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筒写轮眼·八千矛。

    对奥丁的愤怒让路明非恢复了万花筒，这是他左眼的能力，给视线聚焦的目标打上印记，源源不断地吸收对方的身体能量与精神能量，为自身恢复查克拉。

    一个很好用的能力，缺点是……

    痛！

    太痛了！

    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刺痛，都在哀嚎。万花筒写轮眼的副作用之一，每次真正动用寄宿在左右眼中的瞳术，痛得就像癌细胞扩散。

    “啊……哈哈哈哈哈——”

    濒死的剧痛令路明非惨叫一声，随后畅怀大笑。

    标准的反派笑容，癫狂冷峻，魔音贯耳，上下两层楼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纷纷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他们找不到，只是好奇撕心裂肺的惨叫后为什么会传出笑声，难道不痛么？

    的确很痛。

    可是痛苦中夹杂着狂欢，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是封印在路明非心脏中那股的力量有一丝冲破封印，注入身体，微不足道的程度，好比一滴水流进大海。恰恰是这一滴水污染了整片海洋，这一刻路明非的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炽烈的火焰！赵孟华的惊恐与狼狈令他心旷神怡，吐出的鲜血不再令人作呕而是愉悦的艳丽，真想……真想把它涂在脸上，品尝那种甘美的滋味！

    古德里安教授、李雷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状态的路明非和先前判若两人，残暴、酷虐，癫狂到像一个纯血龙类！

    他有人格分裂症？

    现在发病了？

    万花筒写轮眼·八千矛令路明非不断汲取赵孟华的力量，枯竭的查克拉充盈，灼目的金色辉光在他的肩头起伏，忽然猛地高涨，好似神明用无上伟力捶打某种规则，赋予了无形之物具备有形之实体。

    一具骸骨，好像是某位尊神的遗骨，脊椎扎根大地，弯曲的肋骨罩住路明非，绝对防御，他的身前视野开阔。火焰似的金色辉光在骸骨周围摇曳，光晕缓缓凝实，一只形似机械臂的大手探出，把赵孟华攥在掌心，吊回路明非眼前。

    “老实点，别总惹麻烦！”路明非冷冷地说。

    须佐能乎第一形态·骨架，巨大的握力令赵孟华发出濒死的哀嚎，竹筒倒豆子的声音在须佐能乎的手臂中不绝于耳。

    “天呐！”

    古德里安教授、叶胜、酒德亚纪、诺诺、李雷同时说。

    这些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性别、不同立场的人，出奇地统一了语言，每个人的想法却不同。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是嘶哑的，这是什么能力？言灵的本质是利用龙文敕令各种元素从而改变物理规则，这是什么规则？太不可思议了！颠覆了他的世界观，颠覆了现有的言灵体系！

    叶胜与酒德亚纪的声音是惊讶的，路明非那句‘如无必要尽可能不要付诸武力’犹在耳畔。可格洛克顶多对赵孟华造成轻微的创伤，不伤及骨骼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现在……赵孟华浑身上下还有完好的骨头吗？难道说S级那句不是提醒而是腹黑准备下死手？仇富还是报复？听说赵孟华一直看不惯他……记仇的S级终于找到机会公报私仇了？

    李雷的声音是茫然的。他是动漫《火影忍者》的忠实爱好者，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宇智波南贺神社的兄弟之战中，宇智波鼬对决大蛇丸复刻日本神话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那一幕中……所使用的须佐能乎的雏形吧？莫非是炼金术七大王国当中的‘概念武装’？

    诺诺的声音是困惑的，侧写令她看到了这股力量的起源。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天穹上挂着凄然的血月，照亮一间辽阔精美的日式大宅。两个身穿和服的中年男女跪坐在大宅里，颈间不断有血滴落，染红了乒乓球拍似的家徽，光芒照不到的黑暗里站着一位法令纹极深的青年，双眼比血还红。

    两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打开门，恐惧惊讶地对着黑暗里的人说：

    “尼桑？”

    中年男女的尸体轰然倒塌。

    诺诺触电似的微微抽搐，她认出了其中一张脸，竟然是小时候的路明非？他的哥哥杀了全族人包括他的父母，只留下了兄弟俩？不，这不可能，路明非的档案里没有在日本生活的记录，他的父母至今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明非，冷静！”古德里安教授回过神，大喊。

    继续下去，毫无疑问，赵孟华要被这只大手捏成血泥。

    路明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古德里安教授如坠冰窟。最终须佐能乎还是消失了，不稳定的金色光点飞散。

