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丫隔段时间去涂县玩，照旧住进牛二姐家，又看到方童生。这次细细打量了一下穷书生模样，方子竟长着四方脸、浓眉大眼、个头比牛大妹矮一些，模样不是太难看。她心里有了算计，冲着方子竟招手道：“方秀才过来，说的就是你。”

    方子竟还是那副落魄相，还是穿着那天的衣服，人看起来不是很精神，听到叫喊声没在意。直到确认是喊自己才驻足，来到牛二姐土货咸鱼铺子，纠正道：“小姑娘，我不是秀才，也不认识你，找我干啥。”

    “会算账吗，我外甥女帐算的不对，你能帮我算下吗？不白干活，给你五十文工钱。”牛小丫喜欢和书呆子打交道，尤其这种很穷酸的读书人。

    王佩宁在后院和父亲王三翻晒咸鱼，王小福跑过来告状说帐算错了，她急忙来到店门前道：“小姨，我没算错帐呀？”

    “说你错就错，一边去，别坏我事。”牛小丫撵走外甥女，她和方子竟说好，要他明天早上过来查账。牛小丫叫来王三让他去把大哥和大嫂，尤其牛大妹接来，牛二姐隐约猜到牛小丫要干什么。有了骡马车就是方便，王三临晚把人接来，原来牛小丫看中了方童生要给大侄女说媒。

    “大嫂，你也知道，牛大妹眼光高了，说了那么多家都说不中。为什么，她就想当秀才娘子。”牛小丫说中大侄女心思。

    “啊！”牛大哥很吃惊，他做梦都不敢想。

    “她哪有这个命当呀！”吴氏多少还是知道闺女想法，秀才家跑多了，心思也跑大了，女儿也想像林月娥那样活的有尊严。

    “这个童生不错，家里人口简单。穷不怕，咱家还怕穷！明天方子竟过来算帐，你们把把关，看人怎样，要是顺眼，我就找媒婆提亲去。”牛小丫道。

    一早，方子竟依约而至，吴氏是越看越顺眼，她热情端茶递水弄的方子竟很不自在，牛小丫立刻把她支走。牛大妹躲在房门后偷偷看着方子竟是越看越满意，方子竟算完帐拿了钱就回去了。

    “怎么样。”牛小丫喊来大哥和大嫂问道。

    “太穷了，人也小气，五十文钱数三遍。”牛大哥又有些不满，他忘了以前十文钱能数十遍。

    “衣服都有好几块补丁，听说他娘可厉害了，丫头嫁过去肯定要受罪。”吴氏从牛二姐口中打听方家境况，担心女儿到婆家以后日子不好过。

    “人无完人，大妹想当秀才娘子，可是现成的秀才没有，有也不要她，咱就慢慢培养。人小气是因为穷，这不怕，牛大妹嫁妆丰厚，这个穷坑她能填上。”牛小丫劝道，

    牛小丫问侄女愿不愿意嫁，牛婉清十分愿意，她点下头就躲到王佩宁屋里去了。牛小丫见侄女同意，大哥大嫂也不反对就去找王媒婆上门提亲。王媒婆见牛小丫又来找她说媒开心的不得了，为了三两银子的好处费一早就赶到方子竟家。

    方子竟听媒婆说有个村姑看上他了，那个姑娘他见过，就是临街咸鱼店家的亲戚，原来那天请他算账是另有所图，他不愿意娶个大脚村姑，当场把王媒婆赶出家门还骂了她一顿。王媒婆为了三两银子还想争取一下就赖在他家门口不走，方子竟母亲是直接一口吐沫吐在她脸上，方子竟的姐姐更是端了一盆水泼到王媒婆身上，她们认为王媒婆是在羞辱他家方子竟。

    王媒婆是一副惨像的来到牛家，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坚决不参与这事了。家里人听媒婆带回的话气的直骂，牛家发达后从没被这么看不起。牛小丫劝慰了王媒婆一会，让二哥用家里马车把王媒婆送回去，还给了她两只母鸡和一筐鸡蛋表示歉意。

    婚事要吹，牛婉清不死心，当秀才娘子是她的梦呀！牛婉清偷偷找牛小丫，表示只要能当秀才娘子死了都干，牛小丫面对一根筋的大侄女只好答应一定帮忙到底，她也希望大侄女能嫁个好人家。

    牛小丫骑着驴子赶到涂县找到方子竟读书的私塾，私塾在一个破旧的小巷里，教书先生困守着七位学生渡日，方子竟不愿意搭理这个心眼十足的小姑娘，牛小丫就在他下学回家路上守候着，看见酸腐书生到来，喊道：“方秀才，我请你吃饭。”

    清脆的童声引来路人注目，方子竟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再次纠正道：“不了，小姑娘，我要回家。”

