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带着一家人过来帮王三卖鱼，她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快十七岁了，二儿子十三岁，大女儿十五岁就快要出嫁了，王沛宁管他们叫四哥、五哥和三姐。

    王沛宁对三姐道：“你明天半夜要先过来把饭烧好，米放在厨房，先把饭煮上，小菜我炒好了，吃的时候热一热。饭熟了，你就把大家喊醒吃饭，这是大门钥匙，你临晚来拿，回去时从外面把门锁上，千万别睡过头了。”

    王三姐点头接过钥匙，王沛宁接着对王二道：“二叔，吃完早饭，我爹会带你们去挑鱼，你们只要把鱼挑到集市就行了，天快亮时，我会带二婶去卖鱼，我娘就留在家看家。”

    牛二姐身体瘦弱和王三一样干不了力气活，王沛宁孝顺就让她留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再说也需要人看家，二婶马氏身体健壮带去卖鱼，路上有个伴。交代清楚后，马氏母女临晚过来拿了三房院门钥匙从外面锁门回去。

    王三姐快要嫁人了，马氏心疼大女儿让她多睡一会，半夜，马氏拿着钥匙开了王沛宁家院门，进了厨房开始淘米烧饭。王沛宁放了不少米，差不多是王家一天的量，马氏将饭烧熟，又热了咸菜，然后喊人过来吃饭。

    第一天卖鱼许多事情要交代清楚，王沛宁也起床准备，看到大家都在厨房坐着、站着、蹲着等着吃早饭，因为在厨房吃饭所以不用避讳，她从正屋端了一个小板凳给母亲坐，自己站着嘱咐道：“三姐，你待会再到我屋睡个回笼觉，中午把饭煮上就行，我带菜回来。吃完饭，爹，你带着二叔、四哥、五哥去挑鱼，我和二婶直接去集市占位子等你们来。”

    一大锅大米饭，马氏给大家盛饭，每人满满一碗，就着咸菜吃很下饭，吃完一碗还能添饭。马氏盛了一碗饭给小女儿，却怎么找不到人了，她记得把小女儿喊过来了，急着问道：“小丫头呢！谁看到了。”

    王沛宁笑道：“到我屋里睡熟了，喊不醒，昨天还说要和我去卖鱼呢。”她接过碗饭放到灶台边，对母亲道：“娘，等小五妹睡醒了，你将这碗饭热热给她吃。”看到母亲点头，特地拿个空碗罩上防止被人吃了。厨房里的男人都很能吃饭，每人至少两大碗饭，转眼一锅饭都吃完了，连锅巴都吃干净。

    吃完饭，王二带人走了，女人收拾碗筷，王沛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显的很精神，准备好卖鱼工具，特地买来的秤杆放进背篓，又拿一把菜刀防身，集市生意要赶早，村里公鸡才叫第一声，她带着马氏离开家。

    中午，一行人回来，咸鱼都卖完了还剩些鲜鱼带回来。牛二姐看空背篓里有好多肉骨头，以往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一块肉，她心疼问道：“咋买这么多骨头。”

    “早上太忙没空买好肉，等有空了去买，肥肉都卖完了，连猪蹄膀也没了，就剩一些瘦肉和肉骨头了。二叔一家是第一天来帮忙要好好款待一下，我就买了八斤猪骨头，骨头五文一斤，一共四十文钱的，还称了些豆腐，中午再做豆腐烧鱼吃，我还买了酒和花生。”王沛宁道。

    “四姐，你怎么不带我去。”小五妹跑过来埋怨道，她一觉睡醒发现四姐早走了。

    “是谁赖在床上喊不醒呀！”王沛宁逗弄她，接着吩咐道：“二婶，你带四哥、五哥，还有三姐和五妹剥些花生米，用油炸了给我爹和二叔下酒，再把鱼和豆腐烧了，骨头也炖上，我要去算账。”

    王沛宁进了里屋关上门倒出铜钱开始数钱，牛二姐就守在房门口不让人靠近。今天收入还不错，这让她心情很好，把钱交给母亲让她收好。王沛宁接着将外衣脱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脏衣服抱进了厨房放进一个木盆倒些水泡上。花生剥的快，油炸花生米已经做好，四哥、五哥端去吃酒了就没回来。女人们忙着做饭，厨房有两口锅，一口锅烧豆腐和鱼，另一口锅炖着肉骨头，小五妹妹是烧火丫头，一边烧火，一边围着肉锅转，肉的香味弥漫厨房，她流着口水看母亲翻骨头撇掉浮沫。

    “娘，肉熟了吗？”小姑娘流着口水关心的问道。

    “还早呢，乖乖烧火去。”马氏将围在腿边的小女儿赶回灶台，王三姐端来淘好的米，又是一大锅饭的量。

    “三姐，你帮二婶烧饭。二嫂你跟我来一下。”王沛宁没说什么事，只是眨下眼睛，马氏明白了，高兴地和她来到厨房外间避人处。王沛宁将钱偷塞给她，一月赶五次集，每次给十文钱，马氏私留下四文钱。

