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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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年(四)

    日从东出,鸡鸣,将晚夜入睡之人们从中拉了起来,日复一日的忙碌早已让人们习以为常。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屋门敞开,内人扛起锄头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太平乃好事,可天下是否太平,那可无人知晓,天下真的太平了,兴许未必会是好事。

    年四这一天,位于六巷的尘烟客栈,大清早,就已是人满为患,有路过商人,有白面书生,有达官显贵,也有暮年老人携着家中小童混杂于中。

    客栈,顾名思义,吃喝住行的地方。年四,有些人繁忙一天,只为维持生计,有人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不公平的世界,自然会有不公平的人生。

    屋内吆喝声不断,小二王要能跑断了腿,柜前女人扯起嗓子便开始吆喝,而小灶里,有人,但也没有人,不见往日小掌柜,独有一绿发狒狒手忙脚乱,时不时还会骂上几句。

    “听说了没,昨天鸿渠庙死了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听别人说死的还挺多的,也就不知道哪几个倒霉蛋碰到这事了”

    “那官府那边就没个响应?”

    “哈哈哈”

    桌前,有三人,嗑瓜子,唠闲事,被后桌一书生这一问,有人大笑起

    “偌大的炽翎城什么时候有官府了?整个拓拔帝国又何时有过官府?你这笑话讲的甚好”

    书生满是不解,便再度开口“这是为何?帝国势力这样雄厚,国泰君安,再看这安平盛世之相,怎会立不起官府衙门?”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不是本地人吧?”

    白面书生名张通,字长乐,恙国大同人,自幼聪慧,天生为好学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相貌俊俏,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唯独不会习武,全身脉络未被打通,一没有武气的普通人。

    大陆强者为尊,他出身名门贵族,父为恙国宰相,母曾是恙国美人榜前五,据榜第三。家境富贵,有权有势,才保得他一生安然无恙,不被卷入世态纷争。

    身无强,心却怀大志,一心想已凡人之躯,造万人之福,父不肯,母不愿,独自背井离乡,远走他方,誓要证明给他们看,他的启程才刚刚步入起点……

    张通抿了嘴茶,道:“小生大同人,来本国周游,不解风情,不知老兄刚才所说是何意?还请老兄为我解一下疑惑”

    读书人说话就是文嗖嗖的,那闲谈之人并没有急于回答他,一顿饱饭过后,站起来欲要离去,走之前,来他身旁,轻拍了拍肩膀,道:“周游,无妨在此多待些天,会都知道的”

    说了好似无说,眼瞅那几人离去,张通无可奈何,想问所以然,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该问谁是好呢?

    ……

    “这大当家的玩失踪,这二掌柜又去找,当个甩手掌柜,这姐弟俩怎么都是一个德行啊”

    “好好干活吧,掌柜回来会说的”

    齐绒灶房内擦拭着满脸汗珠,大冬天,能出一身汗,可想人流之多,灶房之闷,干布也变的湿溻溻。

    他很累,烟熏火燎的,脑胀昏沉,挥舞刀具使他双臂发软,一早未坐,站的他双腿发麻,虽身疲力尽,但还不忘透过窗口与柜前红蝶说上那么几句。

    闲来无事之际,齐绒提议,出去游玩一番,店事交给刘氓王要足已,况且前些日子,店内还招募了几个人当下手

    “红蝶”

    “叫我干嘛?”

    “我们去鸿渠庙吧,今天有大火锅吃,还有你最爱吃的碧春果”

    “不去”

    齐绒脸上笑容戛然而止,他疑惑着

    “为什么?你呆在这里就不嫌无聊?还是…你不喜欢吃火锅和碧春果了?”

    红蝶冷眼一翻,开口道:“要去你去吧,不怕被克扣工钱,你就去”

    “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勤恳了?我记得,咱们以前流浪的时候,你可是那种放荡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顿后,道:“现在怎么这样兢兢业业了”

    红蝶只是笑着,没有说话,齐绒思索后,再度开口问道:“还走吗?”

    “走?往哪里走?还能去哪里?”

    “你甘心余生落寞于在这个小破屋里,浪费大好时间?”语气中从询问逐渐变为指责,齐绒目光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所说的答案。

    红蝶轻笑一声,无奈般的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的人这就该早早的死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不要再去奢望太多的东西了”

    他两只手沉沉的压在菜板上,询问她,是否忘了曾经的诺言“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说你要踏遍黄沙海洋,闯大千,去看世间所有的美好,你都忘了吗?”

    笑容停止在她的面庞,她开口道:“可你也不是说要成为世间的至强者,不是吗?”

    齐绒一怔,她再次说道:“我们已经不小了,该要为自己而活着,不要空想那些无法实现的东西,好吗?”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平安,温暖,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所追求的吗?”她轻轻吸了一气,并呼了一气,随即脸上微笑再现。

    齐绒有些急,想要再说,他不能忍受这样的日子,每天低三下四,忙来忙去,一天下来,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一样,这样依然换不来人家的一个好脸色,与其在这里窝着,更不如出去做自己想做的。

    ‘若是当初想到如此,那时还不如让魂迷零一刀砍了自己,最起码不用过这样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生活’。

    ‘一个人一生能活多久,在这里失了大把年华,简直愚蠢至极,要再劝她’,只见她示意,打断了自己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逃跑,对不对?”

    齐绒哑口无言,点了点头,认定她的话。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若是想要走,你随时都可以,我会提你和迷钥转达的”

    四眸对视在一起,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坚定,欲开口,却怎也开不了口,他早知道,会有一天面对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面临,这时

    一声吆喝。

    “去去去,该休息够了,来人了,赶快去忙吧”

    无奈,两人不再有交流,齐绒只能再回“前线”去“打仗”。

    红蝶心中知,那日,若不是因为自己任性出逃,也不会后来一系列所发生的事,那魂迷钥也不会……

    愧于恩情,收了以往狂妄心,留在这里,为自己的归宿,也何尝不是件好的事情呢。

    灶房,厨具碰撞,大房,人流洛泽不绝,喧哗,格外吵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