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好？一听就知道是个暴躁的小姑娘，只是小姑娘怎么会带酒？知道他受伤？那带药岂不是更好？

    “组长，京城李副组长电话。”

    陆文涛接过电话想了想，“老李？...龚幻跟丢了...你听我说，你就过来吧，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上次特战旅那事应该是他干的...放心吧，没有九成把握我能让你大老远跑过来吗？...好，等你。”

    挂了电话，陆文涛拿起通讯器，“师傅，特战旅成员的死一定要确认下，京城那边已经来人了。”

    审讯室内老警察在耳朵上轻轻拍了两下。

    “小姑娘很可爱，后来呢？”

    吴奇微微转头，看向还在睡的中年光头警察，即便他带着帽子。

    ......后来两人成了朋友，她经常来看他，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外面的人和事。

    “都说了什么？”

    老警察是个好听众，每次说话都恰到好处。

    ......比如警察很厉害，他们都是好人都是英雄。

    “我感觉你在奉承。”警察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高大了几分。

    ......不是奉承，因为她的爸爸是警察，把她保护的很好，所以她认为警察都应该是那个样子，她爸爸的样子。

    “别人不敢说，我还算是个好警察。”老警察自夸到：“后来呢？”

    ......她喜欢天空，于是他后来发现天空比她形容的还要美，于是他也喜欢。她喜欢夜晚，因为可以四处闲逛，于是他也喜欢。她喜欢喝酒，说酒壮熊人胆，于是他也喜欢。不过男孩酒品极差，容易撒酒疯，所以她不让他喝酒，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她的学生，于是只能把喜欢默默记在心里，他不想给她丢人。

    她喜欢爸爸，怀念妈妈，她说爸爸勇敢，妈妈温柔。

    男孩知道了爸爸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不会因为你是瞎子就抛弃你，不会因为你瘦小难看就不要你......后来才知道，她再说他瘦小难看。

    她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你不能行万里路，那就读万卷书好了。于是他开始读书。

    她似乎忘记了他是瞎子，男孩好像也忘记了，当他看不到书的时候很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头好像要炸开一般。

    她说老天给你关一扇门，就会给你开天窗，然后窗开了。

    书很模糊，只有贴在头上才能看清楚，但她不让，因为她爸爸跟她说太近将来会近视。

    她好像忘了他是瞎子，他也不懂什么是近视，但她说的他都听，虽然看不清，但他很努力，有时也会偷偷用手去摸，就当是看见的，因为她很严格，一遍学不会就要打手板，他不痛，但要装作很痛，要不然她会不开心。

    他很努力，她还是会离开，但好在过些天她还回来，还会给他带吃的，第一次是烧鸡，两人一人一半儿，她很开心，因为她爸爸说要学会分享。他也很开心，烧鸡很好吃，是他十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但最开心的是和她一起吃。

    一次两次三次......男孩不在担心她会不来，因为她说她是天使，只要你使劲想，她就会降临。所以他越来越想他的天使，哪怕近在眼前他也想，有些可惜的是她不让抱，每次他想，鼻子就会挨上一拳，拳头虽小，但很有力气。还说你叫小不点再嗅阿嗅的，像小狗。

    但她真的很好闻。

    “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怎么舍得给别人抱。”

    吴奇笑了，好像很同意老警察的话。

    ......你真厉害，这都知道，开始男孩还挺讨厌她爸爸的，久别重逢不都应该拥抱吗？还不让，可真小气。可她说才几天就久别重逢？可他真的想了很久很久的。

    吴奇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你们不知道，她每次来都会说一些大道理，比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做人一定要开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生二二生三等等。

    “有些她应该也解释不清楚。”

    “佩服”，吴奇拱拱手继续说到：

    ......不止解释不清楚，有时都能把自己急冒汗，还不准问，一问她就急眼，呲着小虎牙特别好看。

    其实男孩知道她是现学现卖，但不重要，只要她在就好。

    可是有一天她很着急，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手里拿着一根导盲棍，棍上还残留着血迹，来了也不说话，蹲在那里低声哭泣，男孩很想安慰她，可是够不到，最后她说她爸爸死了，家没了。

    男孩隐隐不安，他怕了，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怕是什么时候，拿出自己最珍贵的项链给她，告诉她这是自己唯一的东西，虽然她曾经嘲笑过，这也算项链？分明是子弹壳。

    但他不管，就要换她的手串，曾经她想换，但男孩不同意，那是唯一一次拒绝她。

    女孩走了，再也没回来，无论他怎么想，想多久，天使再也没有降临。男孩崩溃了，他怎么能让她走呢？遇到坏人怎么办？男孩越想越担心，于是他决定出去，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她曾说过带他出去，但他不。

    这一次谁也阻止不了，哪怕是那五条精钢锁链，男孩精疲力尽，四肢在流血，脖子也在流血，但他挣脱了束缚，捡起她留下的导盲棍，走出了地下室。

    还好是晚上，没人发现他，他不停的奔跑，跑过大街小巷，哪怕大雨庞博，他想找到她，但找不到，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他找遍了盐城的每个角落......。

    他好像忘记了她的喜欢，于是他驻足，看星空群星闪耀，看细雨阴雨绵绵，清风拂过脸颊带走了脸上的忧郁，双手抚摸书纸感受万卷之书的承载。

    他回了他的地下室，捧着很多书，一走两年，这里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多了一些灰尘，她不喜欢，所以他把地下室擦的一尘不染，他又搬来一个书架，因为她有，所以他也要有。

    天使喜欢的，小不点都喜欢，男孩开始喜欢她喜欢的一切。

    这风、这雨、这书，这盐城夜色，这漫天星辰。

    她喜欢的他怎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