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息册之寻乡问道
繁体版

第十五章 金墨客

    玉手捥弦一拨弄,琵琶琴丝抖动。

    一声铿锵疾如风,突绝弦音始终。

    随后阵阵琴弦崩断的刺耳呼啸,令肖正光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魔琴燕罗,崩断了弦,发出鬼哭一般的声音,好似阎罗狞笑,焦七七手握琴头,使劲一拔,却只见一丝锋芒隐隐现世!以琴头为柄,绝世魔锋无间,随着焦七七施展,缓缓现世。

    随着最后一丝锋刃出鞘,四周的呼号戛然而止。此时焦七七头上已经布满大汗,略微喘息,无间漆黑的剑身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周遭更是一股冷意弥散,使得段不明感觉十分不舒服。

    “魔刃即出,以命血祭!”焦七七声音冰冷,随着琴头残弦如同活物一般刺入手臂,一股魔性开始侵蚀她的意志。天地之力迅速调集,强招即将出手!

    “阎罗罚世!”

    是令人感到压抑的一击,甫施展开,肖正光就带着段不明退后数步,以免被魔性影响。一道阴邪的虚影附着在魔刃上,带着不详的邪性,和一股吞噬万物的腐蚀力量,随着焦七七一击,刺在玉清台的防护气罩上。

    二者并未爆发出激烈的光芒,只是一丝丝流光被无间慢慢吞噬,焦七七仰仗魔兵,正不断削弱气罩的防护,片刻间防护罩变得忽明忽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玉清台逐渐稳定了水做的伤势,见状微微蹙眉,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液化的天地之力撒在地上,顿时萎靡的防护罩一下子支楞了起来。焦七七见状,心中不知问候了多少话语,无间一击长时间没有饮到鲜血,已经开始刺破她的手掌,吸食她的鲜血了。

    “这兵器当真邪门!”肖正光看出来了焦七七此刻难以为续,便提剑上前。

    “冬来无雪青山冷!”

    肖正光施展剑招,一股至寒剑光划过,瞬间劈在防护罩上端,与焦七七两相呼应。但是玉清台术法无双,转纳收化,加上液化天地之力这等资源辅助,一时间尽可以高枕无忧。

    肖正光一剑无果,落地之后反手一次,伴随剑气无数如雨点般攻击,尽被阻挡在门外,焦七七不断被吸纳血液,漆黑的锋刃也正以极缓慢的程度扎入防护罩内。

    段不明修为被封,光是靠近就会出现冰封,只能在大声说:“束手就擒吧,这气罩不消一刻间就会被打碎,你这样拖延有何意义?”

    玉清台此时已经停下了对叶梦的治疗,专心控制防护罩,闻言笑了出来:“当然是在拖延时间呢!”

    “糟糕!”肖正光想到她还有两名师兄,这女子能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定是有什么奇异功法,按照时间,另外两名男子也应该马上就到了。

    一念之次,肖正光再度凝神静气,使出至极一剑。

    “秋风何处有萧瑟!”

    狂暴一剑,势如秋风扫落叶,巨大的剑威甚至将焦七七都扫飞出去,顿时因魔性影响而迷乱的眼睛顿时清澈不少。一股先天强者才有的心神震荡悄然而至,玉清台顿感气息一窒,控制防护罩的法术受到影响,先前饱满的防护罩光芒瞬间暗淡。

    施展完这一击后,肖正光明显脱力,有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呼吸粗重了不少。焦七七也从地上爬起来,感激地看了眼肖正光,现在她多少明白了为何常天君能与他成为好友。二人并肩而行,稍事回气,看着忽明忽暗的防护罩,各自发出一道剑气。

    正当剑气即将触碰到防护罩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直摔倒在地上,同时也被剑气击中。只见那人面孔向地,一动不动,一时间不知生死。而肖正光与焦七七二人见这奇异之举,全神戒备。

    “酒鬼师兄,起来打架啦!”玉清台一眼认出来人,顿时感到压力全无。

    倒在地上的人闻言一个激灵,以一种反常的姿势站起来,大吸一口气,醉酒的眼神扫视全场。伸手腰间一握,肖正光和焦七七举剑凝神,结果不醒时竟然拿出了一个酒袋子,大拇指熟练一挺,酒塞“啵”的一声弹开,一股甘洌如泉眼一般流进不醒时的嘴里。

    焦七七见状不能忍受,举剑连刺带削,招招直击要害。正喝着的不醒时步伐如风,不似常人的角度躲过了焦七七的剑招,还把酒袋合上盖子,收回腰间,并且觑准时机一个铁山靠,将之震退几步,爆发出惊人气势,缓缓开口道:

    【人醒我不醒,举世朦胧问真情。

    人醉我亦醉,天下烦忧不入心。

    人醉我更醉,三生忧愁刻在心。】

    说完气势瞬间全无,瘫坐下去,还打了一个酒嗝!

