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花了一百两银子买荒山，春耕前终于完成开荒。人工和物料费花了也有一百多两银子，总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家中还剩不到一百两银子。牛小丫带着一家人来到赖头山验看开荒效果，她和爷爷估计梯田和水田将近二百亩，这么多的地可把家里人乐坏了。

    牛家种不了这么多地，牛小丫宣布将地租出去，她要当大地主坐享其成。以前牛家村就村长家田最多，那也不过才三十多亩，如今牛家是村里地最多的。村长收六成租子，牛小丫收租子看人，平日里和牛家亲近的人家少收一些，和牛家不对付的人就是地荒着也不租。

    春喜娘和牛小丫有矛盾。周老道说牛小丫是天上仙女下凡，村里长舌妇春喜娘说牛小丫是妖怪附身。春喜娘和村长家走的近，她后来交代是村长让她这么说的！牛小丫听到传言后恼怒异常，她是在村口大槐树下将春喜娘当场堵住的。村里人知道牛小丫很厉害就连村长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坏话从不当着牛家人面说。春喜娘春节过后到牛家想借些钱粮度过饥荒，牛小丫竟然不借，她就怨恨上了牛小丫，背地里说了很多坏话。

    春喜娘拉着一群村妇使劲编排牛小丫，正说的兴奋，牛小丫从不显眼的地方钻出来。一群长舌妇见了立刻一哄而散，牛小丫带着狗腿子一直追到春喜家。春喜娘把门关上，牛小丫就带人砸门。麻氏知道女儿被人说成妖怪后，气愤的带着胡氏到春喜家大闹一番，两家不再来往。

    牛家开荒，春喜家也来干活挣钱，春喜娘小心翼翼的躲着牛小丫。牛小丫没空理她，再说她也需要人干活就没找她麻烦。牛家对外租田了春喜家躲不开了，牛小丫坚决不租地给她家种，春喜娘只好到牛家找牛小丫道歉，低头缩脑道：“小丫，是婶子不对，不该背后乱嚼舌头，你别和嫂子一般见识，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是吗？以后不说我坏话，那以后说我好话吗？”牛小丫连门都没让她进。

    “我今后一定只说你好话，你就租些地给我家种。”春喜娘没注意牛小丫笑着问的。

    \ufeff“那行，你说我好话，我听着，先等一下。”牛小丫回屋端个板凳就坐在院门口笑着对春喜娘道；“好了，说吧。”

    家里人看了就知道牛小丫要整人，但都没拦阻，这时候坏了牛小丫的好兴致是会惹她生气的，生气的小丫头可不好惹！

    不识字的村妇夸起人来很粗俗，听了让人皱眉头，但牛小丫一点也不在意，津津有味的听着，还不是自夸一番，可以可以看出小丫头的心情很好，只是最后春喜娘是边哭边说，她实在是找不到好话来夸人了。牛小丫最后答应租二十水田和二十亩旱地给她家种，只收她家二成租子，这可把春喜娘高兴坏了。

    牛小丫原来想将地都租掉，她不想种地，可爷爷和大哥坚决不同意。自家有田哪有不种的道理，牛大哥和爷爷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家的田，说什么也要留些地自家种，牛小丫留了二十亩水田和三十亩旱地让他俩种。牛大哥很苦恼，家里田多的种不完，关键还没有牛，他就把牛铁娃当耕牛用。牛小丫见了就告诉大哥：牛铁娃还没成年，不许他把人当牛做马使唤。

    家里也就他俩愿意种地，牛狗蛋和牛二柱十分乐意当地主。牛狗蛋让村里人喊他牛老爷，因为他到周大财主家干活时听人家叫周财主为周老爷，牛家地比周家还多，那他理所当然的是牛财主。牛二柱自称牛二爷，牛二娃叫牛二少爷了。

    牛小丫随他们乐呵去，牛二哥还想买些下人回来伺候，牛小丫没有同意，她找秀才写了一副耕读世家的门联，牛跃进的字写的龙飞凤舞很有气势。牛小丫虽然和林月娥习字，但都是用木棍画在地上的，毛笔字写不好，她特地拿着门联到县城找人做了一块牌匾，这块牌匾就挂在牛家主屋正堂。

    牛小丫告诉一家人，以后牛家要做耕读世家，要善待人，平日在村里要积德行善，绝不能像牛毛村长一样自私自利，是非不分。牛小丫还制定了家规，她没有举行家庭会议就在家中施行，包括家规三大家规，八项注意。

    第一条就是男女平等，第二条是男不娶妾，女不为妾，第三条就是家中女子不裹脚。违反三大家规立刻逐出牛家。

    家规还有八项注意，这些注意事项依着她的喜好指定，概括一句话：不能惹她不高兴，否则，轻则罚钱，重则打骂。

    家里地多就需要买牛耕地，这一带牛马市场在三岔河镇。牛老实从小给村长家放牛知道如何挑好牛，牛小丫一早起来跟着爷爷和大哥去买牛，爷爷心疼孙女让牛大哥一路背着。一共买了四头牛回来，两大牛和两牛犊，都是母牛，还有一头小毛驴，花了近七十两银子，大牲口可比人值钱。