    “就是吃顿饭，我有话对你说，你不会怕我把你卖了吧。”牛小丫骑在驴子上不紧不慢跟着。

    方子竟家里穷，从来没下过馆子，想了想就随牛小丫去了迎客楼，到了地方看出小姑娘显然与掌柜熟络，掌柜亲自将驴子栓到后院。牛小丫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些菜，方子竟看到价格不低，正要假意推辞就听牛小丫对店小二说：“你出去吧，我有事和方秀才谈。”

    “我不是秀才，是童生。”方子竟小声更正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考上秀才，你天赋不高，年龄也大了，快二十了吧！你家里情况我也知道，你被人退了亲，家中有个姐姐和老娘，你姐都二十四岁了还没嫁人，为什么，是你害的。”牛小丫拍着桌子道。

    “我害谁了？”方子竟瞪着眼道。

    牛小丫见方子竟要反驳，站在凳子上，很有气势道：“我说完，你再说。你就是个害人精，你自私自立，光顾着你自己舒坦，你读书从不问家里事，你知道你姐和你娘供你读书有多辛苦吗？你真的要你姐一辈子不嫁人，老了剪了头发去当尼姑！还有你娘自己吃糠咽菜，省口好吃的都给你，你对的起她们吗？别告诉我，你考了功名以后好好报答，那是你自己骗自己，你醒醒吧！”

    “我从没想过呀，我娘只是让我用心读书、出人头地。”方子竟呆坐一旁，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牛小丫跳下凳子，继续道：“你嫌我大侄女是村姑和你身份不配，除了这点还有啥？我家是大地主，良田百亩，光是我大侄女陪嫁就够你过十年好日子，别告诉我十年你还考不取秀才。你回去吧！三天内给我一个答复，我可不想在你一颗树上吊死。”

    牛小丫说完叫来店小儿道：“还是记我账上，再加些实惠菜给方童生带回去。”

    方子竟提着食盒回家，方母见已经过了午时儿子还没回来，就叫女儿去迎一下，姐姐正好在路上碰上弟弟，方子竟对姐姐说有人请他吃饭，还带了些好菜回来。到家后打开食盒，他看着姐姐欢喜的端出肉菜心里想哭。

    方子竟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王家的杂货咸鱼铺子告诉牛二姐答应这门婚事。牛二姐急忙催促王三回家报信。牛小丫再次找王媒婆去说媒，王媒婆怕受辱坚决不干，牛小丫就往她手里塞了三两银子，告诉她只管去方家，不会有人再难为她了。

    婚事终于成功，牛婉清高高兴兴奔着秀才娘子的梦想而嫁，婚后才知道婆婆的厉害，省亲回来时找牛小丫哭诉：“小姑，婆婆好厉害呀，每天都教训我，我都快过不下去了。”

    “孤儿寡母的，母亲都很强势，她就是认为你是抢她儿子来的，肯定对你不好。”牛小丫分析原因的同时，答应帮忙解决大侄女困境。这家的姐姐要先处理了，这就是一根搅屎棍子，老姑娘性子有些怪。

    牛小丫到县城孙不才布店买布料做衣服，突然想起好像从没有见过这店的老板娘，她和孙不才熟悉了就好奇问了一下。孙不才媳妇病死快三年了，他一直念着亡妻的好不愿再娶，这是个重感情的人。孙不才带着老母带和儿子生活，儿子四岁了，长的虎头虎脑，牛小丫见到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立刻有了想法。她得到孙不才同意带着这个叫小冬子的孩子到方子竟家串门，特地让方子竟姐姐带着孩子玩，又把自己打算偷偷告诉大侄女。牛婉清直点头，婆婆没了这个帮手就好对付多了。

    牛婉清随后的日子里时常带着方子竟姐姐去布店买布料，每次都找来小冬子玩，她看出姐姐真是喜欢这个孩子。牛婉清就开始给两人创造机会，她连续让孙不才给婆婆和方姐姐做了八套好衣服，几乎把她私房钱都花光，二个月后终于水到渠成把方姐姐嫁给孙不才，接下来就剩下婆婆了。

    牛婉清又来找牛小丫讨主意，牛小丫分析这主要是方家婆婆没事干才找媳妇不自在，给她找些事情做就行了。牛婉清心里想给婆婆找事干还不容易，她把打算和牛小丫说了，牛小丫十分赞同。

    方家小食铺子正式开业，主营有米饭和面条，又请了个婆子当下手，牛婉清让婆婆管理小食铺子。方老婆子穷了一辈子，突然间有了来钱门路就忙着赚钱没空管教媳妇了，方家婆媳双方和睦相处。

    方家婆婆唯一不满的就是媳妇二姨家那个叫王小福的孩子，小丫头常来小食铺子吃饭，那孩子嘴甜，方家婆婆抹不开面子收她钱，让这鬼丫头吃了好几年白食。

    \ufe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