    “嗝儿~”

    一阵酒香弥漫开来,不醒时鼻子脸颊沁出一抹桃花红,咧着嘴傻笑着,似乎在嘲笑焦七七。被激怒的她手提无间,诡谲魔刃再起靡靡魔音,焦七七欲再施展魔招。肖正光担心队友心神能否经受这魔物的侵蚀,高声喝到:“静心!莫失本性!”一边提剑快步加入战圈。

    就在肖正光踏步时,一根毛笔带着强大的破风声自后方袭来,落在他与焦七七之间,轰然化作一柄铜褐色的锏,正是“金墨客”玉封书的春秋判。长锏发出嗡嗡声响,迸发出的气劲止住了肖正光的步伐,更是打断了焦七七入魔的过程,随后一道挺拔身影伴随熟悉的判词快步走来,瞬间就已临近战圈。

    【书尽天下事,墨染千秋字。

    画锋题绝巅,挥毫评人世。】

    “你的对手,是我!”玉封书走到肖正光面前,握住春秋判,双锏汇聚,气势陡然上升,肖正光不敢怠慢,二人心照不宣,瞬间各出绝招!

    “剑风,平!”

    “一笔论黑白!”

    异色双锏会名剑,初见力破千军,无数剑气被锏激起的风压散得一干二净,只余一柄铁剑逆势而上。但就是这无匹的锏,带着狂暴的威势,却被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拦下来。感受着剑上传递而来的力量,多年的经验一下子就明白了二人的差异,肖正光不由心头一紧,正是那种三十招内他可胜,三十招后我能赢的危机感。

    而玉封书也惊讶于这轻飘飘的一剑蕴含多少变化多端,驾轻就熟地化解了自己的重击,定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高手,久战于自己不利。而自己先前与之交手,对方演戏演得从容不迫,颇有心机,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趁势再出第二招!

    “画青山,题太平,墨尽识天下!”

    双锏挥洒如喷墨,轨迹似在绘制一副山水画卷。

    时而浓墨远山之隽永,时而轻描溪水之蜿蜒,时而笔锋如骤雨磅礴,时而行书比率意畅快。

    而这画卷尽头,乃是山川之厚重,更是文人抱负之展现和理想之迸发,一笔一画。

    一锏又一锏,承载着画招人满腔热血抱负和激昂的感慨,此时正当玉封书气势汹涌,肖正光每一次招架格挡都小心翼翼,且战且退的他感到压力空前。锏上似有拔山之力,自己剑法中多少后招变招,未及施展便被重锏生生砸没了变化,当真是一力降十会。

    只是史上几多王朝豪杰,不断告诫着我们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的道理,如此强力的攻势定会有缺陷,而肖正光正是那个等待猎物出现破绽的猎手。

    另一半战局,不醒时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焦七七见状怒不可遏,但想起随意入魔的后劲,理智地选择了无视这个有辱武格的渣滓,手起剑开,刺向玉清台等人。

    玉清台这边正忙碌地修复着防护罩,眼见疾来之剑,气势满盈,威力无比,却视之如无物。轻视之态更激发焦七七的嫉妒心,原本对入魔之态有所戒备的拒绝心被抛之脑后,一股幽森的冷意正从意识里弥漫开来,剑势少了一分婉转,多了一分阴毒。

    然而这诡异的气势方才升起,冷不防歹毒的一脚从意想不到的时机直接踹在焦七七的后腰上,打断了入魔的攻势。不醒时醉眼迷蒙,步伐凌乱,却总能觑准时机,跳脱思维之外发起攻击。

    “啊!可恶啊!”

    焦七七狂态毕露,这一脚伤害不大,她重拾攻势,剑似毒蛇吐信,快准狠,阴毒冷。不醒时身形看似笨重,却如若蝴蝶翩翩,在剑风威压之下,进退得宜,灵活至极。偶有几剑避无可避,以拳掌凝气,格挡招架,转危为安。

    二人过招,看似焦七七占据攻势主动,实际上在心理博弈上,焦七七才是被动的那一个,而且每次魔性加深时,不醒时都会佯攻一手,令她惊出一身冷汗,不断阻止她入魔。

    与不醒时过招,焦七七感到十分憋屈,现下燕罗断弦,自己擅长的音波攻击又无从施展,而入魔招式太过不确定,尚未摸清楚对手深浅的情况下,风险太大。

    然而随着二人越战越久,醉露狂态的不醒时竟然吟起诗来。

    “缘来相逢笑酒无,敢把珍珠作鱼目。”

    焦七七心火难遏,一股魔气直冲天灵盖,魔招再出。

    “阎罗罚世!”

