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听不懂。”王大壮弱弱地说。

    琉璃也摇摇头。眼睛闪烁着小星星。虽然不懂，但好像好厉害吖。

    “不需要懂，”李真摇头道：“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游戏已经开始进化或者变异，和真实世界互相渗透。游戏里的东西，从理论上讲，可以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你是说，里面的金币、武器，甚至我的豚猪都可以带出来？”

    “理论上说，是的。”

    琉璃急忙道：“那里面的好吃的也能带过来？”

    李真点点头：“额，是的。理论上。”

    “那、里面的那个我也能出来？我就可以看见自己啦。”王大壮乐呵呵地说。

    李真却摇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因为人的自我意识不能分割开再近距离接触，那样会出现量子碰撞湮灭效应。哦，就是消失为0。”

    “阿真啊，真不知道你咋学会这么多知识。要不是你父母去世得早，你明明可以上华夏孔子大学的。”王大壮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李真微微苦笑。心想，平时挖矿的时候你们只顾抢食物和机器，都把书籍、电子书和知识芯片当成废品。没人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宝藏。

    琉璃也一脸崇拜地说：“你比阿真还厉害。”作为蠢萌无知的伴生灵，琉璃只佩服两种人（或灵）：一是比她厉害得多的，二是比她懂得多的。

    李真看着琉璃，认真地说：“我就是阿真本真，真正的阿真。”

    “对了，阿真，上面又丢下不少东西。”王大壮一拍脑门，说：“我们得赶紧去挖矿，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呢！”

    差点把正经事忘了。

    李真闻听，赶紧站起来，跟着王大壮出了门。琉璃习惯性地跟了出去。

    天空阴沉，北风夹杂着雪粒迎面扑来，飞腾在李真的身边的琉璃看着满眼凋敝，觉得就算朔望城的垃圾场也比这里更齐整更干净。

    一路低矮的铁皮房，七零八落地趴在灰扑扑的矿山上。

    李真紧紧裹着身上的破旧的棉袄，皱巴着脸在如刀的寒风中砥砺前行。再看王大壮，拎着一个大口袋，敞着怀蛮不在乎地昂头挺胸，偶尔还在身旁废弃的机器表面抓一把雪塞入口里。李真暗暗嘟哝：真是壮得跟头牲口一样！

    抬头看看琉璃，衣衫单薄，却偏偏也像丝毫不怕冷，只是好奇地学着王大壮抓了一把雪塞入嘴里，嚼了嚼入口即化，兴奋地咦了一声：“凉凉的！”

    朔望城四季如春，她哪里见过雪？

    很快，他们到一处垃圾山脚下，有不少衣衫破烂、面目黧黑的人像老鼠一样在上面争相搜捡哄抢。

    “黑猪来啦，快点捡！”那些人喧嚣起来。

    王大壮拎着口袋“嗷嗷”怪叫着冲上了垃圾堆，那些拾荒者说的黑猪原来就是他。这里的人管捡破烂叫“挖矿”。

    垃圾山脚的好东西都被捡完了。李真也磕磕绊绊往上面爬，捡起一本厚厚的旧书，看了看书脊名字，又瞅瞅容量有限的编织袋，迟疑着把书丢掉。眼前一亮，刨了几下，捡出一个罐头。

    “哈哈，凤梨罐头。”李真满心欢喜，垃圾山上的罐头大多都是肉类，极少有蔬菜和水果的。

    这次救济飞船丢下的食物比起前几次好像更丰富了呢。可能是因为“撤离计划”进入倒计时，上层精英们最后一次大发善心吧。

    眼下，大量囤积食物才是王道。若非如此，自己怎么会把平时视若珍宝的书籍也丢掉？

    琉璃看着李真专检罐头、瓶装饮料，也有样四处飘荡着捡起来。丢入李真的口袋，她飞得又快，又带有某种类似探测的异能，很快就把李真的口袋塞满了。

    “我到上面去帮王大壮。”琉璃欢快地扑腾着翅膀说。

    李真看着快撑破了的编织袋，十分后悔拿得袋子少了，也小了。

    垃圾山的上面的宝贝更多，琉璃飞过王大壮的头顶，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是一抱一抱地把罐头、饮料往王大壮的大麻袋里面扔。

    王大壮哈哈大笑：“好样的，琉璃。”

    旁边的拾荒者却傻了眼，有的人骇异地喊道：“黑猪，你在跟谁说话？你这个麻袋是什么高科技产品，能自动挖矿？”

    王大壮一愣，小眼睛一转，嚣张地笑道：“对啊，它叫琉璃。是咱前天捡到的高科技宝贝。”

    下面的李真却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纳闷，难道别人看不见琉璃？

    很快，王大壮的大麻袋也满了。他笑呵呵地对着琉璃喊了声：“琉璃你等等，我回去一趟。”说完扛着麻袋，跑下垃圾山，路过李真的时候，一把抓起李真的编织袋：“我回去取口袋。”一溜烟，跑了回去。

    垃圾山上的众人一边搜捡，一边议论：“完蛋了，七大学要撤离，举办诺亚方舟计划，上面以后就不会再发放物资了。偏偏那头黑猪又弄到了什么高科技宝贝。”

    “是啊，本想着最后一次发放，多攒点生活物资。就算不能入选扩招，也能多苟延残喘些日子。黑猪平时就够霸道的了，现在，让咱们咋活？”

    “别说了，趁他不在，多捡一些是一些。哎，老天瞎眼。”

    这时，琉璃又飞到了李真身边。听着那些拾荒者的议论，琉璃面色古怪地说：“阿真，他们是瞎子，还是傻子？”

    “他们……应该看不见你。”李真迟疑着说。

    “那你们为什么能看见我？”琉璃越发奇怪。

    李真迷惘地摇摇头，看到琉璃怔忡不宁的神色，又道：“别担心，说不定这是个好事情。”

    王大壮又回来了，拎着三个麻袋，匆匆丢了一个给李真，举着两个麻袋对琉璃说：“咱们再上去。包圆儿。”

    琉璃兴奋地点点头。

    那些拾荒者都露出惶急之色。

    王大壮才不管，咋咋呼呼爬到最高处，张开麻袋喊道：“琉璃，开工！”

    琉璃像只欢快的蜜蜂一样，将一个个罐头、饮料、袋装食品丢入两个黑洞洞的大麻袋。下面的拾荒者面色阴沉，但都敢怒不敢言，只是面色狰狞地互相争抢着、谩骂着。

    人性就是这样，他们对强者会保持沉默甚至笑脸相迎，但对同样的弱者会踩踏、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