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寻寻觅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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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荣耀

    谁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风雨。暴雨持续了二天,小区外部交通已经中断,整个城市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大的风雨,电台不停地播报汛情,很多人家里储备的食粮也渐渐见底,业主群里大家开始互助,但也只限于自己的楼幢内,小区内已经无法行走了。

    雪上加霜,高层住宅断电了!供电部门因为暴雨无法紧急抢修,大家心急如焚。

    “我们的库存也不多了……”小忻提前准备的方便食品也越来越少,除了他们自己用,还资助了一些给毫无准备的业主。“我查了一下,有超市还在正常营业,但是最近的一个也要2公里外了……关键是咱们怎么出去呀?”

    “哎,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橡皮艇呢!”张大强兴奋地说,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宝贝家伙。“谁和我一起?谁和我一起去?”

    “你的技术行不行?不是只划船啊,还得带物资带进来。”苏铭还是有点不放心。马上电话请示一下林若,他们现在也被雨水隔成了几组。林若在物业办公室坐镇,苏铭带队负责外围,密切关注着整个小区的水位。

    林若接到苏铭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毕竟不知外面水势如何,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但是不知暴雨何时能停,大家的吃用已经成了问题。

    在张大强绝对安全的保证下,只能列上紧急必须物资的清单,能买的一起带回来。

    “林主任,我和张大哥一起去吧!”旁边穆风要求道。

    “让苏铭找个身强力壮的,你不要逞强!”林若拍拍穆风的背,确实,穆风看起还依然瘦弱。

    “别歧视么,我虽然瘦,不代表没力气啊!”穆风作势挺挺胸,“我划过皮划艇,还是游泳健将——”

    林若执拗不过穆风,而且也确实没什么人手了。穆风不待林若答应,披上雨衣雨裤,冲了出去。

    淌过几近齐腰的水,推动橡皮艇,和张大强一起向马路划去。

    小区外面的交通也让他们大吃一惊,有些低矮的房屋一楼已经被淹,路旁到处是被淹的车辆,隐隐约约依靠记忆才能辨识道路和方向。

    向着市区的方向一路还算顺利,但过了一公里左右,在一处居然搁浅,张大强很恼火,觉得这对他的操作是个侮辱,但二人无奈还是得有人下去推……

    林若对他们的出行还是非常担心,不知道外面的实际情况如何。熬过了艰难的3个小时,才远远看见橡皮艇的影子,大家欢呼起来——

    他们的出行还是幸运的,在去往超市的途中,就遇到了一个救援服务点,领到一批食物和救援物资,虽然行进艰难,但是能够出行自救,让救援点的志愿者们对他们交口称赞。再历尽艰难,橡皮艇满载着希望回归,可恶的是,在小区入口处再次搁浅了……

    全身是水的张大强和穆风被苏铭和几个同事接应了回来,一些急需的物资又分别包在袋里送到各幢楼口……

    “啊!你们谁受伤了?”地面脱下来的雨衣一处暗红色水迹。

    这时,穆风才感到小腿上钻心的疼痛,每次搁浅下来推行都是他冲下来,可能是被水下锋利物割破,可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卷起裤脚,腿上一条10厘米左右的伤口还是沥沥渗血,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痛得大叫起来。

    “我还以为你很坚强啊,怎么还叫得这么响!”林若一面心疼地拿了碘酒为他消毒,小忻递上了几个大号的创可贴。

    “还是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我可以再微微地坚持一下下……”穆风知道现在要去医院无易于难上青天,只有打趣道:“你们可要好好照顾我啦!”

    “千万不要再碰水了。”

    “穆风每次都是这么拼,如果是见义勇为奖我肯定投你一票。”张大强也有点内疚,毕竟在他眼里,穆风还是个小孩子,和他同行受了伤感觉很过意不去。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真是急死人……”大家七嘴八舍地说,现在小区基本平稳下来,他们除了等雨变小,大家也无法做什么事,除了必备岗位的人,其他人都集中到了消防监控室,看着大屏幕上小区各个角落的动向。

    “哎呀,不好了,302有个孕妇要生了!”

    “天呐,怎么这个时候……”林若抚额长叹。经过前面二天二夜不停息,大家已经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刚刚平静下来,每个人都祈愿雨情快点过去……

    “这种路段120没办法开进来的,”林若看向张大强,“你还能再冲一次吗?”

    张大强有点犹豫,“艇上只能坐2个人,万一孕妇有什么事,我……”他也担心,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橡皮艇,运送孕妇这么重要的任务……大家气氛凝重起来。

    “林主任,林主任……”小忻小声指着电话,“302”。

    林若接过电话,听了半响,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大强,我们再开一次,120已经在小区外大概1公里左右,也有救援的橡皮艇过来接应,但是时间应该来不及,我们先赶紧帮忙……艇上坐孕妇,家属说他在后面推……”

    张大强也飞速的冲出门外,顾不上穿上雨衣,反正人也是湿的……在一片慌乱中,孕妇被包裹着半躺在橡皮艇上,一行人在后面用力推出……有二个人一直在水中淌行护送着橡皮艇,穿着雨衣也看不清面孔,想必家属也是非常心焦吧。

    待回到室内,大家才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穆风又不见了……小忻愕然,“我刚才还纳闷,他们只有一个家属,怎么会出现二个人……”

    暴雨渐渐转成淅淅沥沥,台风的影响渐渐过去了。靠着数台大功率抽水机24小时的运作,积水慢慢消退……但汛情的善后工作同样艰巨,各种检查、检修,消毒……人们的工作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锦府花园的绿化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林若带着他们一群人在整个小区检查,穆风拿了笔记本,记下了各处需要修理的地方。他穿了件透明雨衣,聪明地笔记本放在雨衣里面,一边走一边记着……突然,人行道旁边一个花架突然倒了下来,花架是悬空在人行道上方约2迷左右,原本是空中景观。台风肆虐之后虽然还立在原处,现在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穆风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只停得身后苏铭大喊:“穆风!小心!”他茫然抬头看去,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感觉自己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心里还在发蒙:“难道是有地震?”