    不醒时踉跄挪步,避过锋芒,拳风掌劲催动,化转魔招,将之导往他地。

    然而魔氛诡谲,带有腐蚀之力的魔气有一部分渗入不醒时体内,开始由内而外地摧残其武体。

    不醒时未感异状,一脚踢开魔兵,使得这一招尽数攻向空处,随即蹬踏拳掌,一顿眼花缭乱的反击打得焦七七连连后退,慌忙招架中,一个不留神,被不醒时一记重重的头锤砸中面门。顿时鼻腔和牙齿都流出鲜血,自己也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稍等一会儿换过神来,看见不醒时踉踉跄跄,似乎也晕头转向,嘴里嘟囔着:“细雨春风化酒香,醉是朦胧诗一方。”

    “嗝儿!”

    随着这声酒嗝,一股绿色烟气从嘴里散出,正是先前一招打入不醒时体内的魔气。

    “此时应是不胜酒力,我竟然有些昏沉。这位姑娘为何喝得满嘴都是,美酒虽好,切莫贪杯啊?”不醒时眯着眼看着口鼻流血的焦七七说。

    “混蛋!我要杀了你!”焦七七出离了愤怒,右手握住无间,往左手掌心一抹,流出的鲜血瞬间被吸进了魔兵,入魔更深!

    反观不醒时,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酒袋,潇洒地打开酒塞,又是一股清流从袋中流入咽喉,无惧对方魔能提升。

    “痛快!浮生漂泊醉人间,红尘自有酒中仙。”

    美酒入喉,些许浆液顺着嘴角打湿衣衫,或者滴落地面,末了挽袖一挥,擦去嘴边湿润,好一副潇洒写意!利落地收好酒袋,回身乍现酒中鬼仙之姿,陶然酒鬼不醒时。

    焦七七献祭精血,魔化之态越发明显,眼角血痕似有魔纹浮现。手中无间不见锋芒,一片漆黑,却不断发出鬼哭一般地寒意,并非气温下降,是一种触及灵魂的战栗。

    “酆都城开,阎罗殿来,一路黄泉命不再!”

    一剑出,魔音贯耳,魔的压力令人窒息。魔气汇聚如水流,恰似黄泉化形而出,焦七七竟是利用魔气模拟施展了近乎先天的一招,魔气化形,使人感到黄泉现世,在精神上动摇对手。

    化形而出的黄泉似有人操纵,蜿蜒起伏,却径直流向不醒时。只见不醒时以反常识的姿态闪避着黄泉的纠缠,奈何化形之物灵动十分,不多时黄泉就已经流淌到他身上,只见黄泉一接触肢体,一道血痕忽然出现在与黄泉接触的位置。满满当当的黄泉水,竟是由魔锋魔气化作的剑气组成,不醒时不敢大意,陶然酒鬼第一次出招,以破魔气化形。

    “临山一杯酒,观海一杯酒。山河万里一杯酒!”

    两招相会,一如地狱狂魔,一似万里山河,引发的冲击打乱了另一处战况。此时水做感到异常疼痛,强烈的意识将本可在昏睡中慢慢养伤的自己唤醒,一眼见到了拯救自己的仙子就在身边,叶梦姑娘也还安全,顿时心头一松,不尽的疼痛感自灵魂深处涌现。

    “你竟然醒了?感觉如何?”玉清台的声音在水做耳中如同仙音,只可惜自己浑身没劲,用尽全力只能撑起上半身。叶梦见状赶紧相助,二人依在一起,靠在门墙,玉清台忙来检查。水做这时候也看清了祖地两两对战的四人。

    玉封书与肖正光二人已过三十招有余,后者防御得滴水不漏,并且已经逐渐适应了双锏生猛的攻势,这时候,焦七七与不醒时二人会招的冲击瞬间到来,一下子划开二人战圈。

    二人知道各自的特点,玉封书气势刚猛有余,难有巧招,而肖正光心思沉稳过头,凡事慎重。经过二人反复攻守,玉封书的优势越来越小,肖正光已经逐渐反击起来,但是二人都攻中带守,招式充满了余地,任谁一下子都不能奈何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