔和湖鱼。正巧鄂景洲带来了白酒,他们便一直喝着,诉说这最真诚的话,就这湖边明亮的月色,刘总旗哭了,他第一次把思乡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刘总旗终究不剩酒力,被搀扶到县署的房间里睡着了,这二人就这湖畔月色,聊了最近的一切。李博彦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那是保你,以鄂节使不攀附任何一方的姿态,只怕鄂节使凶多吉少。”

    “你说朝堂上,除了雍都王的人,就是陶林的人,任何一方能拉拢他,这天平就会变化。”

    “但这样更危险,虽然咱们会很苦吧,前线拼死拼活,到头来军饷都不涨,还时常断,可是咱们至少不会变成党争的牺牲品,你看鄂节使的幕僚里,除了佟盛将军看着铁了心跟着鄂将军,剩下的不是雍都王的人就是陶林的人,你当他做决策容易啊,远离其实反而是好事。”

    “这我懂,不过你说他不会真的谁也不属么?比如有什么第三方势力,是咱们不知道的。”

    “不清楚,他们党争就争去,别折腾老百姓。你看刘总旗,好多年没回家,家还千里之外。”

    “你说家,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二伯。”

    “你咋知道?我爹说他自离家出走就杳无音信了,你见着他了?”

    “嗯,在土匪窝里,给人家做事,他心善,偷摸放我出来了。”

    “土匪窝在哪儿?”

    “白塔寺。”

    “妈呀,我去过!怎么就没见到他呢?”

    “你还去过?”

    “嗯,我那里拜过佛,那是个藏传佛教的庙。”

    “怎么我一去就被抓了呢?”

    “那就赶巧了。”

    “可能是吧,但还是哪儿不对劲。”

    李博彦这一晚上都在想着前后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让杜春霞带着孩子马上回去。

    “这房子刚修好,又不是不能待,咱们一家子团聚不是更好吗?再说我不在谁照顾你?”

    “舅舅他们也需要照顾,尤其我舅妈,我哥为了救我,把命都搭上了,我这儿毕竟参军,无法替他们尽孝,你就替我呗。”

    “那你。”

    “听鄂景洲说我二伯的事,我有点不安,这儿不安全,听话好吧……”

    此时已是深秋,自己脱不开身,明安亲王已经回到呼伦,于是正好赶在几个妇女一起进城的坎,马上就送他走了。空档的几天,春霞的态度还是反复,但李博彦下定了决心让他回去。

    朝霞映红了湖水,映红了远处起伏的群山和绵延的草原。

    凉风习习,春霞坐上一个妇女的勒勒车,往北飞去,没有离别的话语,也就说不上有什么眼泪,春霞抱着孩子,默默地走了,李博彦只是远远的望着他。

    他希望她好,让她走。

    她也希望他好,听他的,回去了。

    背过身往回走的一刻,李博彦留下了眼泪,他想憋,却又憋不回去,回到县衙里,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宛如生离死别。父亲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苦的如此伤心欲绝,他相信自己对自己的爱人,是真爱。

    附近的两个大孩子找他,看到他,只是默默地,不出声,平常他们是找他来借书看的,也有时候问他一些字。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斯根十五,那个他弟弟,斯吉,十二。

    李博彦注意到他俩,招呼他们找地方坐下,烧水,招待他们。

    “李大人,你之前说男女只见纯粹的情感,指的是这个吧。”大的那个叫斯根的说。

    “对。”

    “那天借你的《诗》看,我看这样的不少,那时候还不理解,阿巴讲对女人就是征服。”

    “在床上……”小的叫斯吉的补刀。

    本来因为春霞离去的李博彦,“扑哧”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博彦说到:

    “但你额吉是你阿爸的玩物么?或者有当过么?”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阿爸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着额吉喜爱的东西,首饰、胭脂、布匹……”

    “你看这就是了,这叫担当。你们,也可以有。”

    两个小孩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