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寻寻觅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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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袭来

    中考过后,江浩宇是毫无悬念地升入了市重点高中,江浩宇的爸爸妈妈胜利地完成了这一阶段的目标。幸运的是穆风在吊儿郎当中穿插着偶尔的认真复习,也或是考试前终于完工的“巴巴托斯”带来的幸运,终于在中考时良好发挥,踩着录取分数线进入了同一所高中。二人仍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多年以后,再回忆起来,二人都同意简直可以用“青梅竹马,二小无猜”来形容自己的年少岁月。

    高中之后,穆风不知怎么头脑就开了窍,也许真的是“精灵耳”带来了灵感。尽管课堂上仍是不安分的一分子,成绩却让老师刮目相看了。

    高中住校生活,江浩宇摆脱了爸妈的贴身管教,学习反倒自觉起来,李佳容对儿子满意极了,在闲聊时,总是低调而谦逊,同时不显水不露水地夸赞一下自己的儿子。锦心每次偷偷笑她,但是有时也要安慰她。虽然江浩宇学习成绩不错,但一家人的亲子关系仿佛有点降温,李佳容想多关心一下,多问几句也会惹来孩子的不高兴,每次周末回家,浩爸浩妈反倒要小心翼翼。

    “青春期么,过去就好了,你得给他长大的空间。”锦心时常这样安慰李佳容,佳容羡煞锦心和穆风一如既往融洽和乐的母子情,偶尔还要观察一下锦心和穆风的说话细节,拿来借鉴,让锦心哭笑不得。

    这周末返校前,浩宇背着书包来找穆风一同出发。

    “我说你不要送我了呀!”江浩宇一边敲开穆风家的门,一边不耐烦地对跟着过来的妈妈抱怨。

    李佳容淡定地拉开儿子,先一步进了门:“谁说我要送你,我要找你锦心阿姨聊天……噢,穆风还在吃饭呀……”

    见他们母子二人斗嘴,锦心和穆风都微微笑着看,锦心关切地问道,“浩宇,要不要再吃一点?”

    “他不要,他减肥……”穆风头也不抬,一口替他回绝。

    “你懂什么,我还在长身体不知道吗?”浩宇不客气地围到桌前,看到有自己喜欢的红烧肉,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顾自坐到穆风旁边吃了起来。

    李佳容刚要数落一番,想想儿子刚刚还和自己不耐烦,忍住没吭声。转而向锦心问道:“锦心,这周末有一个非常好的作文讲座,咱们要不要带孩子一起去?”

    “都已经高中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劳心?”穆锦心是真的不理解,高中后穆风和江浩宇成绩相仿,比初中有太大进步,她对穆风已经是超级无敌的满意。但江浩宇估计还要再努努力才能完成父母新订的宏伟目标。

    “你家穆风也是差在作文,你不能让孩子有弱项啊,哎,你们二个,要去听不,是**大学的博士,听说真的很厉害哟!”李佳容完全无视锦心的反驳。

    “你从小学就是给浩宇报了一堆的兴趣班,英语的、主持人、舞蹈、小提琴、钢琴……哎,少年宫被你承包了——”

    “这就是培养他的兴趣爱好啊!”

    “真有兴趣爱好,未必要上补习班,要他们真正的喜欢才行。就像现在学习,只要他们自己想努力学,哪有学不好的!”

    “唉你不知道,我们江浩宇和他爸一样,没有情商,作文一塌糊涂,高中生的作文写和和幼儿园一样……我真真要被他气死了——”

    锦心无语,搞不懂情商和作文有什么关联。是否男孩子都情商不够呢?但高考决定前途不假,所以对穆风的成绩也关注起来,不过她的自己儿子成绩的了解,还不如李佳容知道的多。

    李佳容堪比班主任或者学科老师,对江浩宇和穆风的成绩了如指掌,“穆风语文成绩虽然过得去,比江浩宇是好。不过作文也一样啊,深恶痛绝是不是?每次挤牙膏一样去凑凑字数?”

    穆风拼命点头,“佳姨你真了解我!”

    江浩宇则埋头大吃,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也知道李佳容做的决定,没他插嘴的份。只听二位母亲大人一问一答,象征性地“征求”他们的意见去听讲座,他俩也“象征性”地满口应承,时间就定在周五的晚上,顺便相约一起去品尝一家新开的泰国菜。

    对各种各样新奇美食的热爱是穆锦心与李佳容的共同爱好,自从吃了一次泰式咖喱椰奶火锅后,痴迷上了泰国风味。可穆风与江浩宇对这个却不感冒,但为了二位母亲大人的执着,每次都借着请他们吃的借口满足自己的胃,每次也都是热情赴宴。

