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我吃饱了要走一走、溜溜食。”巧姐儿放下碗筷，在丫环伺候下净手洗脸，准备出门。

    “嗯，就在府衙后院走走。”林月娥看到她乖巧的样子道。

    巧姐儿一离开林月娥视线就直奔府衙大门，贴身丫环喜庆拦住她不让出去，就这样她也顺利来到衙门口。

    林月娥正在给屋里给一盆花修剪枝叶，就见巧姐儿身边服侍丫环喜庆慌张的跑过来，道：“夫人，不好了，表小姐把衙门口卖馄饨的老张打了，她还把人家摊子也砸了。”

    \ufeff“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又把她得罪了，她好好的怎么会到衙门口闹事去。”林月娥疑惑问道。

    “表小姐非要出门转转，我们拦着不让她去，可她硬要去，我们就拽住她。她就说我们要打她，我们实在拦不住呀，表小家就到了衙门口了。”喜庆用手帕擦了一下脑门上汗回道。

    林月娥从丫环嘴里知道事情发展经过：巧姐儿看见老张的馄饨挑子了，她说要尝尝这里的馄饨和家乡的味道有什么不同。老张知道是知府小姐要吃赶紧做好端过来，可是巧姐儿却把碗给仍了，还叫门口衙役把老张抓起来打一顿。衙役不干，巧姐儿就亲自动手把老张摊子砸了，老张吓的根本不敢动任由摊子被砸。

    \ufeff“无缘无故怎么会砸人摊子，把人给我叫来。”林月娥对喜庆道，喜庆赶紧离开。

    林月娥等了一会还没见到人，又派人去叫，巧姐儿这才过来，手指头上明显遗留有墨汁印。她进门前先打发喜庆道：“告诉那个胖衙役，不把门口墨汁洗刷干净，我一定不让他好过，连我的话都不听。”

    \ufeff“怎么还砸人家摊子，衙役又怎么招惹你了。”林月娥忍住心中不快道。

    \ufeff“我就想尝尝这里的馄饨和家乡有什么不同，可是那个小贩竟然包混沌时擤鼻涕，他把鼻涕往地上一甩就接着包，这不是让我吃他的鼻涕吗？不打他打谁，我不但要打人，还要把摊子也砸了让他长个记性。”巧姐儿气呼呼讲述事情经过。

    她叫衙役帮忙砸摊子，可衙役不干只好自己动手，其实也就是将摊子推倒让卖馄饨小贩记住要讲卫生。教训完邋遢小贩，就要教训不帮忙的衙役，她弄了碗墨汁水倒在县衙门口让衙役洗刷干净，墨汁难洗，衙门口墨迹印记不用上几十桶水绝对洗不干净。

    说话间，下人禀告请来的裁缝来了，裁缝是林月娥请来给巧姐儿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她赶紧命人端水给巧姐儿洗手，墨汁难洗，洗了四五遍才将手指洗干净。林月娥待巧姐儿洗完手后，亲自拿块手巾给巧姐儿擦拭干净，又端了一杯水给她喝，这才吩咐裁缝给巧姐儿量尺寸。

    裁缝是一个姓林的上了岁数的妇人，很会察言观色，言语奉承知府夫人一番，又讨好的冲巧姐儿笑笑。可巧姐儿在喝水没注意到。林婆子拿着尺子给巧姐儿量身材夸道：“表小姐长的真好看，身条子也好，以后准能找个好人家。”

    林婆子量的时间有些长，心里想着这样知府夫人会认为她尽心办事，巧姐儿却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好了没有呀，姑奶奶你从哪找的裁缝，年纪一把了水平不高呀！我和小姑奶奶都是在孙不才家做的衣服，人家从来不量身材，看一眼立马报出尺寸是分毫不差，那才叫本事！”

    “你以为谁都有孙不才的本事呀！对了你给我说说孙不才现在还好么。”林月娥向巧姐儿打听故人状况，知道孙不才日子过的很好，又有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三清观道士们的道袍和牛家衣服都是他家订做的。

    林婆子卖力还没讨好，心里不高兴但不敢表现出来，她看出知府夫人很喜欢这位表小姐就道：“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大不如前了，以前我也可以做到看人量衣的，不知表小姐要什么颜色的。”

