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尽剑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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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琴箫合奏

    箫声跟着楼上琴声的节奏悠然而起,琴声似乎被惊到,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响起,开始与箫声配合起来。只听箫声与琴声紧紧缠绕在一起,琴因箫而灵动,箫因琴而优雅,琴箫天籁,鸾凤和鸣。

    一曲“长江月”还未奏完,琴声忽然调子一变,开始弹奏“雨霖铃”。林箫一听此曲不禁微微笑道:“看来是想探探我的造诣了。”

    此曲音调极是特别,一会儿从极高转到极低,一会儿又从极低跳到极高,吹奏难度很大,水平不高的乐师一般不敢轻易演奏。林箫专研箫技多年,实力也是非同小可,他对此曲早已得心应手,随即调子一转紧跟琴声而去。这“雨霖铃”曲如其名,清澈空灵直透人心,只听得张奇波和东鸣浩陶醉连连。

    未过多久,琴音又变,这次是一首“从军行”,曲风慷慨激昂,动人心魄,此曲最难的地方就是曲调瞬息万变,不仅要求吹奏速率极快,而且还要清晰明了铿锵有力,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林箫心道既然你要探我的底,我就当仁不让,和你斗上一斗,你弹“从军行”我就吹一首“将军令”,来个两军作战,看谁先被对方扰乱心神败下阵来。

    林箫自顾吹奏起来,节奏明快,变化繁复,比起楼上的琴声有过之而无不及。琴声瞬间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没料到林箫竟然和他对着来,还好稍稍调整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声音更是洪亮了不少。林箫屏住心神,避免被对方的音律带偏,双方你来我往激斗甚酣,甚至还略施小计想把对方往自己的节奏上引,可都未能如愿。这下可苦了张奇波和东鸣浩二人,只觉得耳边杂乱无章,听得头晕目眩。

    双方还是未能分出高下,堪堪打成平手,此后又有多次合奏或是交锋。到后来二人的演奏声中竟然隐约透露出惺惺相惜之感,好似遇到了知己一般。

    忽然琴声停了,好久都再未响起。林箫感觉有些失落,将玉箫收回怀中,继而心中萌发出见一见对方的想法。他刚刚站起,东鸣浩就猜出了他的意图,笑道:“二师兄可是要亲自去见见楼上那位啊?有没有一点紧张?你盼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箫正想回答,东鸣浩却抢着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盼望遇着大美女啦,要是个男的还是四五十岁的那种,那可就难堪了!”

    张奇波也在一旁说道:“要是个男的,两个人还纠缠了这么久,吹这弹那地想起来都恶心!”

    林箫瞪了他们一眼,笑骂道:“你们俩有完没完,真是无聊透顶!”惹得二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林箫不再理会他俩径自走上三楼,守在门口的两个汉子见到他,立刻伸手一拦,“小子怎么又是你?还敢自己上来,当真欠打是不是?”

    林箫不愿多惹事,只得站在原地高声朝里头喊道:“阁下琴艺高超,在下佩服万分,特来求见,还望不吝赐教!”

    “快滚快滚,我家主人可没空搭理你,再不走别怪爷爷不客气了!”两个汉子立刻伸手来推。

    “原来弹琴者是他家主人!”林箫心里想着,此刻他已经被推到了楼梯口,又继续高喊了几声,却还是无人答应。他不由叹了口气,暗想自己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富贵人家如何高攀得起,正要转身下楼,忽然瞧见青衫小姑娘从里边走了出来,“公子留步,我家主人同意相见,请卸下佩剑跟我来吧!”话虽客气,语气却颇为冷淡。

    林箫不以为意,连忙将秋弘短剑从腰间取下放在厅外,说道:“有劳姑娘前面带路!”

    林箫跟着青衫小姑娘穿过厅堂来到一间厢房外,见她轻轻敲了敲门,随即伸手推开,轻声说道:“公子,这就是我家主人!”

    只见一位黄衫女子正端坐在厢房正中面朝西湖,身前摆放着一张琴案,一把七弦瑶琴置于其上,身旁还有两名侍女各站左右,以便随时伺候。厢房角落还设有一只香炉,青烟袅袅,一闻便知是上等檀香。

    林箫只能看见黄衫女子的背影,挽着一个发髻,年纪似乎不大,心道他们口中的主人竟然只是一位年轻姑娘。林箫向来注重仪容,见他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又将额头上几根杂乱的发丝抚顺,这才提脚迈入房中,开口说道:“阁下琴艺高超,今日得以相见,真是荣幸之至!”

    “公子客气了,请过来坐!”黄衫女子的声音甚是清脆。

    林箫上前入座,与黄衫女子正面相对,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倒是微微有些吃惊,这女子相貌长得奇丑无比,阔口大耳,塌鼻小眼,与他背影所料相距甚远。

    不过林箫从不以貌取人,乃是真心佩服她的琴技,说道:“姑娘年纪轻轻已有如此高的造诣,真是令在下佩服,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黄衫女子微微一笑,“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只是自娱自乐罢了,倒是公子的箫技出神入化,令小女子望尘莫及!”此女不笑还好,一笑更是显得丑陋不堪。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林箫抚摸着身前的瑶琴,说道:“此琴琴身色泽黄润,木质细密,纹理柔美,香气怡人,这可是上好的花梨木啊!”接着拨弄了几下丝弦,只听这琴声宫弦处尖脆纤细,羽弦处浑厚有力,又道:“湖州府的上好丝线果然名不虚传!”

