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江
杨聊冬顺着声音看过去……
说话的不是人!
也不是物体!
而是……一条飘在半空的横线……
跟刚才玻璃门上的显示类似。
它是一条由淡蓝色数字组成的横线!
说话的时候,横线会上下弯曲成波形。
“你是谁?”
杨聊冬想想,又调整了问法。
“你是什么?”
数字又开始呈现波形……
“我叫小江。”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扯淡……”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听我把话讲完!”
杨聊冬发现,这条会说话的线,在不说话的时候,有时会立在半空,有时会呈折线状……偶尔变化着线条图案。
线条再次回到波形。
“我不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我是一名前端工程师。”
“除了会写点代码,我就是一普通人。平时上班、下班,加班,没事打打游戏。想着努力工作,跟其他人一样,攒钱,买房、结婚……从来没有想过会偏离这样的生活轨道。”
“那天,我们电商项目做大促销,安排在晚上十二点整上线,代码刚发布出去,测试就发现了一个Bug,立刻召集所有人开始紧急修复。”
“可能是过于劳累,加上过度紧张,我感觉头有点疼,想站起来活动活动……”
“刚迈出工位没几步,我就感觉眼前一黑……醒来后……就来了这里……”
说着,横线把自己变成了省略号……
大熊往前走了几步,同情地问:
“你再没有出去过?”
“你怎么会变成一条线?”
杨聊冬反应过来:“大熊!咱俩是不是也回不去了?”
“你们不会!”
横线开始继续说话。
“我刚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死了!”
“因为我处于一种纯精神状态,可以在这个空间里随意飘浮,我以为这就是我的灵魂……”
“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感觉不到自己的肉身存在!”
“如果人死了,精神不会消散,那我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死了!”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你!”大熊打断了它的自述。
“至少你的精神还没有消散,我们还能跟你说话,只是我们看到的你是……一串会动的数字……”
横线变成了一个问号后,又变成波形状开始讲话。
“好吧……”
“一开始,我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三层空间到处游荡,直到有一天,我钻进了底下那个铁笼。”
“就是你们刚才看到那个。”
“进去之后,我发现我可以跟里面的黑色数字融为一体,我能接收到信息的传递……”
“铁笼里面的黑色数字包含着,信息、逻辑,我都能感受到……”
“我还能感受到它一直在运行……就像程序一样在运行!”
“你等等!”杨聊冬有打断了它。
“你说里面一团黑那个是程序?”
“还在运行?”
“你还能融入它的运行?”
“那你也是一段程序呗?”
“你天天写代码,把自己写成代码了……”
横线再一次变成省略号……
“或许吧!”
“说我现在是一段程序也没什么问题!”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
“底层!你刚才说了。”大熊反应机敏。
“那你知道底层是什么吗?”
杨聊冬和大熊没有再说话。
“这里其实是个系统!”
“最顶层是个投影系统,整个世界都是通过这个系统投射出来的!”
杨聊冬急着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世界是虚拟不存在的?我们生活在泡影中?”
“这个我说不好。”横线接着说。
“你说什么是存在?”
“我现在是存在的么?”
“你俩现在,在现实中还存在么?”
“这里和外面,哪个是真实存在的?”
两人再次陷入沉思……
横线飘到他俩身边接着说:
“你们进来的第一层是负责计算的部分。”
“计算出来的结果,一部分直接通过外层投射出去,一部分进入了下一层进行存储。”
“第二层是负责存储的。”
“你说那个水罐子?”杨聊冬不可思议地问道。
“看到里面的气泡了吗?”横线反问道。
“那个气泡由小变大分八个阶段。”
“这样就可以通过八进制的方式记录信息!”
“整套系统就好像一台巨型计算机!只不过用的是八进制。”
“这太不可思议了!杨师傅!我们来对了!”大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出望外……
“那咱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干啥的?”杨聊冬的兴趣似乎也被引了出来。
“这里是程序运行的地方。”横线接着说。
“相当于内存!”
“你们看到四周墙上的涡轮叶片了么?”
“笼子里的黑团运行起来的时候,会向墙上的涡轮射出气流,来带动涡轮旋转。”
“经这里的涡轮传动,一层的齿轮交替转动计算结果,二层的罐子产生气泡存储数据,顶层的灯箱作为显示像素投射出外面的世界!”
“黑团的运行逻辑,通过气流强弱的输出,来调整不同位置涡轮的转速,控制着整套系统按照程序指令工作!”
“刚才看你打冷颤……被风吹的吧?”
“那些就是运行过程中,产生的少量无效气流!”
“……”两人对这种神奇的自洽感到惊叹!
“你是说,笼子里的那一团黑是程序呗?”杨聊冬调侃着。
“我也是写了一辈子程序,今天才知道,程序是黑的……”
“也就是我们平常干的都是黑活儿呗?”
“……”大熊和横线同时沉默。
“你说的对!”横线表示赞同。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不也是一段程序吗?”
“我发现自己能跟黑团融合之后,尝试通过改变逻辑寻找出去的方法。”
“本以为黑团就是程序的全部,但是我错了……”
“黑团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内核’。”
“所有外层黑色数字,最后都是围绕它在纠缠旋转……”
“那个才是整套系统的核心逻辑所在!”
“黑团只是上层逻辑……”
“当我阅读完了全部上层逻辑后,才知道……”
“这个控制着核心逻辑的内核,叫‘元编码’!”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修改它的方式……”
“你不是说……我俩不会被困在这里吗?”杨聊冬又焦虑起来。
“说了半天,我俩跟你一样,出不去了呗?”
“本来我俩还能回去,就是因为听见有人在跟我俩说话,才决定下来看看的……”
“这倒好,进来了就回不去了!”
“你说!跟我俩说话那个是不是就是你?”
“电梯里的怪声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我的怪梦……你都给我说清楚!”
“杨师傅,这也不能怨人家……”大熊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人家比咱俩还惨……”
横线没有再说话。
“我不是怨它,就是想想回不去了我着急……”
“看到它我都害怕!”
“你说咱俩最后也变成一串数字……他是蓝的……我来个绿的……你再来个小粉……”
“咱三最后,就在这三道杠呗?”
“嗯!行!三道杠能成一个卦象,算算咱仨啥时候能出去!”
“……”大熊一时无语。
“其实……你们想过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么?”横线再次说话。
“在上层逻辑里,我修改了一段……”
听到这话,杨聊冬的沮丧有所缓解。
横线告诉他俩,它称这段修改的代码为:
“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