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说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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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公元前732-723年

    公元前732,曲沃桓叔姬成师病逝,姬鳝继任父位,称为曲沃庄伯。

    姬成师临终嘱咐儿子,要隐忍等待时机,要继承他的大志,什么时候夺取了晋国国君之位,他才能瞑目。

    姬鳝泪眼婆娑,点头保证,一定会实现父亲的遗愿。

    姬鳝,还是很有政治智慧的,他的目光比其父姬成师看得远。他往南看到了成周朝廷,往北看到了狄人。

    因此,他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交好成周天子和狄人,用以孤立晋国。

    狄人是游牧部族,是晋国之敌。而且,翼城在晋国北部,距离边境不远。所以,晋国北部边境城池,有晋国重兵防守。不过,一旦出现灾年,狄人部落必定南下侵略晋国。

    到时候,晋国派重兵防范狄人,对曲沃的防范力量便会削弱。

    而姬鳝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只要晋国军队与狄人打得难解难分,他便可趁机起兵攻打翼城。只要夺下翼城,获得周天子的认可,姬鳝便可取代姬平,成为新的晋国国君。

    至于周天子,虽然没落了,但他是名义上的天下诸侯共主,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而且,郑国、鲁国、卫国、宋国等中原诸侯强国,对周天子还算尊重。只要周天子支持姬鳝,这些诸侯国也就不会反对。

    当然,这些都是外交手段。姬鳝若想成功当上晋国国君之位,必须要拿军事实力说话。

    姬鳝在等待时机的同时,暗暗招兵买马,发展实力。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八年。

    这八年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简单叙述一二。

    公元前731年,宋武公根据当时宋国国都睢阳城的商业发展情况,颁布法令让一些守卫城门及管理商业的人员,“以门(即现在所称谓的关)赏而班,使食其征。”

    为什么要提这一点呢?

    因为宋武公颁布的这一向商人收取关税的法令,意味着中国关税的正式诞生。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宋国国都睢阳城的商业繁荣,商人遍布,促使宋武公增派守卫和管理人员,进而才有了征收关税的法令。这是互相促进的关系。

    公元前730年,楚武王攻克权国,置权县,为华夏第一县。

    权国建立是商王武丁讨伐荆楚期间,其时间为武丁中晚期,大约为公元前1218年至前1208年,封其之子或者嫡孙(不是裔孙),最有可能的是武丁之子子元文丁。权国建立在江汉平原西部,汉水以西和漳水以东,现为湖北省荆门市沙洋一带,以权水之权为国名。

    《湖北通史·先秦卷》说熊渠时代“江汉平原除了权国之外,少有名见经传的方国,只有楚蛮和巴人的散部错居杂处,便于楚师乘隙而入。排除了江汉平原西部的路障,东向伐扬越就畅通无阻了。”对楚国发展来说,灭权应该是箭在弦上,这也应该是熊通执政后最早灭权的理由。

    楚武王攻克了权国,设置权县,并任命斗缗来管理权国。斗缗是楚君若敖之后,楚武王的堂兄弟。

    若敖斗氏一门人才辈出,家族显赫,斗伯比、斗谷於菟都是楚王肱骨之臣,以斗缗作为权国的管理者,说明楚王对权国极为重视。权国虽然不是被楚国所灭的第一个方国,但权国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不过,数十年后,斗缗野心膨胀,想要建国封侯,将权县判出楚国,却是后话了。

    公元前724年,狄人部落栖息地发生灾荒,为了生存,举族南侵晋国,抢掠粮食。

    一时之间,晋国北部烽烟四起。

    于是,在卿大夫们的提议之下,晋国国君姬平下令,抽调用于防范曲沃的一半兵力,北上抗击狄人。

    他们认为曲沃庄伯姬鳝八年来,对晋国国君恭敬有加,应该不会跟其父姬成师一样,发动叛乱。当然,若姬鳝敢叛乱,原先的一半兵力也足够了。他们认为姬鳝的能力,比起其父姬成师来,差远了。

    这不得不说,姬鳝的隐忍功夫,比起其父姬成师来,是青之于蓝而胜于蓝。

    在晋军与狄人陷入胶着之际,姬鳝果断率军叛乱。八年的隐忍,一朝释放,犹如怒火不可阻挡。

    一日击败防范曲沃的晋军,三日赶到晋国国都翼城,半月攻破翼城,活捉晋国国君姬平。

    姬鳝坐在国君之位上,凝视着站于堂下的姬平。此时的姬平正怒视着姬鳝。

    姬平指着姬鳝,怒骂道:“姬鳝,你个乱臣贼子。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乱我晋国!”

