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路明非已经忘记自己刚到美国就背上$497.5的债务这件事。

    手机震动，是诺玛发来的提示短信。

    “MingFeiLu：

    这封短信是提醒你不要忘记参加8:00开始的3E考试，考试地点亚尔夫海姆，导航系统将会为你提供帮助。温馨提示：不需要准备任何考试用具，只需一颗敏锐的心。

    诺玛”

    “不早说……害我昨天在便利店都买了……”

    路明非嘟哝着一个鹞子翻身起床，穿衣洗漱，到食堂吃了一个三明治。

    按照诺玛提供的导航，他在红色鹅卵石上漫步，今天天气不错，晨风微凉，彻底驱走了长途奔波留下的最后疲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远处有几台高倍数数位单反相机。路明非要是没猜错是芬格尔麾下的狗仔队，跟踪从出了1区宿舍开始，这群家伙无孔不入，还有几个装成好心的学长过来打招呼，别以为他没发现那群家伙手里拿的看似是手机其实是索尼生产的数码相机。

    好在狗仔们有分寸，只敢远远偷拍，不打算复刻马龙·白兰度与加莱拉的故事，路明非也懒得理会。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当他遥遥见到亚尔夫海姆这栋堪称艺术品的别墅时，长枪短炮全都撤了。好像写起居注的史官发现皇帝找他死鬼老爹的妃子去玩了。

    亚尔夫海姆，《北欧神话》中精灵的栖息地。这是卡塞尔学院的习俗，总喜欢把校内重要设施命名成神话中的地点。

    “皇帝死鬼老爹的妃子”站在别墅门口，秃顶的额头闪闪发亮。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很准时。”

    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

    路明非点头算是打招呼，他跟着曼施坦因教授一齐踏入考试地点。这栋建筑只有一个房间，墙壁足有十五米的高度，走进来好像自己误入了《格利弗游记》的巨人国，空旷到交谈有回音。

    教室……姑且称这个地方是教室吧，反正路明非不知道它的本来用途，等到他在唯一的桌椅前坐好，拿着文件袋的曼施坦因沉声说：

    “3E考试和卡塞尔学院的其它考试一样，禁止任何方式的作弊。把你的手机关机放在左上角，用学生证压住它。”

    “作弊被发现有什么后果？”路明非边关机边问，“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作弊，只是好奇。”

    “你会被取消考试资格。”曼施坦因教授说，“普通的大学抓住考试作弊会取消你的学位证，但3E考试决定你能否在这所学校入学。”

    路明非明白了，作弊被抓住就是洗脑套餐。

    “你会作弊吗？”曼施坦因教授的圆形镜片后泛着冷冷的光。

    “教授，我可是宁可交白卷也不会作弊的好学生。”路明非没说假话，虽说在忍界的时候木叶有一门的考试科目就是“作弊”。

    “很好，古德里安很期待你的成绩。”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腕表，拆封试卷，递给路明非。

    与之一起递到桌面上的还有一根削好的铅笔与橡皮，路明非看到了这张试卷，深吸一口气，一张白纸，立刻举手。

    “教授！”

    已经走到门口的曼施坦因没有转头：“试卷没有任何问题。”

    “嘶……”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气，心说3E考试莫非是考如何解读这张白纸试卷？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试卷，没有夹层，对着从高高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试卷没有显影。莫非要像武侠小说里的秘籍用火烤一烤才出文字？或者用水泡？可惜他没带打火机，也不能释放忍术，悄悄蘸了一点唾沫涂抹在试卷上，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A4纸。

    教室门关闭，曼施坦因教授刚出门就对上了施耐德教授那双铁灰色的眼睛，执行部部长的呼吸和拉动风箱没区别。

    “路明非怎么样？”

    “他正在琢磨怎么让试卷出现题目。”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腕表，他的腕表是监控终端，随时可以接入校园内的各个摄像头。