    “咋还买头驴回来。”麻氏问道，她注意到女儿高兴的骑在小毛驴身上，这头毛驴还不到一岁。

    “小妹非要买这头驴，这驴和小妹投缘，我们一进牲口集市就遇到了，这驴直往小妹身边凑，驴子倔轻易不让人骑，可是给小妹骑，我们就买了。”牛大哥道。

    两头大的母牛都有崽子，这样到了秋后牛产了崽子，家中就有六头牛了。牛老实吩咐胡氏去煮锅稀饭给牛吃，接着就带人搭牲口棚子，在牛老实眼里大牲口可比人精贵多了，一定要伺候好。牲口棚子搭好后牛老实非要也睡到里面，家里人怎么也劝不住。

    牛老实对牛小丫道：“乖孙，爷爷这辈子没啥想法，小时候就想有几亩地，再有一头牛，没想到老了真有了，我就是死了也闭眼。我要睡在这，只要我一睁眼就能看到我的牛，这样我睡得踏实。”

    “爷爷喜欢就行，大嫂再拿床被子给爷爷盖，二哥明天在棚子里盘个炕给爷爷睡。”牛小丫理解爷爷的心情。

    当地主了，是有身份的人了，有身份的人是不怎么干活的。牛小丫又要开会了，家里人都到齐后，她宣布两件事。

    第一，以后家里不卖鱼了，卖鱼生意交给大姐和二姐家。胡氏和牛狗蛋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牛小丫向他们解释，只是不卖鲜鱼，咸鱼干还是牛家做，她要将做好的咸鱼干兑给大姐和二姐家。咸鱼干市场价是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她打算六文钱兑出去，制作咸鱼不需要活鱼，死鱼价格最多一文钱一斤就能买到，一反一复能赚差价。

    牛小丫进一步解释家里要种地，要制盐，夏、秋季节还要捉野鸭子，没那么多人手干活，还有就是腌制咸鱼也要人，家里人实在忙不过来的，全抓着不放手会累死人的，牛家人一想确实如此就同意了。牛小丫想让大姐家照顾一下二姐家就把捕鱼的药方给了王佩宁，王佩宁手里捏着药方李家就不敢欺负她，同时她也可以用药方换些鲜鱼卖。

    第二件事一宣布，家里人跳起来反对，因为牛小丫要给家中女人分田。她要给家中女人每人分十亩水田和十亩旱地。牛大姐和牛二姐听了狂喜，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呀，附近人家还从来没有给女人分家产的。牛狗蛋坚决反对牛小丫主张，牛大柱和牛二柱支持他，胡氏是绝不允许家里财产分给外姓人，跳起来拽着牛小丫要她收回说的话，牛大姐也拽着牛小丫要她说话算数。牛小丫费劲从两人手中挣脱开，胡氏和牛大姐对上了，双方言语不和就吵了起来。牛小丫开始还压着，可她看到家里人竟然互骂起来，索性不管了，出门去秀才家吃午饭接着睡了午觉，下午又陪林月娥做了些针线活才回家。

    牛家吵闹的厉害连午饭都没烧，麻氏带着胡氏赶牛大姐和牛二姐回家，牛大姐和牛二姐就硬赖着不走。两个姐姐都在等牛小丫回来主持公道，因为她们知道这个家其实还是小妹做主。

    牛小丫回来时看到大姐一家和二姐一家都蹲在门口等她回来，先前牛大姐让四虎子去林月娥家将牛小丫喊回来，结果没喊回来。牛小丫一回来就被两家人围着，她只好将两位姐姐带进家。宝贝女儿回来了，麻氏这才没有接着赶人，她吩咐胡氏去烧饭，牛小丫在主屋和麻氏说话。

    牛二姐寻机过来道：“小妹，你给出出主意，我没有嫁妆在婆家受尽了欺负，如今赖在娘家吃喝不是个事，胡氏老给我脸色看，还拿话挖苦我，就差没有打我了。”她苦着脸向牛小丫求助，怯怯的站在一旁，麻氏严厉的看着二女儿。

    “你又没吃她的怕啥，她不也在吃白食。”牛小丫端个板凳给二姐坐，牛二姐很可怜，也就最近才过上几天好日子。

    牛二姐坐在凳子，低眉顺眼小声道：“我不是为我自己要，这辈子我就这样了，可我有女儿，我不能让王佩宁和我一样没嫁妆嫁人，以后受娘家人欺负。娘，你打骂我都行，田产我一定要。”

    这话让麻氏感动，她不在严厉的看着女儿。女子柔弱为母则强，二姐还没有软弱到无可救药。牛小丫点头认可牛二姐的话，她从炕上小柜子里拿出一些炒米糖给二姐吃，道：“田产给你了，你要不来怪谁。”

