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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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

    取一杯白日煮酒,酿虚无。虫依然飞,火依然燃,风依然吹,却已不是来时。最后,终于见到了光芒万丈砸破了荒凉,见证了属于人类的光。

    公元2015年,世界被自称神明者收入囊中,神明在地球投下与人类相仿的物种,形似昆虫,神明还摧毁了人类的所有毁灭性核打击武器,声称是“消化”,承诺一定不会超越人类。人类把它们叫做“立虫”。

    立虫好似生来便有智慧,类似于人类,却更加暴力,只是最初降临时没有任何武器,但如今却从赤手空拳一步步发展到钢铁洪流。

    人们发现,神明降下的“立虫”智力并不弱,甚至,仅次于人类,这种怪物甚至还能学会使用人类武器,同样也形成了社会。,部分形成了部落。

    如今未知物种降临已然有四年,在经历了各种军阀混战、宗教入侵、疾病灾荒后,一个叫做“僻欲”的人类重新带领人类重建辉煌,漫长的五年中逐步统一了人类,建立了人类史上最为强盛的国家——证从帝国。

    同时,各种民族、势力争权夺利,僻欲的登基典礼,也标志着华人的登台,世界,迎来了极端汉化的天下。

    这是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3019年,充满希望的一年,也是同样血腥的一年。

    在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后,僻欲作为最高层,但也是种族中英明的领导者。

    这场战争,带给人类的死伤无数,但人类依旧有着无数希冀。

    在海参崴居民区的一栋老房子里,窗户被木条封闭,只稍微露出来极小的缝隙,钉子牢牢的钉在墙上。一句轻度腐烂的尸体被枪身系着红色飘带的长枪刺穿胸膛,靠在墙角。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木板间的缝隙透进来,只有孤单的几缕光束照进屋内,显得格外刺眼。

    云盎在卧室身披一身老旧的牛皮外套,从衣兜里翻出一张纸条,这是义燹集团军的誓词:

    “奔马雄狮,兵甲厚葬,帝国荣光。化利刃遥指光明,驱逐世间堕暗,夺巅峰铿锵辉煌。此弃稻作军,乃定江山万量,以义燹之名,行帝国之需,赴汤蹈火义不容辞。至石烂海枯,忠统帝至生终,斩异徒,杀寇敌。

    宣誓人——云盎”

    这是一个很老的城区,房间外许多建筑都垮塌了,碎石瓦砖遍布一地,显然遭过了一场猛烈的炮击,在天花板,隐秘的角落一块炮弹破片牢牢的嵌在墙壁上。

    云盎从背包里取出绷带绑住后脑勺,谁也不知道门外有什么危险,但是一直留在这里当然是不切实地的,出去也是极危险的,那是属于未知的恐惧,说不定现在外面就有几杆枪等着他。

    微风通过窗的缝隙进来,吻过云盎的脸颊,无声无息,悄悄拂起长枪上的飘带。长枪这一抹红色颜料明显有着年代的陈旧感,勉强能看到飘带上浸着些血,凝固的血块附着在上面。经过炮击的城区墙壁更为苍老了,一扇棕色的木门依旧牢牢的挺在出口,只不过上面的六道为了抵住炮击的临时简陋门闩有点小题大做。

    符拉迪沃斯托克战斗,云盎和大部队走散了,立虫的炮击实在太猛烈了,看来这次打他们下了血本,云盎昏迷前只感觉到一个钝器砸中了自己的后脑。

    立虫的军火等级又提升了,多亏了掉进钱眼里的黑心军火商,一堆没屁眼的财迷子,吃人的资本家——“奴隶主”这个词倒是更合适。

    耀眼的阳光中,灰尘在其中舞动,摇摆不定,客厅的两扇窗户碎了,外面的房屋无一完好,基本都成了废墟,满目疮痍。

    他现在或许应该庆幸厨房的天然气罐没有因炮击而爆炸,不然小队的最后幸存者也要死在这间房间里。

    云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几下身上的砂石,小心翼翼地轻轻向前走几步,捡起地上一本布满尘土的日记本,拍了拍,重新放进背包。

    他在参军之前从不写日记,直到有一名老兵把这本日记赠与他,尽管老兵牺牲前只写了四天的日记,然后被炮弹炸成了三大块和一些碎肉,成为了耳熟能详的英雄碎片,就算拼起来也没用,云盎不会仙术,合成不了。

    这也算是悼念老兵吧……老兵送给自己的习惯。

    他醒来后已经在这坐了不下半小时,忍受着眩晕感和后脑勺的疼痛,茫然地发着呆。

    真是倒霉透顶!云盎在心里抱怨。如果不是敌人的电磁脉冲炸弹杀死了通讯设备,他也因昏迷没能赶上修理,耳麦里只有吱呀吱啦的电流音。看来得像当地的居民好好“借”一下一些有用的东西了。

    义燹集团军向前推进得很着急,战线被拉的有点长,谁让那个白痴指挥官让他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这才这么着急突围。

    义燹,第十八野战集团军……

    敌人现在多半已经撤退了,就算没撤也不会来这里停留。敌人的一个小连队刚把这里占据就被大部队剿灭了,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炮击。