    黄衫女子笑道:“公子果然见多识广,都被你说中了。刚刚听公子的箫声圆润轻柔,所用之箫必是极品,可否借小女子一观?”

    林箫也不吝啬,从怀中掏出玉箫递给她,说道:“请姑娘品鉴。”

    黄衫女子伸手接过感觉触手冰凉,细细观之这是一支青绿色的玉箫,质地温润细腻,色泽均匀,乃是上等的岫岩玉。她不禁惊叹,“这岫岩玉原就珍贵,大块的玉石更是少见,此箫长一尺八寸,竟然通体岫岩玉,实在难得!”

    “这支玉箫唤作‘引凤箫’,师父说我自小父母双亡,这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一样物件,我每日都将它带在身上,已经伴随我二十年有余了。”林箫说道。

    “不过……这中间似乎有极细微的裂纹,可是曾经断裂之后修补过?”黄衫女子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自打我有记忆起这引凤箫就一直就是如此,中间这细纹也不知是如何产生的!”林箫摸摸脑袋。

    “小女子倒是好奇这支玉箫取名‘引凤’是何意思?难道是把凤比作女子,不就是吸引女子的意思?哎呀,这可不得了,公子每日带在身上可要吸引多少女子的注意啊!”

    “姑娘说笑了,说笑了!玉箫上这引凤二字,在下也不知道有何深意。”

    黄衫女子又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这引凤箫如此特别,我倒是喜欢得紧,不知公子可否借我吹一曲?”

    林箫点头应允,“姑娘请自便!”黄衫女子拿起引凤箫呜呜咽咽地吹了一曲“蕉窗夜雨”,旋律悠扬婉转。

    林箫是此道行家,一听之下便知优劣,此女的造诣已算颇高,对曲中的各个要点把握的也相当准确,虽然未及行家,但比起寻常乐师已经不知道高出多少了。

    曲毕,林箫不禁由衷赞道:“姑娘琴箫双绝,在下真心佩服!”

    黄衫女子有些害羞脸红,“小女子班门弄斧献丑了,曲中有不妥之处还要请公子指点一二!”

    林箫连忙摇手,“姑娘高看在下,指点哪里说得上,共同切磋探讨才是!”

    黄衫女子也不客气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林箫难得遇到知音,心中极是兴奋,但凡知道的必倾囊相授。

    二人一问一答极是专心,林箫还不时吹上几段做为示范,不知不觉中已近酉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林箫见时间不早准备起身告辞,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于是先自报姓名再向她询问。

    哪知黄衫女子笑而不答,进而转身走入厢房内间,青衫小姑娘也随即跟了进去。林箫有些尴尬,心想才第一次见面就直接问她闺名是否有些唐突了?这时,青衫小姑娘从内间走了出来,说道:“公子,请随我来吧!”

    “看来对方是要送客了”,林箫心中有些不喜,暗暗责怪自己自作多情,他闷闷不乐地跟在青衫小姑娘身后,可走了几步却发现似乎并不是下楼的方向,于是开口问道:“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可还有什么事么?”

    青衫小姑娘并未回头,“有劳公子先去别的厢房休息一下,我家小姐一会儿还要见你!”

    林箫心下起疑,“她还要见我?这都聊了一下午了,有什么话刚刚不能说?总不会还要赏我一些银子当作相识一场吧?”他瞬间对那位黄衫女子起了些厌恶之感,还以为她有些才情,不同于那些粗鄙之人,原来也没什么两样。“她这是打算用银子买断与我这点交情,将来也无需再来往,免得与我这穷人再有任何瓜葛。这些有钱人也实在太过低俗,总以为钱是万能的,我林箫岂会稀罕你这点铜臭?”想到这里,林箫不禁冲口而出,“如果是给我银子的话,我想就不必再见了!”

    青衫小姑娘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泛起一丝怒意,“我哪有什么银子给你?不见最好,那我立刻去回了小姐!”

    林箫见她气得转身就走,不知她怒从何处来,不禁有些奇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箫抱怨归抱怨,出于礼貌还是在厢房中等了好一阵子,果盘点心吃了不少,正有些不耐烦起来,忽然黄衫女子出现在门口对他说道:“不好意思,让公子久等了,请公子现在跟我过去吧!”

    林箫起身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时辰不早了在下也要回去了!”

    黄衫女子见林箫脸上微微泛着怒气,连忙微笑道:“耽误公子时辰,小女子向公子赔不是了,现在是我家小姐想见你,还请公子劳烦跟我走一趟!”

    “小姐?她不是主人么,现在怎么又冒出个小姐?”林箫更是不解,但黄衫女子已经向自己赔了不是,也不能过分苛责,当下忍着不快又跟随她回到了先前的厢房。

    黄衫女子轻轻推开门,朝里头微微一鞠躬,“小姐,林公子到了!”说完朝林箫微笑点头,示意他赶紧进去,自己则转身站立在门口随时候命。

    林箫不知道这几位姑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懒得多想,抬起脚再次迈入厢房,青衫小姑娘随即过来将门轻轻扣上。林箫抬头望去,只见有个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女正背对着他站在里头。少女体态匀称,长发飘逸,林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缓缓转过头来,林箫定睛一瞧瞬间惊呆了,只见她秀美的脸蛋似那刚出水的芙蓉一般,肤白胜雪似乎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璨若星辰,高高的鼻梁秀致挺拔,樱桃般的小嘴更是娇媚无比。林箫看得呆了,心道恐怕这天上的仙女也未必如此清丽绝俗,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