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冷两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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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鄢陵城忆故人

    五月的桐州,暖风盈盈,火红的石榴花如同晚霞般点燃在枝头。

    萧远曦自从被江沉璧扔在路边后,只得回了太湖派。“汇星院”四位院主准备将姚宗岩及玉璇带回“汇星院”继续处理。四院主隋秋野看到萧远曦回来,连忙问询他昨夜去了哪里,远曦哪里肯说,其它几位都行色匆匆,三院主沈凌涛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沉默神情,远曦与他们几位告辞,四院主便对他破获第一桩案件进行了勉励,嘱咐他多加小心,几人便匆匆离去了。

    远曦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自己该去哪里呢?该死的江月亮除了留给自己一床棉被,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自己只能接下来自己寻找“魑焰盟”的线索了。上次审问时,那个姚宗岩曾提到他曾经与魔教左护法“流魅芙蓉--冷若纨”有过联络,那么,就一定有迹可循。

    远曦在太湖派又耽搁了几天,翻阅信件,询问故旧,终于从一个外门跟班弟子口中得知了姚宗岩曾经多次前往桐州,鄢陵城,对外只宣称是有私事处理,远曦眼前一亮,于是快马加鞭赶往这里。

    远曦进城时,已是傍晚时分。鄢陵城随坐落于群山之间,倒也因为路途通达,繁华热闹。正对城门的集市上,丝竹管乐声,环佩叮当声,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群熙攘,车水马龙。

    集市的两边是茶肆,酒馆,当铺,作坊。店铺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瞎子占卜,屠夫吆喝,孩童们手执莲花灯,前后追逐打闹着穿梭于人群之中,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不远处,茶馆的说书人正抑扬顿挫讲解着“江望舒行侠仗义,大战魑焰盟魔头”的故事,引得茶客们拍案连连。

    一个买花小贩沿路吆喝:“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石榴裙畔石榴花,石榴花赠有情郎。五文一支花。”

    远曦嘴边含笑,这地方富庶热闹,倒让人心里温暖。小贩以为他要买花,连忙笑嘻嘻地凑上来,“这位公子,买一支石榴花吧,送给心上有情人?”远曦连连摇头,小贩递过来的石榴花却真是好看,碧绿的叶尖坠着如同红色灯笼般的花朵,远曦不知不觉接过来。

    当年的听雪山庄,二哥曾在院中种过好些石榴花,石榴花花开的时候,他常常在花下练剑,在花下读二哥从琉璃山寄来的书信,那些遥远神往的故事就伴随着石榴花的清芬沁满了他的心:浆水泉的篝火剑神舞剑……仲宫梨花开了,江望舒流风回雪剑招大成……锦云川“琉璃星辰”四侠共创“星汉灿烂剑阵”……仗剑江湖,衣袂翩然的四位少年剑客,就是他的梦和远方……

    倘若,师父还在,多想送他一支石榴花啊……倘若二哥还在,多想告诉他,你种的石榴花也开了……

    几个孩童嬉笑逐闹,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喊道:“我乃剑神江望舒是也,尔等哪里逃……”另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略小点儿孩子不服气地一叉腰“我才是琉剑神江望舒,你是大魔头魏云谲,吃我一剑”其它几个孩子跟着嬉笑不止。

    远曦无奈地笑笑,师父啊,十年过去了,你的传说没有人忘记,可是,师父你在哪里呢?

    暮色渐浓,远曦抬起头,“兰亭客栈”,名字倒是风雅,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远曦本来喜欢奢华,可惜出门时,银票带的不多。加之在太湖派流连多日,少不得破费一些,姐姐远晴又一心想让他回去,断了财路。现如今更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

    随便捡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殷勤地过来请他点菜,他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刚要点一壶清茶,忽然看到靠近墙角有一位客人,独占一桌,怀中揽一只金色大猫,正悠闲地磕着瓜子等着上菜,那大猫慵懒地歪着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更显风流缱绻。

    “是你!”远曦心里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远曦连忙起身,急走两步,定定神,施施然落座那位客人对面。

    “好巧啊,江神医,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某人把朋友半夜扔在路边还给盖床棉被,正是重情重义,令人钦佩啊!!”远曦探身向前,压低声音。

    “啊!嗨!好巧啊,萧少侠,又见面了。嗯,嗯,上次呢,我急着启程赶路,就没有顾及您高睡未醒,确实有些失礼,在此特意赔罪。”那位客人有些尴尬地拱拱手。

    大猫娇滴滴地喵了一声,跳到桌子下面去了。客人正是“沉璧阁阁主”江沉璧。

    “萧少侠,不妨我请你吃顿饭,烦请原谅。”江沉璧挥手叫过伙计来,打开菜谱正要点菜。

    “本少爷自己来”远曦傲娇地仰起脸来,一把接过菜谱。看也不看,一口气如同唱戏般高声报出菜名来,“水晶肴蹄、鄢陵丸子、金香板鸭、黄泥煜鸡,再点一个清炖蟹粉狮子头,茶的话,就一壶龙溪雨前好了,或者雅山金芽,糕点就来荷花酥,桂花糕,蛋黄酥,凤梨卷,再加一品绿玉豆香栗子糕,酒呢,玉楝槌一壶,皇都春一壶……”

    小二早已目瞪口呆,江沉璧抿着嘴不住的叹气,看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江沉璧给小二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自己的头,又看看远曦,小二连忙会意,同情地点点头,沉璧又给小二附耳吩咐几句,小二自去后厨准备。

    不大一会,饭菜就已齐备。

    远曦定睛一看,简直火冒三丈。哪有什么美味佳肴,刚才点的菜肴糕点美酒一样都没有。只有一个托盘,两碗素面,一盘老醋花生,一碟芹菜豆干。

    “萧少侠,不成敬意,这素面实惠美味,花生油而不腻,豆干鲜美可口,我呢以茶代酒向你赔罪。”沉璧说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远曦气得半天没说话。这个神医滑头,不会又是舍不得花钱了吧,才叫了这么寒酸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