    “我吵不过胡氏呀，大姐都骂不过她，小妹你帮帮我。”牛二姐将炒米糖放进衣兜留给女儿吃。

    “行，我好人做到底帮你们要田产。”牛小丫答应帮忙，她钻到麻氏怀里撒娇，柔声道：“娘，我以后嫁人了，你给我二十亩地当陪嫁好吗？”

    “好，娘再给你打造一套金饰面做陪嫁。”麻氏毫不犹疑道，说完就看到老闺女冲她笑，再看二女儿就有些脸红，道：“随你怎么分，我不管了。”

    牛小丫把母亲说服，她把李大蛋姐夫叫过来，打趣道：“大姐夫，你带着你家老虎们回去，大虎留下。你在这跟着起哄讨不到好，这事得求着，你见过乞丐讨饭吗？首先你要装可怜，装不像人家不给你。你身强力不亏，人家不会给你的，二姐一家就不一样，天生讨饭像。”

    牛大姐听了赶紧让李大蛋带着三个儿子回家等消息。牛小丫接着过来说服爷爷，道：“爷爷，家里地多，不差这一些，俗话说家和才能万事兴，二姐刚分家，大姐家也穷，家里没有地，大虎都说不到媳妇。再说以前家里亏待大姐和二姐，二姐嫁给王三，家里甚至连陪嫁都出不起，这次分地给她们，也算家里是对以前亏待她们的补偿了。”

    “乖孙，爷爷听你的，你说咋样就咋样。”牛老实虽然有些不乐意，可牛小丫说的也是实情。他看到两个孙女嫁的人家都不好，日子过的艰难，如今厚着脸皮带着一家子赖在家里讨口吃食，就点头同意了。牛小丫把娘和爷爷说服，她无视牛狗蛋。牛狗蛋还想女儿会来说服他，他已经做好准备坚决不答应。

    牛小丫早上当着胡氏的面对牛清扬道：“牛家女人嫁妆就是十亩水田和十亩旱地，家里就你爹不答应，所以你的嫁妆没了。没有嫁妆嫁到婆家会怎么样，只要看看你二姨就知道了，和童养媳差不多，是天天挨打受骂，对了，你以前不就是童养媳。”

    牛清扬立刻就哭了，她被卖到别人家就是做童养媳的，一想到那时候受的孽待就心痛不已。牛清扬是胡氏心尖子，她看到女儿嗷嗷大哭立马安慰女儿，接着和牛二柱大吵大闹起来，撒泼的胡氏无人敢惹成功降住丈夫。

    牛婉清看到这一幕不知说什么好，牛小丫见大侄女傻站在一旁不配合就说：“你也一样没嫁妆，随便找个人嫁了，别挑剔了。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去年那个上门提亲的矮冬瓜就不错。”

    牛婉清听了回屋拿根绳子出来就要吊死在家门口，坚决不同意分地的牛大哥立刻慌了手脚。牛小丫成功说服大哥和二哥一家，就剩下牛狗蛋了。牛大姐还要小妹继续努力，牛小丫没干，她说：“对付我爹，二嫂就够了，用不着我，你们听二嫂的。”

    牛狗蛋中午吃饭，他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可桌上已经没饭了，牛狗蛋憋着气到厨房自己盛饭，可是掀开锅盖只有一锅刷锅水，牛狗蛋叫大房媳妇烧饭给他吃，吴氏躲着不见他，牛狗蛋刚要骂人就看到胡氏，他没敢开口，骂架牛狗蛋骂不过胡氏。晚上吃饭，牛狗蛋吃了一碗加料的饭差点没把牙磕坏，他忍到晚上终于松口。

    李大蛋回家就告诉家人，牛家要分田给牛大姐，一家都焦急的等待消息，李老汉得罪过牛小丫，他最为不安。

    “分了。”牛大姐到家就告诉家人好消息，李家一家人都很高兴。

    “不过田是挂在我名下，要签字画押，等我死了，我牛家是要按市价将田地买回去的。买地的钱一分为四，给我四个儿子。王佩宁家也是，考虑到她家没有儿子，田挂在王佩宁头上，王佩宁死了，这田也作价收回，钱也分给她子女，全都要签字画押不许抵赖。明天我要带一家子去签字画押，连四虎都要按手印，一式两份，各自保管。”牛大姐说的很清楚。李老汉听了这个结果有些失落，他以为这些田地会落在李家手里的。

    牛大姐回到自己屋里深深叹了口气，李二蛋关心问道：“咋叹气了，有田了，该高兴呀。”

    “小妹让我分家，从李家分出去单过。小妹说李家是穷窝，脱贫不易，让我家分出去单过。我有田，大虎和二虎能卖鱼，最多二年就富了，至少吃喝不愁，家里也能给大虎和二虎找到好媳妇，三虎和四虎也能到私塾去读书，要是以后也考个功名就更好了。”牛大姐向往道。

    “爹不知道吧，你可千万别告诉爹，否则非把他气死。”李大蛋赶紧走到门口看有没有人偷听。

    “我知道，公公待我好，我不忍心啊！”牛大姐不甘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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