    他清点了现在能用的物资:预计能用五天的粮食,以及四天的淡水,以及不到万不得已,那一具被长枪刺穿的尸体,又或者是外面的友军与居民尸体。

    城邦变为了废墟,骄阳的醒目却增加了一抹混沌之感。

    云盎现在走起路来都一晃一晃的,步履蹒跚,但他现在必须要去检查并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周遭潜伏着一群想要杀死自己的暴民或者把自己吃得骨头都不剩的立虫。起码说不定碰上了立虫的游击队也顺便可以利用地形应付。

    踉跄地向卧室门走去,打开一道又一道的门闩。

    咔哒……

    咔哒……

    咔哒……

    ……

    云盎手中紧紧抓住QBZ95式步枪,现在他也不能确定房间内有没有人,身上的弹药储备有限,不可轻易浪费。在走出卧室之前,他卸下了身上的所有累赘,指北针、水壶、背包……

    壮着胆子一个一个探查房间,房子有两层,二楼被炸塌了一半。云盎身影在各个房间游走,衣柜床底也好好检查了一番。空气里还有一股咖啡味儿,不过多半这些咖啡已经被尘土污染了。

    尽管现在十分疲劳,死亡的威胁仍让他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任何一丝懈怠。

    房子地板上遍布被炮弹炸碎的小石料。

    房间数量不多,经炮击保存下来的只有四个,云盎的影子在太阳的映射下更显高大威猛。

    认真检查无误,才暂时排除了屋内的危险。要担心的实在太多了,检查不慎,到时候来个偷袭自己就能命丧黄泉。

    云盎彻底确定房间内没什么危险后,方才回到卧室,看了一眼被长枪刺穿的尸体,然后背对着一屁股就坐在床上。

    不得不说,这床睡起来还蛮舒服的,只可惜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没法睡上一个好觉。立虫的大部队应该是继续去追逐义燹军团了,这里只是突围计划中的九牛一毛,立虫的心思都在军团那,应该是无暇顾及这边的。

    应该是?对吧?云盎试图安慰自己焦虑不安的心情以及对现状的恐惧。

    云盎拿起枕头,却发现下面有一把TT-T半自动手枪,看来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开火就死了。立虫好像并不喜欢这种手枪,或者是搜刮太过仓促了。

    对于吃人这种想法,平生从未有过,那个送他日记本的老兵貌似是在前天死的,他记不太清了,反正老兵跟他说过,人肉简直就是一种全新的滋味,但最好不要尝试。

    或许是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几就长期征战,生离死别早已淡然,云盎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更别说卧室里的尸体还散发着臭味。

    看来得赶快把这具尸体处理一下了。

    云盎换上左手握枪,单手抓着握把,把枪带套在身上,走向一楼的卫生间。他这才想到刚刚搜索房间时枪带竟然忘记套上了。

    这间卧室在一楼,不需要走多大的距离,拖着虚弱的身躯轻轻推开卫生间虚掩着的白色木门。

    看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云盎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脸上的杀气从未褪去,健硕的肌肉和手里如妻子般的步枪是他战斗的底气。

    转头看向窗帘被拉开的浴缸,浴缸里血腥一片,里面躺着一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男孩,为了确认性别,他还特别去检查了一下生殖器官,看来立虫对人鞭这东西不感兴趣,它们有自己独特的食谱,热衷于探索每一种人类内脏的做法。

    两条细小的腿就这样安静躺在浴缸里,血还在淌出来。

    云盎没有再看那两条孤零零的腿,拧开水龙头,一股清冷的水花顺着花洒流下,云盎大喜,可很快,这一串水花蹦哒了两下,然后水龙头里就什么都流不出来了。

    云盎愤怒地抿了抿嘴,幸好他没有把塞子拔起来。

    他单手捧住一把水,转头过去洗了把脸,又看向镜子,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又于镜子上消散于空中。

    算了,有多少是多少吧,根据可靠情报,日后,影陵集团军也会路过这里,与义燹协同作战,至于什么时候来,就茫无所知了。

    云盎转过身打量着那一具被长枪刺穿的尸体。

    看样子应该是这间房屋的主人,年龄上应该有六七十岁了,一爷一孙,在这间房子里遭到了立虫的屠杀,立虫留下了他粗糙难咬的皮肉,毕竟人也喜欢吃新鲜的,立虫估计也有塞牙的苦恼吧。

    这把长枪有一股浓厚的中国风,这不仅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祖国,可惜早就因为叛乱以及立虫的侵略亡国。故国已亡,证从当起。

    看来这位主人还是一位收藏家。

    云盎不再多想什么,打算出去检查一下屋外的环境。

    他再次站起身,推开卧室门,透过窗户木板间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看来外面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房子都塌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活人。

    房屋外有一条马路,不过一棵大树的倒下,使人们想要正常使用马路,不得不费劲去清理。房屋之间相隔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因如此,完好的建筑并不多见。

    走一步看一步吧,此时也是下午,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落山。

    远处山头的云彩披上了夕阳的外衣,犹如伴侣般被废墟用地平线托起,眺望着这壮丽的美景,仿佛是献给义燹的颂歌。

    倒塌的建筑此起彼伏,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睡一觉吧,到时候再出去探索,但愿夜里不会有附近立虫游击队的光临。

    也希望会有留下的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