    “都要大红色的，这样看着喜庆。”巧姐儿道。

    “一套大红，一套大绿，这样可以隔天穿，再做两套素一些颜色。”林月娥道，一共给巧姐儿做了四套衣服。

    “也行。”巧姐儿同意了。

    林月娥接着叫人拿些钱赔给馄饨小贩老张，同时告诫他以后绝不可以在食客面前乱按鼻涕，又让人帮忙把门口洗刷一下，早上的风波终于过去了。巧姐儿还是想出去玩，林月娥不答应，她让牛倩陪着巧姐儿去学女红哪怕只是坐着也行，巧姐儿最后不情愿的去了。

    林月娥一会又见到喜庆丫环慌忙的跑过来，又是一脑门汗，道：“夫人不好了，小姐骑马跑了。”\ufeff

    “什么。”已经有心里准备的林月娥还是被吓到了。

    喜庆丫环跪在地上，几乎哭着道：“表小姐绣了一会花就坐不住了，她说要伸伸腿，一直伸到府衙门口。她看见衙役骑马回来就走了过去，我们没想到小姐会骑马，她一个翻身就上马就跑了，夫人恕罪呀！”\ufeff

    “都还楞着干啥，还不快给我追回来。”林月娥是真着急了，带着一帮仆妇追出府衙门口，哪里还有人影子，只好命人全城搜寻。能派出去的人都去找人，后来在一个铁匠铺子找到巧姐儿的，她正在督促铁匠给她打造一把铁质弹弓，弹弓到手后才回来。

    林月娥见她回来气的说教一顿，巧姐儿表现特别乖巧拉着姑奶奶撒娇道歉争取原谅。林月娥没有进一步处罚她。天色已晚，巧姐儿吃完晚饭和林月娥告退回房间睡觉去了，林月娥睡到半夜还是被叫醒，喜庆脸色苍白的跑来，道：“夫人，不好了……。”

    “巧姐儿又干什么坏事了。”林月娥不等她说完问道。

    “表小姐好好地，只是海棠苑闹鬼了。”喜庆说话声音发抖，身子也发抖。

    “胡说什么，拉出去打板子。”林月娥怒道。

    “夫人恕罪呀，是真的，海棠苑真的闹鬼，小翠被吓傻了，绿柳她们吓晕过去了，表小姐不敢呆在房间里就去了倩小姐院子。”喜庆磕头求饶道。

    \ufeff“带我去看看。”林月娥起身要去现场查看。

    “夫人，您还是不要去了，最好明天请一个道士过来捉鬼。”贴身婆子好心劝道。

    林月娥根本不信闹鬼，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海棠苑，院子里一片狼藉，里面的仆人都跑出来避鬼，见到当家主母来了跪下相迎。林月娥一步跨进院子，随行人员硬着头皮跟着，小院很安静，没有发现鬼神踪影。林月娥转了一圈，众人的心绪稳定下来，她叫来喜庆丫环问明闹鬼经过。

    喜庆结结巴巴说了亲身体验，是一个没脸鬼在海棠苑出没。

    “巧姐儿晚上干什么了。”林月娥眼珠一转问道。临晚的时候，巧姐儿召集小院里的丫环和仆妇给她们讲了一个十分精彩的鬼故事，下人们胆战心惊听完，三更天，院子闹鬼了。林月娥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巧姐儿做的，她带人仔细搜索一下巧姐儿屋子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结果一无所获。

    “再搜！”林月娥不甘心，问道：“巧姐儿呢。”

    \ufeff“在倩小姐那，倩小姐开始不给她开门，她就拿石块一直敲门，倩小姐无奈只好让她进屋。”一名胆大的仆妇道。

    四更天了，海棠苑闹了大半夜，惹事人早换地方休息去了，林月娥也困乏了，吩咐道：“没有鬼，是你们眼花看错了，今天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派人过来搜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谁装神弄鬼，今晚的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我绝不轻饶。”\ufeff

    天亮后，海棠苑闹鬼的事还是传了出去，也演变成知府衙门闹鬼，海棠苑又搜查了三遍，还是一无所获，林月娥断定巧姐儿做的，但找不到证据只好做罢。

    牛倩一晚没睡好，巧姐儿非要和她睡一起，夜里把被子都抢了。牛倩早上是被冻醒，人都有些受寒了，王姨娘赶紧给她找郎中看病。牛倩喝了药感到好多了，临近中午过来和主母问安，巧姐儿正好也睡醒了，两人又碰到一起。