    转眼到了周末放学,穆风破天荒地联系不到穆绵心。

    穆风因为手机关机,放学打开时才看到下午收到妈妈的一个留言“我晚上有点事,晚点回来。”而本来和江浩宇一家相约的泰国菜和讲座全没有提起,这可不是锦心向来的风格。穆风不时看看手机,除了下午上课的留言,再没有其他消息,他本想直接回家,但还是被江浩宇拖到了江家去。

    李佳容打了无数个电话给穆锦心,可都没有接通,她兴味索然,意兴阑珊。本来下班后已奔赴泰国餐厅的路上折返回家。

    李佳容半是懊恼半是担心,电话接二连三打不通。江少康见妻子的脸色不佳,也是从来没有被如此放过鸽子,赶紧下厨简单煮了几碗面,几个人意兴阑珊地吃完了。李佳容又一叠声地让江浩宇、穆风赶紧复习作业,穆风见江浩宇皱眉要抵抗,江家气压偏低,就赶紧溜回了家。

    穆风感觉奇怪极了,锦心向来把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心底愈加疑惑,回到家,又打了数遍电话仍是没有接通,一度紧张想着是否要报警,但想到锦心还有信息发来,只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他拿出一叠试卷开始学习,饶是周末也得应对书山题海——这份自觉努力的学习态度和初中天差地别,穆风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不知觉间夜已深。

    快十点钟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穆风不禁有点慌了。但是仍稳住自己,给妈妈继续发信息:“妈妈什么情况,你在哪里呢?来个信息呀来个信息!”

    信息虽然发的淡定,他还是坐立不安,一边不停打出电话,一边向门外走去,想着下楼去等等看。“叮——”手机意外地变成“通话中……”,穆风手忙脚乱地从电梯出来,赶紧“喂——喂——喂——妈妈……”

    “阿木——”母亲声音一如既往,穆风稍放下心。但锦心并没有和他多说,只是说自己还有点事,让他早睡。穆风有点忐忑,奇奇怪怪的做法不像是她。母亲语气正常却有些陌生,穆风愈加担心了。

    景区会所,一处安静的茶室。

    穆锦心默默呆坐着,直愣愣看着手里的报告,是二份亲子鉴定结果,中、英双文。对面坐着一位精明、谦逊而又严谨的中年男子。

    “姚泽峰与穆锦心为穆风生物学父亲与母亲。”几个字深深刺痛着锦心的神经。

    她手里紧紧捏着这几份沉甸甸的鉴定报告,嘴唇紧紧地闭着——白纸上“姚泽峰”三个字异常清晰,刺痛了她的双眼,一双秀目渐渐蓄满了泪。

    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出面,从在她面前的是沈律师,冷静得一如十六年前,默默递给她一张巨额支票的那个男人……

    锦心在静默中渐渐转为愤怒,声音清厉地说:“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去做鉴定!我不承认!”

    “穆女士,我很抱歉采用了这种不当的方式。但是,这毕竟是事实……”

    锦心内心挣扎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找到我们……”既然有当年的决绝分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再重新相见。而穆风,是她十几年来小心翼翼维护的秘密,平平安安的十几年,怎样才能不被打破?

    沈律师重为穆锦心倒了杯咖啡,又缓缓,耐心地说:“穆女士,这件事情……姚董并不知情。当年,他有家室,不忍心委屈了您,不得已才离开。而最主要的,也是希望您能有更好的、全新的生活,所以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和您联系。您应该知道,如果……想要了解,那不是很难——”是了,以姚家的权势,要查一个人的行踪当然非常容易。

    “姚董原本也并不知道你已离开县城。几天前,因为出差来到H市,他身体不适,去了市中心医院……非常偶然,见到了您的名字……然后……”

    “姚董派我先来,只是希望对大家能合理的、更好的相处,当然是希望有个最好的方式——但姚董也并不想给你们的生活造成困扰……”

    “怎么可能不困扰……”锦心重又没了力气,她一直的精干坚强仿佛一下子被抽干,萎顿地缩在沙发里。她并不知道,这短短一段时间,在她们平静如水的生活中,幕后居然发生这么多事情,而自己和穆风全无察觉。

    锦心不由自主心痛起来,此刻冲击她头脑的,不是对面沈律师所说的话,以及——姚泽峰的出现,而是痛心在真相揭穿时,如何向穆风解释这过往的一切。姚家的权势断然不会对穆风的存在置之不理,那么,让穆风如何接受?

    沈律师看到了锦心手机上闪烁的消息,是穆风发来的问母亲为何还没回家。锦心握着手机,不安的心又紧缩成一团,却沉默不语。

    沈律师看着穆锦心的黯然神色,内心也不由一阵感伤。十几年前,他也熟知姚泽峰和穆锦心的事情,甚至最后姚泽峰信任地派他出面,解决了二个人之间的联络。当年见她决然接受姚泽峰分手的决定,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吵闹争执,提任何附加条件,让沈律师深感意外,心底还是非常敬重她。

    而此时得知穆风的存在,他心底的震撼也不次于姚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