    “抱歉。”路明非捂着左眼。

    这句是对古德里安教授说的，也是对全身骨折的赵孟华说的。

    万花筒写轮眼的另一个副作用，发动瞳术后内心充斥着极度的憎恶与愤怒，会让人性情大变，熟练使用后才能克制，可熟练使用后距离失明也不远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

    “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吧。”路明非松开左手，目光所及之处的人纷纷后退。

    “你到底是谁？”

    万花筒写轮眼的幻术即将发动时，有人在他的背后轻声说。

    路明非转身，是恢复力气的诺诺，瑰红色的眸子中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为什么这么问？”

    “根据我对你的观察，娶陈雯雯是你人生最大的幸福，也是你的心愿。经过这次危机产生的吊桥效应，追求她不是水到渠成？什么原因让你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你真是路明非？”

    所谓吊桥效应，就是经过吊桥的人因为害怕不由地心跳加速，这种感觉会被误解为‘心动’，心动的对象就是站在吊桥终点的人。对于16位面试者而言，世界上没有比今天丽晶酒店九楼行政层更危险的吊桥了，也没有什么人带来的安全感超过站在吊桥终点的路明非。

    哪怕诺诺没有从侧写中得知袭击的真相，通过侧写那种力量的来源、分析路明非的行为模式，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路明非是龙类伪装的。

    会议厅的陈雯雯低头，额前耳后垂下的几绺发丝遮住眼睛。

    “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路明非是也。”路明非下意识地来了一句梁山好汉似的切口，“原因么……一个你十七岁喜欢的人，三十四岁还会喜欢么？人总要长大，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以前，以前上课开小差读《神雕侠侣》，一代少侠杨过在绝情谷连命都不要，对小龙女不离不弃不肯娶公孙绿萼，朗声长吟乐府《古艳歌》的名句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当时他觉得这句话太爷们了，真男人就该情深至此。

    十七年后他回想这句话，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小龙女和杨过是什么羁绊啊？他和陈雯雯是什么羁绊啊？没牵过手、没看过电影、没去旅行过，一场不懂爱情的初恋，详细点说是初次暗恋，过了合适的年纪就该相忘江湖，多年后回想只有会心一笑。

    陈雯雯整理发丝的手微微颤抖。

    “三十四岁……你？”

    “诺诺，别多事！以后有的是时间问问题！处理正事要紧！”

    诺诺还想说什么，却被古德里安教授大声打断。他、李雷、叶胜、酒德亚纪的脸上带着同一种神色。

    “好吧。”诺诺不说话了。

    路明非有点难过，找到同类的喜悦被冲散得七七八八。他今天展示的能力太出格，诺诺的侧写没有找到袭击的真相，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只不过是被更重要的事掩盖，恐怕没这么容易翻篇。

    真讨厌这种眼神啊，警惕中带着疏离，好像你是个异类，是个怪物。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和鸣人在一起玩的日子。

    万花筒写轮眼的光芒点亮整个会议厅。

    路明非突然转头，猝不及防，诺诺、古德里安教授、酒德亚纪、叶胜、李雷的瞳孔旋转，构成旋转的万花筒。

    “抱歉，入学之后我可不想被当成异类研究。”他轻声说。

    他不想被人崇拜不想被人恐惧，只想找个合适的栖息地，不那么孤独地活完下半生。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

    幻术·万花筒写轮眼，记忆修改，不应该看到的事情终会遗忘。没有死侍，没有龙王，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只是被雷暴中断。

    2009年5月11日，一场罕见的暴雨袭击了这座滨海城市，丽晶酒店九楼行政层被球形闪电摧毁，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这一天对于许多人注定是难忘的。

    卡塞尔学院的招生部门成功吸纳了‘S’级成员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得到了潜力无限的学生；仕兰中学的面试者们落选，奋发向上的备战高考；庐州李氏的成员忙碌起来，废寝忘食地寻找隐匿的龙王。

    谁都看不到的角落，某个8:20驱车误入零号高架桥的混血种，被不明生物袭击血统遭到污染。

    至于路明非……

    他拿到了卡塞尔学院的通知书，与一年高达360000美元的奖学金，成功晋升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一位’，力压楚子航。

    还有一个貌似不相关的人，弗洛斯特·加图索，意大利混血种名门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放弃某项重要的洽谈只身返回罗马。原因是他的二百五哥哥，庞贝·加图索，加图索家的真正家主跟某个国际名模学外语时突发昏迷。医生诊断的结果是脑溢血，苏醒时间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