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猜不猜。

    秦河如内心吐槽。

    没想到王富贵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我不知道。”他如实摇头。

    早已经过了猜不猜的年纪了。

    王富贵教导着：“小秦，你看你这副模样，已经没有了当初来时的那种朝气蓬勃。”

    秦河如表示不想接话。

    上级领导，似乎都有调侃下级人的恶趣味。

    王富贵见他依旧是那副样子。便转过头去看向李站长。

    李站长没说什么，同样与先前的王富贵一样，露出深意的表情拍了拍秦河如的肩膀。

    “走吧。”

    王富贵笑了一下，没有说是什么事，只是示意跟上，然后与李站长并肩行走。

    秦河如默默的跟在身后。

    下了楼梯，三人拐弯，继续走。

    秦河如越走越觉得熟悉。

    这条路，好像走过的吧？

    没等他多想，便见到了刚认的老大哥。

    “站长好。”保卫人员挺直腰板，朗声开口。

    “嗯。”

    李站长颔首，没多说什么，与王富贵走进去。

    秦河如跟上，路过保卫人员身边时，对他眨了眨眼睛，那名保卫人员同样带有笑意的点点头。

    擦肩而过。

    走进里面，秦河如见到了带自己来这儿的货车司机。

    他不远处的地方，摆放着许多东西，盆、桶、麻袋……

    隔着一点距离都能闻到血腥味。

    凑近看去，赫然是猪肉、猪血、猪下水……

    李站长笑道：“怎么样，老王，要不要过过秤？”

    “不过了，你的为人我怎么会信不过呢？”王富贵摇头。

    并不是他不想过秤，而是猪活着的时候与死去的时候重量并不一样，很难估算。

    且这样做极容易得罪人。

    加上他与李站长相识已久，所以他相信，就算有小动作，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李站长显然很受用，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璀璨。

    “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少的。”

    说话间，他挥手示意宰杀人员把猪肉都搬上车。

    “猪血，猪下水这些都给你留着的，怎么处理看你自己了。”

    完了，他叹口气，挽留道：“要不在歇一晚？晚上继续摆？”

    即便他作为站长，也不能随意天天吃喝。可要是用来招待的，那就另说了。

    是以，他挺希望王富贵留下来的。

    只可惜，王富贵并不想。

    “厂里事挺多的，我还得回去处理。要不这样，改天你来四九城，我请你喝个够，咋样？”

    “肉不敢说，但饭一定管饱，酒一定管足，茶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十分豪气。

    李站长咂咂嘴：“要过年了，我这边也很忙，抽不开身。”

    两人这边说话的时候，装载猪肉的东西被陆陆续续的搬上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装载完毕。

    那边，司机微不可查的向这边点头示意可以出发了。

    王富贵得到信号，便说道：“不说了，得回去了，免得天黑要留在外面过夜。”

    李站长挽留：“吃了午饭再走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王富贵谢绝：“不了，早点回去和厂里交接，你又不是不知道，交接手续有多麻烦。”

    “别到时候为了你这一顿午饭，弄得我晚饭都吃不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李站长就没有强留了。

    “行吧，有时间过来看看，咱哥俩一醉方休。”

    “行，走了啊。”

    “路上注意安全，叫司机开慢点。”

    李站长说道。

    而后，王富贵带着秦河如上车。

    上了车，王富贵瘫坐在座位上。

    “玛德，三个人灌我还叫我下次来，真不是东西。”

    “有本事别来轧钢厂，不然看我怎么整你。”

    拼酒量，他敢说自己绝对比对方稍微高一些，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秦河如没说话。

    昨天他没挡多少酒，说起来王富贵被人灌趴下，他要承担一定责任。

    至于司机，则是那种左耳进右耳出的人。

    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怎么会不懂得什么话该接，什么话不该接。

    “可以走了吗？王科长。”司机问道。

    “走吧。”

    紧接着，司机启动车辆。

    车子缓缓驶动，在保卫人员的指引下，慢慢出了食品站。

    初时，速度不快，过后，开始加快。

    好在这里是城里面，路算得上的平坦，并不怎么颠簸。

    王富贵点燃香烟，望向外边。

    “这次李站长给的猪肉是四百三十斤，采购单上写的是四百一十斤，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

    秦河如脸色大变。

    这种事，所有采购员都做过。可大家只敢私底下做，万万不敢说出来。

    王富贵竟然直接说出来，不怕被举报吗？

    他轻微摇头，向着司机那边努了努嘴，示意有外人在。

    谁料，他这个举动，引得王富贵笑出声。

    “他们和保卫科的人一样。”

    没有过多解释，单这一句话，就让秦河如明白了。

    像他们每次采购回来的东西，实际上都是要先经过保卫科那边的人检查了才能带进厂里面。

    只不过头几年收成不好的原因，上面默许了采购员揩油的事，这使得保卫科的人放松了检查。

    当然，是要收了好处他们才不怎么检查。

    一来二去，两个部门成了关系最好的。

    大家都拿了好处，是同一条战线的人，谁也不用担心谁去举报。

    毕竟这其中牵扯的人太多，君不见王富贵都参与了嘛。

    所以，如果驾驶员和保卫科的人一样，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知道为什么吗？”王富贵再次出声。

    这个问题，让秦河如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不确信的说道：“像我们下村那样？”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

    他如此，王富贵也就不在说的那么直白了。

    “有时候，很多问题你不应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你要站在身边人的角度去想。”

    “比如说你，你每个月的指标都能顺利完成，我却把你从四九城带出来遭罪，你心里怎么样。”

    “我……”秦河如当即就准备回答。

    王富贵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

    “这是其一。”

    “其二，你不拿，上面的人怎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