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您还会来这里……”舒尔茨有些激动，“阿尔尼姆伯爵先生，您这是在建筑公司任职了吗？”

    “如您所见！”奥丁接过对方的手，同时左手挽过舒尔茨的肩膀，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原本我们只负责土建方面的工作，但是……你知道的……官老爷向来喜欢表面排场，所以就和安装工程公司的人一起过来看看。”

    “你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工人了！”舒尔茨拉住奥丁的双肩，拍了又拍，这身行头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哦！对了，您的妹妹，凯瑟琳小姐怎么样？小珍妮最近很想她，但一直没有空写信。”

    “一切都好……”奥丁看看舒尔茨那高俏的鼻梁，又说：“或许我们应该聚一聚，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

    “为什么不呢？”舒尔茨显得异常兴奋，“我也知道一家，明天晚上怎么样？”

    “明天可能不行，家里有客人要来……”奥丁含笑拒绝，“后天，星期四怎么样？”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叫上小珍妮还有他的哥哥！”

    “一言为定？”奥丁说。

    “一言为定！”舒尔茨点点头。

    这个时候，库克突然插话道：“这位先生看上去似乎并不像一个工人……”

    因为他的脸太白了，四肢也不太粗壮。更重要的是，库克刚刚听到了“伯爵”这个单词，因此看人的眼神都有些警惕。

    “你懂什么叫工人吗？”虽然这样的话很无礼，然而舒尔茨却依旧保持着那副笑脸，“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阿尔尼姆伯爵。和咱们是一条心的，别看他是贵族你就心里别扭。他的工科技术不比厂里任何一个工程师差，知道吗？”

    “好吧……”库克有些萎靡，但还是抬着头说道：“你好，阿尔尼姆伯爵先生。”

    舒尔茨又转过身来，向奥丁介绍，“他叫库克，是咱们厂里的煤炭运输工。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哥哥经常不在家，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你好，库克……”奥丁举起帽子，向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致敬，“一个人养三张嘴，这可真够难为你的。”

    “是四张！”库克立马纠正了奥丁的错误，“除了我和妈妈，还有弟弟鲁特，妹妹汉妮尔。”

    “等等……你说你有个妹妹叫汉妮尔？”奥丁立即警觉起来。

    “是的，先生……”

    “她是不是喜欢吃甜甜圈，还喜欢故事里的小弗朗士？”

    库克有些惊奇，“您怎么知道的，先生？”

    “啊……我见过你的弟弟，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直想给你的妹妹汉妮尔买一本故事书。”

    “您就是……”库克似乎想起了之前弟弟说的那个人，“您就是那位住在太阳花区的先生？我弟弟跟我提起过您。”

    “看来你们早就认识了！”舒尔茨很满意，因为他看见了库克脸上绽放的笑容。我们要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为劳动者争取更多的权利。这是联合党的信条，而现在眼前的一幕，正好验证了信条里的内容。

    “好了，阿尔尼姆伯爵先生到这来是办正事的。”舒尔茨赶紧打断他们的闲话，要是因为这个而耽误了工作，回过头老板又有话说了。

    “咱们走吧！先去轧钢车间看看！”舒尔茨提议。

    这也正是奥丁到此的目的，为了检验钢材的质量是否达标，建设方有权利参观工厂里的每一处细节。而轧钢工艺尤为重要，它决定了工厂是否有能力担任市政项目的需求。

    轧钢车间占据了钢铁厂近一半的土地，刚刚踏入那个宽阔的灰色厂房。一股热浪就扑打在奥丁的脸颊上，踏着地面上的灰尘往里走，那又是另一幅热闹的场面。

    纷飞的火花从热轧机里面飞扬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弯弧。粗犷的吊机在隆隆作响的机械声音里上下起降，铁链和钢索吊起的一块块银白色钢板被有序送往各类蒸汽机械里。

    更远的地方，在铁栏栅踏板之外，竖立着一尊尊高达数十米的加热炉。拉伸式铁门每一次开启，总会迸发出橘红色的耀眼火光。

    穿着皮质围裙和手套的工人们匆忙从奥丁面前经过，就好像没看见过这些突然出现的人。

    “听说你们要来，所以在几天之前我们就赶制好了一批样品。”舒尔茨边说，还边向周围的人打招呼。

    “是吗？太好了，带我去看看！”奥丁有些激动。

    然而舒尔茨却突然停下脚步，用手指指奥丁左边的地板，“你旁边的那堆就是……”

    直到这个时候奥丁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堆标准的工字钢，外面有些漆黑，但是断截面却很干净，洁白的都能映照出人的影像。

    用手细细抚摸，那种粗糙的手感让奥丁有些熟悉。在上学的时候伯爵见过很多钢材，有冷轧钢和热轧钢，最大的区别在于手感。细腻永远属于冷轧，而粗糙则是热轧的专属。

    当然了，除了这些常规工艺的钢材，另一些合金钢奥丁也是见过的。尤其是银白色的铬钼钢，它运用了帝国最先进的冷轧技术，同时也是严格管控的军用物资。

    据说帝国理工大学的实验室目前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镍合金钢，100毫米的厚度能抗住40毫米炮弹的直接打击，不过奥丁是没办法见到了。

    “从外表来看，在热轧工艺上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奥丁仔细观察工字钢的截面，以经验来判断，工字钢实在找不出任何瑕疵，“不过按照条例，该有的检测还是不能少。毕竟有时候人的眼睛也会看走眼。”

    “可以理解，按规章办事嘛！”舒尔茨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你们要用什么检测方法？”

    “当然是最简单，最有效，同时也是最明显的检测方法了……”奥丁露出笑意。

    舒尔茨马上就明白过来，拍着奥丁的肩膀露出一个神秘笑容，“这你就得去找哈特曼了，他是个优秀的轧钢工人，也是做这一行的老手。”

    “怎么……小珍妮的哥哥也在这里？”

    “嗯哼！”舒尔茨抱着手点点头，“我带你去找他，相信我，当他看见你这副打扮，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