    姬鳝冷笑道:“姬平,国君之位,能者得之。你被我打败,证明你不配国君之位。你若肯自动辞位,我或可考虑,饶你一死。呵呵。”

    姬平浑然不惧,斥道:“呸!你休想得逞!姬鳝,你即便杀了孤,你也坐不稳这国君之位。你的下场,注定与你父姬成师一样,不得好死。”

    姬鳝怒得站起,走下台阶,噌的一声,拔出宝剑,横放在姬平的脖颈处,哼道:“姬平,你难道就不怕死吗?”

    姬平哆嗦了一下,却咬紧牙关道:“要杀便杀,孤又何惧!”

    姬鳝冷笑道:“呵呵,想不到你一个懦弱之人,也能不惧死。来人,把人带上来!”

    姬鳝一声令下,只见一群士兵押着一群妇孺,走了进来。

    妇孺们哭哭啼啼,突然见到姬平,神情激动,纷纷哭喊起来。

    “父君,救我!”

    “夫君,救我!”

    姬平见是妻妾儿女哭哭啼啼,终于露出不忍之色,眼角流出了泪水。

    姬鳝笑道:“姬平,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想想。你若自动让位于我,我可保你们一世富贵,如何?”

    姬平沉默良久,深情地看了一眼他的妻妾儿女们,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但,他最终将深情的目光收回,变成决绝坚定的目光。

    “姬鳝,你死了这条心吧!孤是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即便你杀了孤,杀光孤的子嗣,这国君之位也轮不到你来坐。你别忘了,孤还有亲弟弟姬郄。等他带兵返回翼城,他一定会为孤报仇!孤等着那一天,哈哈!”

    呲喇一声,鲜血飚出。

    姬平手捂脖颈,张口要说,却说不出口。随即,他退后几步,朝后倒去。抽搐了几下,姬平就这样死了。

    “啊,父君!”

    “啊,夫君!”

    姬平妻妾子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有的瘫软在地上,有的扑了过去,匍匐在姬平身上,哭号。

    姬鳝却不给他们悲伤的时间,发号施令道,“拖出去,给我通通砍了!”

    “喏!”

    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

    姬鳝看着姬平的尸体,不屑道:“姬平,你以为你拒不退位,我就无法坐上国君之位了吗?哼,你的想法太单纯了。谁有实力,谁能让国人过上好日子,国人就会支持谁。而我就是那个有实力的人,我不仅要让国人过上好日子,还要强大晋国,使晋国成为天下第一诸侯国。哈哈···”

    然而,姬鳝失算了。他低估了翼城权贵、人民对国君姬平的忠心。他杀了姬平及妻妾子女,彻底惹怒了翼城权贵、人民。他们联合起来,要为姬平报仇。

    面对翼城中反对他的声势,姬鳝立即派兵镇压。但,效果不佳。反对势力不仅没被消灭,反而越来越多。再加上,晋军击败狄人,不日就要回师的消息,姬鳝不得不下令撤军。

    姬鳝骑马回首,望着翼城的城墙,心情低落。他离成功那么近,却失败了,他很不甘心。此时,他想起了他父亲的临终遗言。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翼城,我还会回来的!”

    姬平及妻妾子女都被杀,姬平弟弟姬郄,在翼城权贵支持下,成为新一任的晋国国君。

    公元前723年,姬郄继位,誓师兵发曲沃,要为为其兄姬平一家报仇。

    可曲沃城墙坚固,军民一心,晋军始终无法攻克。

    姬郄无奈,命令晋军驻扎临近曲沃的城池,防范曲沃。同时,他向周天子和周边诸侯求援,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彻底解决曲沃这个内患。

    此时的周天子姬宜臼有五十多岁高龄,他已不再意气风发,几乎丧失了奋斗的勇气和意志,沉迷在享乐之中。曾几何时,年少的他,也想复兴周朝。但奈何,先后有申侯、郑武公姬掘突、晋文侯姬仇等权臣把持朝政,他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好不容易熬走了申侯等人,周天子姬宜臼也四十多岁了,不再年轻了。面对周朝王室的没落和天下诸侯争霸的局势,姬宜臼已然丧失了复兴周朝的信心。他举目天下,哪还有忠心耿耿的诸侯可用啊。唉,孤家寡人,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当然,姬宜臼虽然没了雄心壮志,但他还是有政治智慧的。晋国内乱的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曲沃和翼城都有求于他,才能显示出周天子的重要性。

    所以,姬宜臼选择派大臣去调解。你们都是兄弟嘛,干嘛要打来打去的呢,和平相处,共同发展才是长久之计嘛。

    姬郄和姬鳝自然是无法和解的,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不死不罢休的。但,他们不会贸然得罪周天子,只能讨好周天子。因为周天子若倒向哪一方,哪一方就有了优势。

    同理,有周天子调解在先,郑国、秦国、卫国等诸侯也选择了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于是,翼城姬郄与曲沃姬鳝两个势力之间,互有胜负,难分高下,陷入了僵持之中。

    接下来,我们把目光移到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