    只听得咔嚓咔嚓的折断声,和哗啦一声重响。他才反应过来,也暮然发现,一个柔软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是林若,不顾一切扑上来档住了他!

    “怎么样?”

    “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快,把这些架子挪开,轻点!轻点!”苏铭急匆匆地扑上来,和大家手忙脚乱地移开倒塌的花架。

    穆风被苏铭一把拉起,上下看看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手上擦破了皮。却听到旁边的人焦急地问道:“林主任,你怎么样?”

    回头看林若被大家搀扶着,一只脚痛得不敢着地,脸上也扭曲着。

    “快,打120!”

    这次汛情,锦府物业获得了业主高度一致的赞誉,和周边小区比起来,除了小区绿化受损,整个小区几乎没有任何经济损失,还顺利地护送孕妇就医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对一个新成立的物业公司来讲尤其难得。

    在大家以为顺利挺过台风的考验时,没想到林若却因为保护穆风,小腿骨折住了医院。

    穆风百般愧疚,当他站在病床前,看着林若腿上的石膏,几乎要哭出来,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而林若拍拍他的头,全然不以为意,还嘲弄地说:“看在这只腿的份上,以后可不能和我顶嘴了!”

    但林若这个工作狂并没有因为住院而减少了工作。每天在电话、微信的轰炸下,盯牢每一个部门的工作,物业全体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恢复工作。穆风,工作的表现得更比别人卖力一些,而他原本就够积极了,害得林若不停地叫苏铭关照他。

    过了几天,林若接到了一个电台的采访电话。原来是张大强和穆风二人的橡皮艇,被人看到发到了网上,在大家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被炒得火热。尤其第二次护送孕妇时,对这种正能量的行为赞誉得无与伦比。穆风被拍到一张风雨中的侧面照,虽然暴雨倾盆,仍显露出他的盛世美颜,这也是一众网友热情追捧的原因之一。

    电台的采访和宣传,让穆风和张大强转眼成为了风云人物,而张大强虽然爱说爱闹,却面对公众却腼腆得不行,由强强联手变成推穆风一个人接受各种媒体轰炸……再加上平时在业主面前的绝佳口碑,理所当然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少年英雄”,除了在锦府无人不知,在H市也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

    再后来,他曾经勇于救火的事迹也被挖掘了出来。

    锦府地下车库,一位业主的车辆因为电瓶老化,在充电时引发了电线自燃。发现时整个地下车库已经是浓烟滚滚,穆风奋不顾身冲进烟雾中拉断了电源——虽然火情及时扑灭没有酿成大的火灾,但穆风却因为吸入了有毒烟尘,医院住了三天才出院——也是怕父亲知道,在他刻意要求下,物业没有对外宣传。但这次不小心被挖了出来,和台风中救人一样被大肆宣扬一番。

    年末时,H市物业协会推选“最美物业人”评选,穆风当之无愧入选,行业内对他的敬业、无私给予了高度赞赏。林若和物业的同事也对穆风的成名深感自豪——但在诸多赞誉中,姚泽峰在知晓这些情况后,却不顾父子和缓的亲情,严厉地批评了穆风一场。

    “我不要你做什么英雄,你就给我好好地平平安安不行么!”

    见姚泽峰真正生气,穆风的热情也冷静下来,他原本行事风格也是低调,没有想到网络会有这么大的声势,也不想再被宣传,虽然拒绝了很多邀请,但舆论的趋势却不由他控制。

    H市一年一度的“最美物业人”颁奖,物业协会极力邀请穆风在颁奖典礼上做个演讲,他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协会辗转联系到沈律师,一番劝说之后姚泽峰才点头同意。

    当他站在颁奖台上,一身藏蓝深色西装,身材颀长,容颜清秀,虽然年轻却气场强大,让亲临现场的人更加赞赏,更有很多人有些不相信他竟然是一名普通的物业基层员工。

    “大家好,我叫穆风!得到今天这份荣誉我深感荣幸。我在物业公司的工作经历才只有短短的二年,这期间得到了我的领导,锦府物业林若主任和全体同事对我的指导和帮助。而我取得的成绩也离不开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应该说是我们整个团队齐心协力的结果……

    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我所做的事也是每一个平凡的人都会去做的事而已。我的名字叫穆风,是妈妈希望我待人待已都能‘如沐春风’,希望会将这份温暖带给每一个需要的人……”

    穆风的发言还带着青春的稚嫩,却赢得了会场上热烈的掌声。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姚泽峰也坐在会场的一角,听完他的讲话后,在沈律师陪同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