    亚尔夫海姆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富山雅史教员从玻璃门后闪现，拎着手提箱的他连连鞠躬道歉：

    “抱歉，我今早才看到3E考试地点更改的通知，时间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

    富山雅史教员一惊：“施耐德教授？您怎么亲自来了？”

    执行部部长是个大忙人，他是这所学院仅次于昂热校长的‘武官领袖’，从未见过他出席3E考试的监考。

    “好奇我们的S级能答出几道题。”施耐德平静地说。

    富山雅史无法分辨真伪，3E考试一共12道题，答对6道的人过关，答对8道的直接可以选修高级课程，答对10道的就是‘S’级学生。全答对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过。

    悠扬的铃声传遍校园，这是卡塞尔学院第一节课开始的标志。时间八点整，走廊中的窗户自动封起钢板。

    教室内的路明非找到了广播口，心想难道3E考试是听力题？就跟英语听力考试一样？

    这时播音系统开始播放MichaelJackson的《Beatit》。

    路明非彻底傻了，他只能听出这是一首英文歌。他竖起耳朵，高亢明亮的声音下，似乎有一个接近水声的旋律。

    脑子里好像有人说话，似是拉风的战士正在颂唱呻吟，又像是邪恶的巫师正在诅咒什么人。

    低音区的旋律越来越高，路明非忽然感觉脑门好像开了一个洞。有人从那个洞里灌入清水，空间像是由无数丝线组成，喷发出去洞穿宇宙的尽头。

    转写封印·平流瞬之术发动，路明非的意识恢复正常，他从那种悲伤的氛围里走出，右手不由自主地在试卷上作答。

    他可以制止自己的动作，但是他没有，他进入了清醒的‘共鸣’状态。

    此时路明非就像一个盯着监控录像的保安，眼前有两块屏幕，一块是通过眼睛看到的真实世界，他正在卷子上画几十只小鸭子组成的图案。另一块屏幕是直接在精神世界里的，杂乱无章，那些丝线像蛇又像藤蔓，缠绕扭曲，他却置身事外。

    “真平静啊……不愧是S级。”教室外，富山雅史教员低声赞叹。

    他负责了六年3E考试之后的心理辅导，每个学生在‘灵视’过程中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心里层次的压力甚至会让他们昏过去。只有极少数人能平静到这种程度。

    曼施坦因和施耐德都没回答，但他们好像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路明非的答题越来越顺利。

    他已经完成了八道题。以12×60%≈7来计算，目前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分数。他想着要不要停下，按理说S级四十多年没出现，为了低调考虑混个A级也不错，猥琐发育才是王道。但他转念一想，降级之后也可能招来非议，赞美听多了耳朵会起茧子，总比嘲讽听多了起茧子要强，他没有自虐倾向。

    “那就答十道题吧。”路明非想。

    精神世界里看到的景象还在变换，那些喷发至宇宙尽头的丝线忽然明亮了，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像是碎裂的镜子那样，空间破碎。

    碎裂的空间让路明非在精神世界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影像，一个容貌与他相同佩戴木叶护额穿便服的男孩躺在卧室里，左侧的窗口扭曲，一个戴着橘色漩涡纹路面具的男人缓缓坐在窗口。

    “该死……”

    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握拳。

    他知道这一幕，南贺神社的兄弟之战后，他被鸣人、卡卡西救回木叶，佐助被面具男带走。这个时候他和鸣人已经击退佩恩入侵，以‘英雄’之名生活在木叶。宇智波斑……其实是宇智波带土在发动第四次忍界大战之前找到了他，说明灭族之夜的真相。

    生命中的任何时刻都没有那一天绝望，路明非自以为杀死了仇人，可那个仇人竟然是他在世界上最后的亲人。而他保护的地方，沾满了亲人同胞的鲜血。

    路鸣泽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介乎怜悯与蛊惑的语气说：

    “哥哥，既然这么难过这么愤怒，为什么不用你的火点燃整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