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遗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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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玉漱扶忻蒙回到茅屋,还未走到床边,忻蒙便昏了过去,斜倚在玉漱身上,被架着躺在床上。

    屋中光线昏暗,阴影下忻蒙脸色发黑,冒了一身冷汗,拧在一块儿的眉毛,还有紧紧咬着的牙关,无不在告诉玉漱,此刻的他有多么痛苦。

    二人相聚不过十多天,望着他从虚弱慢慢恢复,对世间灰恶的心仿佛突然碰到了一丝光亮。没想到短短几天,忻蒙便旧伤复发,再次一蹶不振。眼泪不住在她眼眶打转,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忻蒙说得没错,如果让狗子知道他身受重伤,肯定会再找麻烦。自己和小可根本挡不住他们。她心乱如麻,眼沁泪水,趴在床上,将哭声埋进了被褥当中。

    雷子几人在半道碰到悠闲赶来的狗子,他们俱是一愣。狗子见几人带伤而回,心下吃惊不小,问道,“怎么了这是?”

    其中一人回道,“忻蒙太厉害了,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狗子皱眉望向雷子,只见他手捂胸口,精神颓废,想来受伤不轻,便问,“雷子,他当真如此厉害?”

    雷子摇了摇头,“依我看,再来十个也不是他对手,你弟弟的仇,还是放下吧。”

    狗子道,“怎会有如此厉害之人,出现在玉漱身边?他到底什么身份?”

    雷子摇头道,“我不知道,但玉漱说是她丈夫,细细想来,十年前确实有这么个人物。”

    狗子沉思许久,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忻蒙的讯息。但时日已久,自然少得可怜,纳闷道,“我记得他是个普通的放牧者,现在怎会这般厉害?唉!十年不见,果然物是人非了。”

    雷子道,“兴许是低调吧。”他未看到小可身影,有些疑惑道,“小可呢?咱们惹不起忻蒙,还是放了她吧。”

    狗子心想,“忻蒙这般厉害,小可又在我的手上,对方若是找上门来,刚好用她作为威胁,他知道其中厉害,定然不敢轻举妄动。”随口道,“我已经把她放了。”

    雷子竟丝毫没有怀疑,“这样做就对了,小可太过可怜,咱们不能再为难她了。”

    狗子拍着他的肩膀,一阵怪笑,“想不到你这个大老粗,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啊!哈哈……”

    天空的云朵逐渐密布,风也要来凑个热闹,呼呼地刮个没完。离忻蒙的茅屋极远处,慢慢显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身高体壮,头发散乱,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手中拎着一把细长的刺刀,跨着大步快速赶来。

    玉漱想起小可出门,半天都不见回来,心中开始莫名担忧,坐在门口愣愣望着远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时会嘀嗒出一丝泪水,被秋风卷起,消逝在空中。

    她看到了那个身影,猛然站起身,想要回屋,忽又想起忻蒙的话,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向来人走去。

    待靠得近了,只见来者眼睛狭长,眉毛浓密,略薄的嘴唇带着邪意的微笑。他胡子拉碴,走动间散发出浓浓的痞味,在离玉漱几步外的地方停下。

    “玉漱,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男人邪魅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玉漱摇头不答,紧紧攥着拳头,暴露出此刻紧张的内心。

    男人看在眼中,笑道,“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问小可一些问题。”

    玉漱正在为小可担忧,此刻对方突然找她,不知是为了何事?能不能让他帮忙找小可?不行,对方唯恐天下不乱,不可能帮自己的忙,他此来肯定并非善事。

    “小可出去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男人见玉漱双眼发红,似乎刚刚哭过,难道是因小可所致?他看向茅屋,那边寂寥无人,想来小可定然不在。毕竟大老远跑来一趟,怎也要去看个明白吧?他想要越过玉漱,被对方侧身挡住了去路。低头看时,只见她双眼期艾,自己冷漠的内心,转瞬间躁动不已,不由得淫心大起。抬手撩起她的乌发,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喃喃道,“真是好闻极了。”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男人脸上,玉漱想挣脱出他的束缚,同时口中大叫,“二浪,求求你,求你饶了我吧!”

    二浪心底升起征服的欲望,将玉漱的双手背在身后,用左手紧紧握着,让她挣脱不得,腾出的右手开始肆无忌惮。

    玉漱仰头嘶吼着,眼泪不要命滑落,整颗心都陷入了绝望。她奋力咬向二浪肩头,二浪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兴奋道,“挣扎吧,这样才有意思。”

    雷子在山顶望着狗子几人离开,内心深处却升起满满的嫉妒。想起玉漱看忻蒙时的眼神,透漏出无限的温柔与喜爱,自己与她相识多年,从没见她如此看过自己哪怕一眼。

    “唉!”雷子重重叹了口气。

    玉漱的音容笑貌在心中挥之不去,今天前去找忻蒙麻烦,不知以后我和她相遇,是否还能和以前那样坦诚相待?她会不会因此不再理我?

    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在雷子脑中萦绕不去,“不行,必须去跟她解释一下,要不然下次见面,我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了。”

    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狗子,雷子心意已决,大不了再遭忻蒙一顿毒打,只要能换得玉漱一丝理解,那也足够了。

    这般想着,雷子放快了下山的脚步,没多久就看到了玉漱家的茅屋。他忽地止住了脚步,一阵若有若无地啜泣声自前方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二浪站起身来,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完毕,而后扭过头来。雷子赶紧趴在地上,抬眼看着二浪兴奋离去。

    “二浪怎么来了?那刚才的哭声……不好,是玉漱。”

    玉漱也站起身了,她慌乱地整理衣衫,又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声音是那样悲切,听得雷子内心都纠在了一起。现在玉漱的情绪一定很差,若是看到我,肯定连死的心都有了。雷子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生怕玉漱注意到自己。

    “忻蒙呢?他怎么不在?”雷子心中满是疑惑。

    良久,玉漱站起身,向茅屋跑去,啜泣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茅屋之中。

    雷子转身想走,忽又想起玉漱该不会寻短见吧?这想法一冒出来,登时吓了自己一跳,“瞻前顾后只会坏事,得去瞧瞧我才会踏实。”

    他来到了茅屋旁,骤然听到玉漱悲鸣一声,“忻大哥,我对不起你……”

    雷子一听这还得了?想也不想一脚就将木门踹开,刚好瞧见玉漱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正欲刺向自己腹部。

    “玉漱,你做什么……”

    雷子奔过去将剪刀夺了,望着她那张因绝望而变得苍白的脸,“你不能做这种傻事。”

    “我,我……”玉漱痛苦得不能自已,来到了床边,趴在了忻蒙的身上,悲泣道,“我还有什么脸,再活下去啊?”

    面对如此情形,雷子的脑筋根本转不过弯来,他想到了小可,怎么还不见她的踪影?还有忻蒙,怎么突然昏迷不醒了?

    “小可呢?还没回来吗?”

    玉漱听到小可两字,倏地止住了哭泣,跑过去抓住雷子的手,跪倒在地,“雷子,我已经活得够累了,可小可是无辜的。求求你,求你帮我把小可找回来吧。”

    雷子的手被玉漱一抓,心中猛然一荡,望着苦苦哀求的玉漱,他毅然决然道,“好,包在我身上。”转身要走,忽又止住了脚步,看向玉漱,“你得给我保证,不会再做傻事了。”

    玉漱点了点头,“只要小可能够回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为了小可,她甚至抛下了尊严。

    雷子一心想着小可安危,于其他事倒未在意,叮嘱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