    “牛倩，我听说你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是真的呀？”巧姐儿一副怀疑的神色。

    “按辈分我是你表姐，一点规矩不懂。”牛倩斜着眼睛教训道。

    “牛表姐你别在意我无理，我就是一个乡下妞，不懂规矩的，我们来下五子棋吧。”\ufeff巧姐儿讨好的拉着牛倩道。

    “叫表姐就行了，不要加姓氏，不好听。我不和你玩五子棋，那是小孩子玩的，”牛倩挣脱表妹示好，不耐烦道。

    “五子棋不是棋吗，我就是一个村姑，太高深的不会呀。”巧姐儿低眉顺眼道，接了一句：“你不会连五子棋也不会下吧。”

    “谁说我不会。”牛倩中了激将法同意下棋娱乐。两人连下五盘，村姑表妹都输了，牛倩赢的太轻松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讥讽村姑表妹一顿就不愿意再下棋了。

    巧姐儿拉着她的衣袖不让走，输的急眼道：“再下最后一盘，你不会是怕输不敢来了。”

    “我会输！我可是连赢你五盘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对手。”牛倩自信道

    \ufeff“我们加点赌注，这样才有意思，我去找个证人，免得你输了不认账。”巧姐儿道。

    “赌什么，家里不让赌博。”\ufeff牛倩道。

    \ufeff“不赌钱就不算赌博。”巧姐儿飞奔去找林月娥来当证人。

    林月娥在佛堂礼佛，她跪在佛龛面前虔诚祈祷，其实就是求个心里安慰。早上读经文，下午抄写经文打发时间，儿子死了，丈夫和她关系冷淡，她已经无欲无求了。巧姐儿被婆子拦着不让进佛堂，她就在门口大喊大叫。林月娥被吵得头疼只好过来当证人，当知道是下五子棋时，才明白她没安好心。

    \ufeff“牛倩上当了，巧姐儿只说她输了就从院子搬出去，没说赢了会怎么样。这赌博都是对等的，你要人家怎样，你自己就要下同样的赌注，再说五子棋先手会有很大的胜算。”林月娥对身边婆子道。

    话还没说完，巧姐儿赢了，她笑的如同一只偷到鸡的狐狸，对刚才棋艺还自信满满的牛倩道：“你今晚就到海棠苑去住，你那小院归我了。”

    \ufeff“为什么。”牛倩还不明白。

    “我们不是说好了，谁输了就去住海棠苑，怎么！你想耍赖。”巧姐儿将手中棋子一丢，瞪眼道。

    “只说你输了就搬出去，没说你赢了就让我搬出去，那是我的院子。”牛倩叫道。

    “姑奶奶，你给我做主，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呀，输了就不认账，还要脸吗？”巧姐儿立刻向林月娥告状。

    “我没说错吧，”林月娥道，她接着对巧姐儿道：“你呀！坏着呢，你这叫空手套白狼，我可不给你做主。”

    林月娥看到巧姐儿很失望，她让牛倩带巧姐儿去读书改改她的性子。没一会就传来两人打架的消息，林月娥赶紧把两人喊来问明情况。牛倩头发乱了、脸上挂满泪珠直喊身体痛，哭道：“主母，是她先动手打我的的，她把我丫环支开逼着要我搬家，我不同意，她就动手，我身子好疼。”

    “哇！是她先动手的，她比我大，我被她打的好疼。”巧姐儿不承认还放声大哭扑到林月娥怀里。

    “你胡说。”牛倩气的满脸通红指责道。

    林月娥大概也猜出了谁吃亏，她让牛倩回院子休息，只留下巧姐儿。巧姐儿还在边哭边述说不公。林月娥又气又笑，骂道：“好了，别装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这演戏也得投入些呀！你这叫干嚎。”\ufeff

    “姑奶奶，眼泪不出来呀！”巧姐儿被揭穿就不嚎了，冲着林月娥笑。

    “过来把脸擦擦。”林月娥拿出手帕给她擦脸道：“还学会装鬼吓人，你呀，真不知道在家怎么皮呢！”