    鱼和豆腐烧好了，王沛宁盛了一些留下，用大碗将锅里的鱼和豆腐盛起来叫三姐给男人们端去，空出来的锅开始煮饭。

    王沛宁将脏衣服放进木盆里倒些水先泡着，她见五妹眼巴巴盯着肉锅，就走过去揭开锅盖，骨头已烧一会只是还没熟烂，她捡了块没肉的递给五妹，小丫头不嫌烫接过来连忙啃起来。

    “没什么肉给她啃着玩”王沛宁笑道，她接着又找两块看起来很大但没什么肉的骨头拿个碗盛了。

    “干什么去。”牛二姐看到女儿端着碗出门问道。

    “我要尽孝心，送两块肉骨头给爷爷奶奶吃，不能让村里人说我一家子吃肉，爷爷和奶奶在家喝野菜糊糊。”王沛宁解释道。

    “你给我回来，不许去，我就是扔了喂狗也不给他们吃，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牛二姐深深怨恨公公和婆婆一直欺负她，不愿意让女儿去讨好他们。

    “小姨说姑娘家名声很重要，我也就是让村里人没闲话说。”王沛宁劝道。

    牛二姐这才没拦着，王沛宁端着碗出门，她没对母亲说骨头没煮烂，爷爷和奶奶绝对啃不动。王沛宁端着碗恨不得绕村子转一圈，见了人都打声招呼，村里人知道是孙女给爷爷奶奶送肉菜都夸她孝顺，王沛宁回来看见五妹还在啃那块骨头。

    “比狗啃的都干净。”马氏打趣道。王沛宁看骨头熟了就拿碗盛了几块有肉的递给五妹吃。

    “别惯着她，哪有大人还没吃就给她吃的道理。”马氏阻拦道，但更多的是客气，小五妹接过碗拿了一块骨头啃起来。

    “够吃，不差这几块。”王沛宁说道。肉骨头煮烂了，米饭也煮熟了，她盛了一大盆给男人端去，女人们才开始吃饭。女人不上桌子吃饭这是规矩，王沛宁知道她不是牛小丫，没那么大大本事可以上桌子吃饭，但她可以在厨房吃干净饭菜，不是男人吃剩下的饭菜。

    吃完饭，王二一家回去休息，五妹赖着不走，王二要硬将她抱走，小姑娘抱着王沛宁腿不撒手，王沛宁笑道：“五妹就留下吧，给我做个伴。明天我要去外婆家，五妹也带着，下次赶集前回来。”

    卖鱼回来一直忙，换洗的衣服还没洗，王三姐很有眼色要留下帮王沛宁洗衣服，王沛宁没答应，道：“三姐，还有一个多月你就出嫁了，活少干些，养养手，手太粗糙不好看。”

    王家女孩在家都任劳任怨干家务活，洗衣服做饭是应该的，从来没有人对王三姐这么好过，她今天吃了一顿饱饭已经很满足了，还听到这么贴心的话十分感动，坚持洗完衣服再回家。第二天一早，牛二姐一家人带着小丫头就去了牛家洼继续吃白食。

    第二次卖鱼就好多了，二叔家知道怎么做了，王沛宁省了不少心，卖完鱼休息一天，她又回外婆家混饭吃同时跟牛小丫学本事。牛家的子侄这一辈还没有出师，他们都在和牛小丫学算学，牛小丫教授的算学十分深奥，牛家晚辈学的十分吃力。

    从牛家洼回来，小五妹重新换了身衣服，终于穿上没补丁衣服了，王沛宁和二婶解释道：“是小姨的旧衣服，衣服还新，小姨喜新厌旧不要了，她和小五妹身高差不多，小五妹穿正好，我就要过来给了五妹穿。”

    王沛宁没告诉二婶，牛小丫一直不长个子，外婆一家都急坏了，她接着道：“小姨还给小五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王小福。”

    “这名字好，你小姨真是能耐人。”马氏高兴的夸道，嘴里念道女儿的名字，小五妹高兴的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去祖屋炫耀，过了一会，突然听到王小福的大哭声音，马氏立马跑过去，一会牵着女儿过来，气愤道：“小六子太坏了，把我娃推到水坑里，硬说她自己摔的，还把小五新衣服扯破了，从小心思就这么坏，大房就没有好人。”

    王家一共六个女孩，已经嫁出去三个，小六子是大房的女儿，比王小福晚三天出生。王沛宁见五妹衣服湿了说道：“快把裤子脱了，到被窝捂着别冻坏了。”

    “我拿去洗洗。”马氏拿着女儿脱下来的棉裤道。

    “我给你补褂子。”王沛宁拿出针线道。

    “补过了，不好看了。”小姑娘看着明显不同的两块衣料，闷闷不乐道。

    “谁让你不听四姐话，叫你别跟坏人玩，你就不听，吃亏了吧！”王沛宁说教道。

    “我以后在也不和小妹玩了。”小姑娘握着小拳头气道。

    “以后长点心，不要和坏人打交道。”王沛宁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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