    “我没装。”\ufeff巧姐儿跳起来道。

    “还不承认，牛小丫是道姑，再说牛家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你呀！骗不了我。”林月娥揭穿巧姐儿的谎话，但巧姐儿就是不承认，她早将装鬼的面具销毁了，是不会承认装神弄鬼骗人的。

    \ufeff“为什么非要住到牛倩院子。”林月娥换个话题问道。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巧姐儿道。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林月娥最后还是帮了她。林月娥叫来牛倩的，理由是说人不信不立，她让牛倩搬家。牛倩和温姨娘不干，最后林月娥让她和巧姐儿再下一盘五子棋，牛倩输了，林月娥毫不留情的让她搬走。当家主母发话，温姨娘只好让牛倩搬走，只是林月娥大意了，没有查出巧姐儿是另有企图。

    这一天，林月娥过的是丰富多彩，连平日里念佛抄写经文的时间都没顾上，有些乏了就早早睡下。子时十分，夜深人静，院子里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林月娥觉轻被惊醒，里间服侍的婆子听到锣声就要出去打探消息，这时丫环喜庆慌慌张张跑来。

    \ufeff“巧姐儿又出什么事了。”林月娥看到这个丫环就头疼，故作镇静问道。

    \ufeff“表小姐要私逃出府，她现在就在府中的那颗老槐树上不下来，夫人快去看看。”\ufeff喜庆熟练的跪下道。

    “啊！”刚刚还坐怀不乱的州府夫人急忙套鞋出门。

    “夫人，慢些，把外衣披上。”身边仆妇赶紧递给她外衣，林月娥边走边穿，来到时就见到巧姐儿爬在树上和温姨娘对峙着，温姨娘说只要她下来一定打断她的腿。

    “你敢。”林月娥温婉惠道，同时焦急的冲巧姐儿挥手：“小祖宗，快下来，千万别摔到了。”

    \ufeff“那你不许打骂我。”巧姐儿开出条件。

    “行，快下来。”林月娥见巧姐儿爬的有些高，对下人道：“还不去找床被子撑着，万一她不小心掉下来，也好垫着些。”

    下人急忙去抱棉被子，棉被子抱来时，巧姐儿已经下来了。林月娥是真生气了，脸色铁青的拽着巧姐儿道：“跟我来。”\ufeff

    “等一下。”巧姐儿挣脱开，突然朝一个男仆走过去道：“你晚上不睡觉跑树根旁干啥！”

    巧姐儿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就是这个男仆突然出现在树下，又抬头看见她，接着一声尖叫导致她出逃计划失败。仆人缩着身子，小声道：“小姐，我尿急。”

    “我让你尿急，我让你乱找地方。”巧姐儿说着就用脚踹人。

    “够了，你看你成什么样子。”林月娥忍耐终于到达极限，带着巧姐儿来到后衙偏房，怒道：“跪下。”

    “不跪，我没做错事你不能教训我，牛家女孩不许体罚。”巧姐儿退后几步，防止林月娥控制不住情绪动手打她。

    “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你竟然要离我而去，你要是再出个意外，我怎么想你家人交代。”林月娥指着她骂道。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每天关着我，我娘在家都不管我，我才不要坐牢。”巧姐儿回嘴。

    “你要气死我呀！你给我到墙角站着去。”林月娥捂着胸口道，身边的丫环婆子赶紧过来好言安抚，巧姐儿乖乖走到墙角站着。

    林月娥在贴身婆子搀扶下回屋休息，温姨娘带着牛倩过来建议狠狠打一顿巧姐儿，教训下这个乡下丫头，林月娥不同意对巧姐儿体罚，抚着头道：“牛家的女孩不能体罚，这是我小妹定的家规，女孩子不经打的，我不能开这个头。”

    巧姐儿站一会见林月娥离去就回去睡觉了，牛倩没能拦住就跑到林月娥这告状要将巧姐儿抓回来接着罚站，林月娥摆手道：“算了，随她去吧！她是牛家长孙女，等她娘过来了自会教训，我只要把她看护好就行。”牛倩听了很失望，她对林月娥这个当家主母还是很顾忌的。林月娥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她有的是心机和手段，这些年生母温姨娘被治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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